《[综影视]君子之交》一根笔杆子

30、君臣30

　　梁帝寿宴，莅阳长公主首告。

　　这是梅长苏十三年来的心愿，他自然是要去看的。阮清郁却在萧景琰安排他的坐席时，拒绝同去寿宴。

　　“结果已经可以预见，没必要亲眼去见一次，亲耳去听一次当年冤案了。”

　　一切即将尘埃落定，阮清郁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倦，他来金陵没多久，便经历了皇帝对萧景禹的猜疑，后来愈演愈烈。一个逆案，萧景禹之死，影响了阮清郁此后的许多决定。算不上后悔，但阮清郁不想再经历一遍旧事重提。等逆案查明，治好了梅长苏的病，他便会远走江湖潇洒自在去，与前尘过往就此别过。

　　要说卫峥实在是没有辜负他当时城门口劫囚的救命之恩，正在阮清郁心里最不好受的时候送来了冰续草，这东西虽然没法直接用在梅长苏身上给他解毒，却对阮清郁与蔺晨商议的治病之法颇有功效。有了这东西，阮清郁这段时间倒是有的忙了，而朝堂之上关于重审旧案的纷纷扰扰，便不会入了他的耳。

　　可梅长苏注定不会让他耳根清净。

　　“寿宴鸣冤之后，皇上诏我单独相见，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阮清郁面带嘲讽：“无非是你的身份和旧案。”

　　“祁王在朝笼络人心，在府请谈阔论，连大臣们的奏本上都言必称祁王之意，朕如何容得。他既是臣，又是子，却在朝堂之上屡屡顶撞朕，动不动就是天下，你说，这个天下是朕的天下还是他萧景禹的天下。”

　　梅长苏将皇帝在宫中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给了阮清郁，然后说：“我告诉他，当年祁王府的阮清郁提醒过祁王，让他小心皇帝的猜忌，可祁王却没放在心上，只觉得他与陛下既是相得益彰的君臣，又父慈子孝。是皇帝辜负了祁王当年对他的信任。你猜他说什么？”

　　阮清郁挑挑眉，也不接话，等着梅长苏自己说，

　　“他问，阮清郁是谁。”

　　阮清郁冷笑一声，面带嘲讽：“不意外，他记得的恐怕只是祁王府谋逆的谋士吧，我叫什么不重要。当年案子结的这么快，他对案情经过、涉事人等恐怕还没当时的悬镜司与刑部熟悉。”

　　此后足足一个月，朝堂之上，祁王与赤焰重审之事忙得如火如荼，阮清郁与蔺晨制药也忙了个天昏地暗。

　　用冰续草做出了最重要的一丸药，蔺晨与阮清郁又花了些时间推衍了整个治病的过程，确认无误后便准备开始。

　　可偏偏此时，边关传来急报。

　　大渝兴兵十万，越境突袭，衮州失守；东海水师侵扰临海诸州；南楚增兵青冥关外，与南境守军对峙；夜秦叛乱，地方督抚被杀；北燕铁骑五万，已破阴山口，直入河套，逼近潭州。

　　此时朝中正是百废待兴，缺钱缺兵，但这都好解决，最麻烦的是缺乏能够带兵出征的将领。

　　梅长苏深谙朝堂众人，又最是懂得领兵打仗，经他与萧景琰商量，卫峥通晓水战，让他去东海；夜秦之乱地方军足以应对；南境让霓凰回去镇守，朝廷便不会腹背受敌；聂锋有疾风将军之名，由他以快打快对付北燕。

　　而最麻烦的大渝，那是梅长苏最熟悉的对手，他便提议由他与蒙挚共同前去。

　　萧景琰最是清楚梅长苏的身体，怎么敢派他前去。只是左看右看，朝廷都无法找出一个能够领兵大渝的将领了。

　　最终是阮清郁说服了萧景琰。

　　“我与蔺晨已经想好治他的方法，此去边关路途遥远，至少要行军半月，而要治梅长苏只需要七日时间。可以让蒙挚先带兵出征，等梅长苏身体好了之后再一路快马加鞭追上。为防止病情反复，蔺晨会随行，我也会亲自护送他到前线。”

　　“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小殊让你来骗我？”

　　阮清郁点头：“我从不骗人。”

　　“好。”

　　这七日时间，应当是梅长苏十三年前碎骨拔毒以后，过得最痛苦的七日。吃了冰续草制成的药后，他身体里的寒毒便与药性冲撞，蔺晨此时施针，而阮清郁则用内力疏导他的经脉，如此七日，梅长苏的身体方才好转。

　　没有时间休息，三人一路快马加鞭赶赴边关，终于在半月之期追上了蒙挚带领的大军。

　　“我走了，若是有缘，江湖再见。”阮清郁一个人调转马头，离开了北境。

　　蔺晨喊了一嗓子：“别忘了来琅琊阁找我喝酒！”

　　在离开金陵之前，阮清郁已经料理好了所有。他的一直住的是别人家，自己的东西不多，算得上珍贵的也只有萧景禹送的佩剑，阮清郁将它转赠给了庭生。以他的武功，已经不需要如此利剑傍身。

　　倒是钱对他而言更是游泳。以后行走江湖，照阮清郁的行事作风，自然不能苦了自己，因此他问梅长苏要了一大笔钱，并一块江左盟的令牌，有这块令牌，他可以在江左的任何一家票号支出银两。

　　阮清郁收下这块令牌，一半为钱，一半为了安梅长苏的心。

　　他已经快四十岁了，平生挚交也先后去世，活着的如梅长苏、言豫津他们都差了年岁，也没那么懂他的心思。与其说阮清郁疲懒，倒不如说他失了生趣。梅长苏是怕他哪天活烦了，一了百了，这才给了他这个令牌，至少但凡他支出银两，江左盟都能知道，便可以了解他的动向。

　　只是他到底不能如了梅长苏的愿了。

　　阮清郁用了五年时间游历江湖，足迹遍布大梁，后又出了边关，到北燕、大渝、南楚、东海走了一番。五年后，他又寻得前誉王妃蓝瑾的住处，给萧景桓的孩子坐了五年的先生，教他读书识字、人生道理、刀法武艺。

　　阮清郁不会一辈子留在一个孩子身边，干脆默写了自己所掌握的所有刀法、剑法、身法，只带那孩子入了门，后面的便留给他自己参悟了。

　　五十岁这年，阮清郁随便找了家票号，归还了江左盟的令牌，死在一座无人的山上。

　　阮清郁前脚闭上眼睛，后脚便在事务所的任务舱中醒来。任务舱设置了时间流速比例，在任务中过了二十六年，可在现实中仅仅过了二十六天。

　　片刻的功夫，任务舱便清算出了阮清郁获得的情感积分，和他以往的成绩一样高。

　　阮清郁看着结算页面苦笑，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怎么可能不高呢，且不说相熟之人对他怀着怎样复杂的心情，光是他被挫骨扬灰的身份，在洗雪冤案后，便又收获了大量痛惜。

　　对他心情最复杂的，应当还是萧景桓吧，十五年好友。

　　“阮哥，你可太厉害了，这个任务又得是咱年终总结时的案例吧。”统筹部负责处理任务后续以及数据分析的员工看到阮清郁的成绩，满口惊叹。

　　阮清郁去行动部主管办公室打了个招呼：“老赵，我回家睡两天，过几天再做下个任务。”

　　赵主管正为阮清郁拿到的情感积分喜上眉梢，想都不想便答应下来：“好好休息。”

　　阮清郁在家昏天黑地地睡了三天，睡醒就吃、吃饱就睡，这样一番他才将任务对他精神上的影响摒除掉。

　　从kpi角度来讲，阮清郁无疑是一个极为优秀的任务者，但他这种做任务的方式有一个巨大的弊端，他太将全副身心投入到任务世界之中，在获得情感积分的同时，也大量消耗着自身的情感。

　　因此每次做完任务后，阮清郁都会休息几天，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来让自己还留存在任务世界中的心神归位。

　　也正是因此，事务所其他人完成任务时才鲜有尝试他的方法的。

　　其实在许多年前，事务所还没有人总结出讨巧的路数，所有人都是认真在任务世界生活的，归其根本，只有付出真情才能得到真情。但很快就有人发现，这样的方法对任务者是一个巨大的消耗，因此阮清郁那一代的同事很快便离开了行动部，有的离开了事务所，有的转去其他部门。

　　但行动部的福利待遇实在是高，因此便有人总结出了所谓“名垂青史”那一套法子，虽然情感积分没有以前高，但胜在跳槽的人少，所谓熟能生巧，这套法子便一直被行动部沿用至今。

　　阮清郁算是其中个异类，起初做任务的时候他和其他同事一样，经常任务结束了还陷在任务世界的情感中抽不出身。但他不像别人一样感到痛苦与折磨，而是乐在其中。当年发明出“名垂青史”法的人评价他是天生的任务者。

　　阮清郁自认为当不起这么高的评价，他乐此不疲地做任务纯粹是因为他早年间心理有些病态，以痛苦为乐。后来心理上的问题不复存在，却随着任务越做越多而渐渐习惯，他已经学会如何快速从任务中抽离出来——睡觉和吃东西。

　　也是因此，睡眠与食物变成阮清郁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以至于他在做任务的时候仍然好吃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