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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君臣21 ...

  •   入了夏,言豫津突然传来消息,萧景睿准备去南楚了。他二话不说,直接把待在屋子里吃葡萄的阮清郁拽出了门,二人一路策马疾驰,出了金陵城,走到官道上才追上了萧景睿与宇文念。

      宇文霖病重,传来信件,只希望在临死前见萧景睿一面,他守礼又重情重义,自然会千里奔赴一趟南楚郢都。

      萧景睿虽然最近连遭重创,但到底心志坚定,又有阮清郁当初劝慰他的那一番话,如今看来精神倒也不错。

      “景睿,多的话我就不说了,此去南楚路途遥远,这把匕首赠你,是十几年前的一位挚友留给我的东西,你是这些孩子里最有他风骨的,希望你无论经历什么,此心不改。”等言豫津说完话,阮清郁上前一步,将腰间别着的匕首递给萧景睿,这把匕首是极锋利之物,削铁如泥,萧景睿若是遇上什么危险,应当是用的上的。

      阮清郁见他嘴唇微张,似是想说什么,微笑着比了个手势:“什么都不用说,你只需要知道,我们都希望你能好。你看,他也来了。”

      顺着阮清郁手指的方向,他们看到了站在不远处亭子里的梅长苏。他也是来送行的。

      “你去见他吧,我就不去了,一大早被豫津从床上拉起来,困了,回家补觉。”阮清郁跟萧景睿摆了摆手,就硬拉着言豫津回去了。

      夏天,暑意正盛,东宫那边又出了乱子——皇帝口谕蒙挚封禁东宫。

      阮清郁本正跟言豫津练剑,听到府里负责探查外面动向的仆役上报了这个消息,吓了一跳,还以为梅长苏又有什么大动作,冷静下来一想,梅长苏的计划从不瞒着他,如果真有什么大动作,不会是他不知道的,那就是太子自己找死了。

      左右言豫津是言府世子,多知道一些朝政对他有益无害,阮清郁便考他:“知道为什么皇上封禁东宫却没有明旨下诏吗?”

      言豫津摇头:“这我哪能知道啊。”

      “你爹闲云野鹤,你总不能也当一辈子纨绔公子吧?”阮清郁哭笑不得,给他仔细分析,“皇帝要是下旨幽禁东宫,肯定得有理由,这可不能小。可是如今朝堂之上太子党式微,若是闹起来,未见得不会控制不住局面,最后不得不废太子。皇帝这把年纪了,废了太子,不再立一个是不行的,坐看萧景桓一家独大,可不是皇帝的性格。”

      言豫津这下明白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阮兄,你说陛下为什么非不立誉王呢?就算是立了誉王,他照样可以再弄出来一个亲王来制衡朝局。”

      阮清郁倒是忽略了这件事,他一心想着皇帝的疑心病,却忘了探究为什么皇帝从一开始就不让萧景桓当太子。

      “这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阮清郁按下思索,言豫津提出来了个他们都忽略的问题。

      “我回头告诉梅长苏,让他琢磨吧,我是懒得想这事了。”阮清郁懒懒地坐着,“还有葡萄吗?”

      “我真是想不明白,懒成你这样,怎么脑子还这么好使。”言豫津哭笑不得,叫仆役再送葡萄过来。

      元佑五年的秋天,说是个多事之秋也不为过。

      前脚是萧景琰被封五珠亲王,让梁帝明晃晃拉出来与萧景桓制衡朝局,后脚又是五省灾情,靖王与誉王为谁主赈灾一事争执不休,最后还是萧景桓口头上说开私库,才争到了赈灾的权力,将户部尚书沈追与靖王气得够呛。

      这事还是阮清郁无意得知,沈追与萧景琰从宫中出来时,阮清郁恰好在街上,他耳力又好,听了一耳朵便悄悄跟了上去,方从二人对话中大约推断出了这场争夺,随后,这事便传开了,阮清郁在言府又听了一次仆役回禀。

      赈灾这事,算是阮清郁为数不多熟悉的朝政了。当年他便是在郢州灾情中现身,这才进了祁王府,后来又因为他是大夫,又有武功傍身,萧景禹所领的赈灾之事他大多有随行。之事后来再入金陵,他便懒得再去管赈灾的事了,萧景桓也从不讲与他听,如今一听说赈灾之事的争夺,他才恍然觉出些不对劲来。

      按照萧景琰的性格与如今在朝的局势,他应当不会主动争夺赈灾之责,联想到沈追与萧景琰的关系,以及二人事后愤慨的样子,阮清郁便觉得,应当是沈追拜托萧景琰的。

      沈追这人刚正不阿,不会无缘无故托萧景琰做这种明面上得罪人的事。想来想去,只能是沈追有什么理由,认为萧景桓不能去赈灾。

      虽然阮清郁相助萧景桓时,不会主动去问起朝堂之事,但各地灾情、灾民暴动这种传遍天下的事他总是知道的,难不成是先前的灾情与暴民有什么内情?

      每次赈灾的钱款堪称一块肥肉,联想到萧景桓在私炮房一事的所作所为,阮清郁忽然有了不好的推测,难不成萧景桓能残忍到对赈灾钱款下手?

      心里有了这个猜测,阮清郁也顾不上躺着了,干脆去了苏宅,梅长苏观察朝政这么多年,真有什么事,他肯定是知道的。

      只是阮清郁实在命不好,再加上他心中有惑甚是心急,刚翻进墙头,就跟在院中的萧景琰撞了个正着。不止萧景琰,梅长苏也在旁边。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阮清郁这么精彩的脸色。

      “这位是?”萧景琰率先开口,他虽不认得眼前之人,但看衣着便能看出,这绝不是哪个寻常的江湖人,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却做飞檐走壁之事,着实让他心生疑窦。

      梅长苏看够了热闹,便替阮清郁打了个圆场:“这位是在言侯爷府上做客的阮先生,与苏某有些往来,他一向不拘礼数,在街上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都来与苏某分享,想来是听说了殿下与誉王朝堂相争一事。”

      萧景琰平素最挂心的就是祁王与赤焰旧案,见阮清郁身法绝妙,加上这并不常见的姓氏,不由得问道:“言府做客,是豫津的朋友?”

      阮清郁知道自己如今这身份与言阕交好的事并不隐秘,只要萧景琰有心打听便能知道,索性不瞒他:“在下是受言侯之邀,做客侯府的。”

      阮清郁与言阕交好之事,在当年这些好友中并不隐秘,萧景琰也立刻想到,心中疑惑更甚,他急于证实心中猜测,继续问道:“我观阁下身法颇是精妙,不知传自何门?”

      阮清郁自知是瞒不过萧景琰了,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忽然叹了口气:“天气转凉,苏先生身体不好,别在外面呆着了,进屋说吧。”

      萧景琰却难耐心中激动,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哑声说:“你没死!”

      “进屋说。”阮清郁加重了声音重复一遍,硬是将萧景琰推进了屋子里。

      梅长苏进了屋便拥着毯子坐在一边,眼下可没有他说话的份,是阮清郁的战场。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为什么来金陵?你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你跟苏先生是怎么认识的?你现在……”

      阮清郁揉了揉脑袋,实在没忍住:“闭嘴,我今天来有正事,先解决了我的事你再说话。”

      萧景琰如今已经是亲王,但面对昔日半师,还是暂时按捺下满腹疑惑,只语气颇为委屈与不甘愿地“哦”了一声。

      阮清郁立刻看向梅长苏:“我问你,萧景桓之前操办的赈灾事宜,是否有贪墨?灾民暴乱与他有没有关系?”

      “你不知道?”反而是梅长苏诧异了,只是他不接这话头,又甩了回去,“这事靖王殿下比我清楚,你还是问他吧。”

      阮清郁心中一梗,又看向萧景琰,大有你不解决我的疑问我就不回答你的意思。

      “沈追昨天告诉我,赈灾向来是太子与誉王争夺的肥肉,赈灾钱款真正能到灾民手里的三成不到,那些暴乱,也实在是灾民被逼得活不下去了。”

      阮清郁一听,竟没坐稳,忙用手支着才没摔倒,他沉默了半晌才说:“这么多年,我竟然才知道。”

      萧景琰再急躁也能看出阮清郁如今心情差到了极点,便只能耐着性子,等阮清郁解释。

      半晌,阮清郁摘掉了脸上的□□,重重地叹了口气:“当年,是萧景桓救了我。”开了话头,后面的事情便没有那么难讲了,阮清郁将已经讲过几遍的事,又从头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梅长苏在其中的身影。

      “至于我与苏先生,先是在萧景桓那里认识,后来谢玉一事,我察觉到他并非表面那么简单,他也各方周折查到了我的身份,我虽然对党争、翻案这种事没多大兴趣,但留在金陵看一看也无妨。正好,我还是个大夫,他家重金请我给他治病,我肯定是答应啊。”

      萧景琰语气愤慨:“你对当年祁王兄与赤焰军谋逆一案,就真的无动于衷?”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阮清郁耸了耸肩,“我只在乎人是死是活,不在乎身后名声。萧景禹死了,逆案就与我无关。”

      萧景琰一时哽咽无语,十几年前他便因为这些意见不合与阮清郁吵过无数次,如今二人性格未变,自然也话不投机。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如果找我有事就来苏宅,再让人去言府递个消息。”阮清郁知道,得给萧景琰时间来消化这些,又不想跟他花心思吵架,便干脆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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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君臣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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