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君子之交》一根笔杆子

11、君臣11

　　这个冬天，京兆尹府的高升是注定要过不好了。

　　前脚兰园的案子移交给了刑部，甩出去了烫手山芋，后脚吏部尚书何敬中之子何文新便打死了文远伯之子邱泽，案子又落到了京兆尹府。

　　阮清郁第二天便听说了这事，京兆尹府上门捉拿何文新的动静太大，满城的人都知道了，消息自然也就传到了阮清郁的耳朵里。

　　何敬中是誉王的人，若是想保下他的儿子，便少不得让刑部出面。虽然没凭没由，但阮清郁觉得这事是梅长苏干的，这案子要是玩弄一番，说不准吏部尚书和刑部尚书都得下马。

　　梅长苏这一招，倒是够狠的。

　　兰园藏尸案之后，户部尚书换成了清河郡主之子沈追，这是个清流，看来梅长苏是准备把朝廷要员慢慢都换成如沈追这样的人。

　　“和萧景禹倒是一脉相承的路子。”阮清郁喃喃。

　　或许是梅长苏的身份问题，又或许是最近接连牵扯出的事情，总让阮清郁想起十五年前。虽然他与萧景禹相处不过三年，二人思想主张又多有不同，但这人却总是阴魂不散般出现在他记忆中。

　　“让梅长苏先折腾着吧，若是真能弄出个清明盛世，萧景禹也能瞑目了。”阮清郁叹着气，喊了一嗓子，“张平，帮我去买酒！”

　　却没想到，过了几日，梅长苏倒是下帖子请阮清郁去苏宅了。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阮清郁嘟囔着，换了身衣裳，便溜达去了苏宅。

　　与梅长苏交谈颇费精神，阮清郁自知论脑子比不过这人，因此与他说话大脑转得飞快，就怕露出什么马脚。

　　梅长苏表面是为了感谢他当时在侯府相助，实际上却随着闲聊谈及不少江湖风物。古珲者身份当年是在江左的地界显出名声的，梅长苏若想查他，实在易如反掌。只是无论怎么查，都只能查到此人在贞平二十四年从吴州到了江左，再往前便查不到了。

　　观此人相貌，也得有四十来岁了，却是为何此人前半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一种解释，古珲是假身份。

　　梅长苏清楚誉王的实力，古珲绝不可能是其豢养的死士，那么此人是为何一入金陵便为誉王所用呢？

　　古珲者身份出现的时间，他奇高的身手，以及那挥之不去的熟悉感，实在让梅长苏对他的真实身份心存疑惑。

　　阮清郁再小心，也是习惯了心直口快的，敌不过梅长苏老谋深算，言语间便带出了对大江南北的熟悉。梅长苏可不信这是他从游记话本中能看到的，便只有一种可能，古珲去过这些地方。

　　更让梅长苏意外的是，古珲这人对治国理政颇有几分见地，可根据他所掌握的信息，古珲绝不是誉王麾下的谋士。辅佐誉王却不尽心，这古珲的身份还真是有意思。

　　阮清郁本还想在苏宅蹭个饭，但聊的越多他就越胆战心惊，看着快到晚饭的点了，阮清郁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苏宅。要是吃个饭，再秉烛夜谈，不知道得被这小狐狸套出多少话。

　　这一遭倒是让阮清郁对此先的猜测产生了动摇，林殊会有这么深的城府吗？阮清郁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惹人心烦的事情抛之脑后，他得好好去南味斋吃一顿，补一补自己过度消耗的心神。

　　另一边，梅长苏把古珲提到的地方全在地图上圈了出来，除了吴州与江左，梅长苏倒是注意到其中包括岭南、郢州在内的好几个地方，在调查情报中，古珲没去过，可有个早就死了的人却是去过的。

　　阮清郁死的时间与古珲出现的时间对得上，二人的年龄对得上，与誉王相交也对得上，唯一不同的就是武功了，一个用剑，一个用刀，只可惜他没亲眼见过古珲用刀。

　　“飞流！”梅长苏喊了一声，见人进来，温声问道，“刚才来的那位哥哥，咱们在宁国侯府的时候见过，你还跟他一起解决过刺杀苏哥哥的刺客，还记得吗？”

　　飞流想了想，点了点头：“记得。”

　　“他用刀用的好不好啊？”

　　“好。”飞流又重重点头，想了想，表情变得不开心，瘪着嘴说，“打不过。”

　　梅长苏挑了挑眉，奇高的武功也对上了，如今只差兵器：“飞流还记得他的刀法吗？让苏哥哥看看，真有这么厉害吗。”

　　飞流回忆了片刻，见梅长苏笑着看他，便不情不愿地取了黎纲的剑，权当做刀来演示。

　　飞流心思单纯，在武学一道实属奇才，只见过古珲的刀法，便能演示个六七成。他越演示，梅长苏的目光越是深邃，半晌，他心神大恸，扶着案几咳了起来，那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几乎要把人咳死过去。

　　黎纲连忙把人扶住，给他顺气，又叫飞流赶快去请晏大夫。

　　晏大夫来把了脉，瞥了一眼一脸急切的黎纲：“他没大事，思虑太深，气血上涌，咳完就好了，看着他休息，不许再想事情，我去煎药。就他这个样子，唉！”晏大夫又是吹胡子瞪眼，又是恨铁不成钢。

　　黎纲一边扶着梅长苏去榻上休息，一边问：“宗主，您这又是怎么了？”

　　梅长苏急声道：“立刻让人去查古珲，仔细地查，他都替誉王做过什么事，一件不落地查清楚。”

　　“是。”黎纲想着晏大夫的叮嘱，劝道，“宗主，您就歇着吧，那古珲不就是誉王身边的一个刀客吗，咱们之前查他，都要把他祖宗十八代翻出来了。”

　　“那你翻出来了吗？”梅长苏看了他一眼，继续说，“还有一件事，贞平二十二年，阮清郁受祁王之托去岭南，过年没赶回金陵，却在祁王案发时直接从祁王府被捕了，以他的武功不太可能，查一查，当年被抓的真的是阮清郁吗？还有，当年祁王被一杯毒酒赐死，其他人均是斩首，为什么唯独阮清郁是挫骨扬灰，死的真的是他吗？这些事小心去查，不能走漏任何风声。”

　　今天一见到古珲，梅长苏才后知后觉，当年阮清郁之死竟然有这么多疑点，他这些年一直谋划翻案，竟然疏忽了。

　　“宗主，好好地说着古珲，怎么又扯到阮先生身上去了？”黎纲已经被梅长苏说蒙了。

　　梅长苏却没有与他解释，继续交代：“传信给蒙大哥，让他来找我一趟。”

　　“宗主，晏大夫让您……”歇着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黎纲就听梅长苏近乎于声嘶力竭地说：“快去！”

　　梅长苏越是将阮清郁与古珲这二人联系到一起，便越觉得不对劲。他与古珲打交道少，但寥寥几次相见，加上江左盟调查出的情报，他越发觉得古珲的言行举止像阮清郁，一样的爱美食，一样的不尊礼法。

　　当年赐死祁王与阮清郁，是誉王经手的，阮清郁当年在九安山又救过誉王一命，只是誉王当真有这么好心？而且古珲若真的是阮清郁，为何会替誉王做事这么多年？

　　晚上蒙挚下了职，便来了苏宅。

　　“你这急匆匆的，找我什么事？”蒙挚人未至声先到，进了屋才看到梅长苏躺在榻上，拧着眉说，“你怎么又病了？”

　　“蒙大哥，我是有一件事想问你。誉王身边的刀客古珲，你知道吧？”

　　蒙挚点头：“知道啊，他怎么了？”

　　“你见过他的刀法吗？”

　　蒙挚仔细想了想，摇头说：“没有，他似乎从来没有当众比试过，在金陵低调得很。”

　　“你觉得他武功如何？”

　　“很强。你还记得三个小孩和百里奇的那场比试吗？”蒙挚想了想说，“那时我一直盯着他，就怕他看出什么破绽，但是他竟然像毫无察觉一样，一眼都没看我。”

　　这很反常，被蒙挚这样的大梁第一高手盯上，无论是什么人，都得心惊胆战吧？

　　“你觉得，他是没发现，还是不在意？”

　　蒙挚想了想，语气有些不确定：“以他的武功，应该不会发现不了。虽然没有看过他出手，但我总有一种直觉，他绝对能上琅琊高手榜。”

　　梅长苏点了点头：“飞流见过他出手，飞流说，他打不过。”

　　“连飞流都打不过！”蒙挚一惊，“他为什么要藏着？”

　　“蒙大哥，我下午邀请古珲过来，跟他聊了聊。我有一个很离奇的猜测。”话到嘴边，梅长苏却犹豫了。他多么希望阮清郁没死，又多么怕阮清郁站在他的对立面。

　　蒙挚催促：“你猜什么了？别卖关子啊，急死我了。”

　　“我觉得，古珲可能是郁哥。”梅长苏慢慢吐出这句话，说完就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

　　已经十二年没有提过这个称呼了，蒙挚晃了晃神，才反应过来，张大了嘴巴：“你说他是阮清郁？！可是他当年不是被挫骨扬灰了吗？而且古珲他现在帮着誉王做事，怎么可能！”

　　黎纲端着药进来，正听到蒙挚这句话，被吓了一跳，差点打翻了药碗，定了定心神才把药端给梅长苏。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刚才宗主吩咐他查当年的事了。阮清郁与自家宗主的交情非同寻常，有着半师之谊。

　　“郁哥脾气秉性、行事作风与我们颇为不同。”梅长苏将他方才的推测讲给蒙挚听。

　　蒙挚听完，沉思片刻：“我找机会去试一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