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君子之交》一根笔杆子

20、君臣20

　　过了几日，苏宅传来消息，梅长苏要去天牢见一趟谢玉，能问出些赤焰旧事，问阮清郁是否要同去。

　　阮清郁没着急给梅长苏回信，而是在晚上直接去苏宅见了他。

　　“你去天牢见谢玉，走的应该是萧景桓的关系？”

　　梅长苏点头。

　　“那我不方便现身，你身边的人他都知道，无论我易容成什么样子，都是个生面孔，他会起疑心。”阮清郁无奈地笑了笑，“况且，我与他相识十五年，只怕我易容成什么样子，他都能看出来，上次你设宴，他便一眼认出我了。”

　　梅长苏听了，心里五味杂陈，收敛了心神才说：“我还邀请了靖王与夏冬，你可以与他们一起。”

　　“夏冬可是这么多年都没理过萧景琰，能让他们俩一起，那就是关于她亡夫聂锋了，当年是聂锋的求救信证明了赤焰谋逆，也就是说，求救信有假？”

　　梅长苏在心里不禁感慨阮清郁的见微知著、神思敏捷，点了点头说：“谢玉曾经让卓鼎风杀过一个书生，我查实过，此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模仿他人字迹。”

　　阮清郁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当年轰动一时的谋逆案，所谓的铁证竟然是这样伪造出来的。

　　“算了，如果只是夏冬倒也无所谓，还有萧景琰，他的脾气我可受不了。而且你如今的身份应该是瞒着他的吧？你到时候如何跟他解释我又是个麻烦事。”阮清郁摆了摆手，“我跟着你去就得了，用古珲的身份，事后萧景桓就算问起来了，你就说是我非要跟去的，随便你怎么编，他不会多纠缠此事。”

　　“为什么？”梅长苏一时想不透这二人的关系。

　　“当年京中传来奏报，谢玉率军击败大渝皇属军，我想这份战功应该是你们的吧？”

　　梅长苏想起当年梅岭血战，心中不由得一痛，所幸他进来身体调理得好，没有犯咳嗽。他咬牙说：“是。”

　　“猜到了，谢玉手底下的兵才没这本事。”阮清郁回答了梅长苏上一个问题，“当初发现谢玉涉及党争，萧景桓半信半疑，我就顺口把这事跟他说了，有了赤焰一案，他倒向太子不足为奇。萧景桓知道轻重，谢玉的这桩事情他不可能搬弄出来，所以他连你都没告诉。萧景桓知道我对旧案多少有些执念，想趁机去牢里问个清楚也不足为奇。”

　　梅长苏不禁感慨：“亏了你没有相助誉王，否则我在金陵就不好办了。”

　　此话正好戳到阮清郁的痛点，要是初识之事他便相助萧景桓，只怕所有事情都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萧景禹不会死，林燮不会功高震主，萧景桓也不会变成如此不择手段之人。

　　可惜一切不能回溯，只是妄想。

　　阮清郁也不是耽于过往之人，与梅长苏商议好了方案，他便回了言府，重新找出属于古珲的面具。

　　天牢里有萧景桓的人，见到梅长苏与古珲一道而来，未露出惊讶的神色，只是把他们带到内牢，梅长苏走进了谢玉的囚牢，阮清郁却站在外面的一处死角，无论是谢玉还是在隔壁的萧景琰与夏冬都看不到他。

　　他们来的动静小，牢头也不会多话。阮清郁可以不瞒着萧景桓是一回事，让谢玉知道了又是另一回事了。

　　站在与谢玉牢笼一墙之隔的地方，阮清郁知道了赤焰之案的部分真相。夏冬与萧景琰也终于知道了。

　　十三年前，教书先生李重心替仿冒赤焰军前锋大将聂锋写了一封求救信：主帅林燮谋逆，吾察，为灭口，驱吾入死地，望救。

　　而谢玉当年千里奔袭，明面上是去救聂锋，实际上是在高地伏击了聂锋所率的前锋大军，他带了聂锋半副残尸回京，告诉皇帝，他是被主帅林燮灭口。后来，为了灭口，谢玉让卓鼎风杀掉了李重心。

　　离开了天牢，阮清郁先回了一趟言府，摘掉古珲的面具，换上阮亭风的脸，才又悄悄出门去了苏宅，依旧没有走大门。

　　“阮先生，您快去看看宗主吧，他回来之后就在屋里坐着，药也不吃。从没见过他这样，我俩也不敢进去。”黎纲一见阮清郁从后墙翻进来，立刻跟看到救星似的，拉着他往梅长苏的屋子走。

　　阮清郁就是怕梅长苏心里难受才来的，他扯出来自己的袖子，支使甄平：“我饿了，去让吉婶给我做点吃的，在备上好酒，顺便做点梅长苏能吃的东西，你们宗主的事交给我。”

　　阮清郁性格洒脱，又比他俩说得上话，甄平便立刻照吩咐去做。

　　“不是早就知道逆案是假吗，今天不过是听主谋亲口说出来，至于绝食明志吗？”阮清郁走进屋，大喇喇地坐下，“林殊，你就是顾虑太多、想得太多。你读了这么多书，应该知道，权谋争夺是历朝历代都会有的事，只是不巧，本朝的落在赤焰与祁王身上了而已。”

　　“总而言之，多思无益。”正好吉婶把准备好的酒菜端了上来，阮清郁招呼着，“想这么多，不如吃好喝好。”

　　有可能是被阮清郁这过于没心没肺的性格影响了，梅长苏的心情莫名舒畅了些，便也坐过来，好歹吃了几口。

　　“就应该这样，人是铁饭是钢，你不管干什么都得吃饭。这半碗哪够，再让人给你弄碗热的。”阮清郁看梅长苏慢悠悠喝了半碗粥，扯着嗓子叫，“吉婶，再盛一碗粥过来，别让你们宗主喝凉的！”

　　“阮先生是真有办法。”黎纲站门口小声对甄平说。平时哪见他们着不省心的宗主吃过第二碗的，从来都是吃两口就放下了。

　　梅长苏是拿阮清郁没办法的，他骨子里是守礼的，阮清郁算是他半个师父，就算这人脾气再怎么无赖，他也不会逆着他来。要说现在活着的人里有几个能让梅长苏听话，阮清郁算一个。

　　期间，晏大夫记挂着梅长苏的病，来看了一眼，见这人不仅喝了药还吃着饭，心里一阵欣慰，面上却是吹胡子瞪眼，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吃过晚饭，没过多久，阮清郁就听到了铃铛响：“有人？”

　　“应该是景琰来了。”

　　阮清郁想了想：“也是，他听了消息不可能无动于衷，我先避一避。”话罢，他便闪身躲进了里间。

　　果不其然，萧景琰与梅长苏谈起了旧案。听着二人的对话，阮清郁只觉得讽刺，当年无论是萧景禹，还是萧景琰和林殊，与梁帝都有着深厚的亲情，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事到如今，在谈及夏江一手编造出的逆案时，萧景琰才会问：“你说父皇当年是真的信了吗？”

　　而梅长苏，不知是真留着林殊时的血脉亲情，还是为不让萧景琰与梁帝父子离心，才会回答：“我猜他当年是真的信了。”

　　梁帝真的信了吗？

　　阮清郁当年早一步察觉到梁帝对萧景禹深深的忌惮，因此冷眼旁观。在它看来，也许刚刚看到谋逆的消息时，梁帝是信了的，但随后还未处死祁王的时间中，乃至祁王与林氏死后的十三年里，日夜辗转，他没有想过吗？

　　凭当时处理赤焰军与祁王府的雷霆手段，凭如今举国上下无人敢提当年逆案，梁帝不是信了他们谋逆，而是需要他们谋逆。

　　所以他才会没有查明真相便下了死令，就是怕有人一朝喊冤，他便再没有除去心腹大患的机会，还会为世人诟病。

　　阮清郁听着梅长苏一步步试探萧景琰查明旧案的决定，暗自喟叹，萧景禹当年真是带出了一个好弟弟，十三年过去，仍然心志坚定、初心不改。也许他将来登上皇位，真能换天下一个太平盛世吧。

　　只是之后呢？

　　若是此后的皇帝不能如萧景琰一般刚正不阿，臣子不能如沈追等清流一样忠君爱国，那么仍然会走向毁灭。要么是臣子挟势弄权；要么是皇帝残害忠良。

　　二十七声大丧之音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太皇太后去世。

　　萧景琰立刻从密道跑回了靖王府，阮清郁也立刻从里间出来，抄起桌上的药瓶就往梅长苏嘴里塞了一颗。

　　梅长苏心痛到了骨子里，佝偻下身子咳了半天才平复了呼吸。

　　“看好他，三日后我再来。”阮清郁知道梅长苏一定会守这三日的禁食之礼，劝是劝不住，便干脆回了言府，眼不见心不烦，等守礼过了再来治病。

　　三日后，阮清郁带着又差点炸了言阕的丹房炼出来的药丸来了苏宅，幸好言阕进宫守礼去了，不在家。

　　阮清郁二话不说，拉过梅长苏的手腕号了脉，满意地点点头：“与我所料不差，你这身体底子太差，再好的药吃着，也还是个窟窿。”

　　“你这表情，我还以为是我身体还不错呢，合着是你猜的好。”梅长苏瞥了他一眼，不想与他斗嘴。

　　阮清郁把药给他：“一天一颗，记得吃，我这可是差点在国丧期间炸了言阕的丹房才弄出来的，黎纲、甄平，好好盯着他吃药。”

　　“阮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盯好了宗主。”黎纲赶紧答应。他从江左便跟着梅长苏，是亲眼看过自家宗主这身体病起来有多吓人的，晏大夫自从来了金陵，也是每天给梅长苏诊脉，连他都说，自从开始用阮清郁给的药之后，梅长苏的身体竟好了一些，至少生起病来没那么凶险了。

　　虽然同情言侯爷的丹房，但黎纲打心眼里希望阮清郁多给梅长苏一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