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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君臣12 ...

  •   年底,大梁国这位疑神疑鬼的皇帝,存心不让人过个好年,他明发诏旨,复了太子生母越氏贵妃之位。

      与霓凰交好的众人为此心寒,誉王一派又因太子党得势而愤愤难平。

      “越氏复位,明面上的理由是什么?”阮清郁一边吃着橘子一边问。这位梁帝极好面子,复位越氏虽说定然存了打压霓凰、树立君威的意思,但明面上却得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年尾祭礼,按仪典,太子祭酒,需抚父母衣裙,所以礼部上奏,越氏的位置不好安排。”萧景桓边解释,边又给他递了个橘子。

      阮清郁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么荒诞的理由,橘子差点呛进嗓子里,咳嗽了半天,牛饮一样灌下两杯茶水,又乐不可支,笑了半天才说:“你们不会真觉得这个理由站得住脚吧?”

      萧景桓一挑眉,哼了一声,示意他别吊人胃口。

      “这回可是你的情报网出纰漏了,得好好查查,礼部尚书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倒向太子了。”阮清郁吃着蜜桔心情好,便给他解释:“你好好想想,抚父母衣裙,太子之母到底应该是谁?皇帝又不是没有皇后,太子又不是没有嫡母。”

      “以前越氏是一品皇妃,九珠凤冠,祭台上位置与皇后并肩,太子抚越贵妃衣裙,才勉强说得过去。但要我说,这事从一开始就是礼部的漏子。只不过陈元直惯来明哲保身,礼部不提也是情理之内。倒是你们,盯太子盯得最紧,也没发现。久而久之,大家就默认了,所以这次越氏复位,这么离谱的借口才能被搬上台面。”

      萧景桓按下心中思索,饶有兴致问道:“仪典章程这么复杂,朝内大臣都没发现的问题,你怎么就知道了?”

      阮清郁晃了晃脑袋:“还记得以前最恪守礼法的人是谁吗?”

      萧景桓沉默片刻:“祁王。”

      阮清郁点点头,一口把橘子咽下:“当年我住他府上闲得无聊,杂七杂八的书可没少看。看在你送我一箱橘子的份上,我顺口提醒一句,陈元直为什么上这道折子?太子那边又是谁发现了越氏复位的机会?走了,橘子等吃完了再找你要。”

      按理来说,萧景桓这边如何操作祭礼章程这件事,就不在阮清郁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但他就是改不了好事的毛病,一边看着话本一边他问那位临时管家:“张平,你们家主子准备怎么搞礼部啊?”

      “朝堂论礼。”

      阮清郁顿时合上话本,一拍大腿:“这事应该让我去啊,保准说得太子那边的人哑口无言。”

      “是,然后陛下治您个大不敬之罪,主子还得让我去牢里给您送饭。”张平面无表情,他受主子之命,跟了这位十几年,可太知道他这一张嘴能说出什么气死人的话了,让他论礼,只怕是直接颠覆了礼制,再把世上大儒气出个好歹来。

      “现在你也会挤兑我了,再也不是当初乖乖的小信使喽。”阮清郁又躺了回去。

      朝堂论礼,最终是誉王一方胜出,出了宫,萧景桓特意绕路来了一趟阮清郁的宅子,只为给他带个消息:“你猜,最后是谁赢了太子那边?”

      “太子那边有陈元直,听说他又请了不少大儒,能赢得了他们,又让你特意来告诉我的,八成是当年的人吧?金陵当时不少老先生都恨不得指着鼻子骂我,不过还活着的应该不多了,说吧,是谁?”

      “周老先生。”

      “周玄清?”阮清郁咂咂嘴,“你请的来他?”

      “穆小王爷请的,不过应当是苏先生让他去做的。”

      周玄清这个名字一出,阮清郁便彻底确定了梅长苏的身份。周玄清与黎崇是挚友,林殊又是黎崇门下的得意弟子,也只有他才能请得出来周玄清了。

      “就为了告诉我周玄清?我当年得罪他不狠吧。”阮清郁想了想,却不怎么想的起来了,他打了个哈欠,“没事的话你该回哪儿去回哪儿去,我要睡觉了。”

      最近越来越多旧事浮现眼前,觉都睡不好。

      不见外人、不听外事,阮清郁好不容易睡了几天好觉,便又被萧景桓的人找上门了。

      “皇后中毒?”阮清郁眉头紧锁,软蕙草之毒并不取人性命,毒性也只有六七日时间,按理来说,如果真的想对皇后下手,应该不会用这种毒药。

      “我觉得不像是太子与越氏,且不说皇后防他们防得厉害,你想想,若是越氏真有机会下毒,会下这种不要人命、很快康复的?”

      萧景桓摇了摇头:“那你觉得是什么人干的?”

      阮清郁双手一摊:“不知道。不管是谁下毒,影响的无非就是皇后去不了年尾祭礼,去不了就去不了,没什么大碍。反正朝堂论礼之后,你跟皇后惹到了皇上,避一避也好。至于其他的,这次之后,皇后宫中肯定会严于防范,不会再出这样的事,也就无所谓了。你在宫里查吧,能查出来就告诉我个结果,查不出来就算了。”

      话是这么说,阮清郁却不准备如此轻易地放过此事,皇后中毒可是个有意思的事,正好他这些天总想着旧事,心神难安,干脆找点事做,分一分精力。

      正着查不好查,就反着推。

      下毒只影响到了年尾祭礼,那么下毒之人的目的便在于此,皇后去不了年尾祭礼能够让谁得利呢?

      有两种可能,其一便是代替皇后之位的后宫嫔妃,不过就为了一次面子,费这么大周折不划算;其二便是年尾祭礼有问题。

      若是年尾祭礼有问题,便更好说了。如今梅长苏在京城,他所谋之事牵扯巨大,因此朝堂之上的一举一动都会在他的耳目之下,只要这次皇后中毒不是寻常后宫阴私,他就一定会查。如此一来,阮清郁便只需要盯着苏宅这些日子的动静就行。

      正好,听说梅长苏前阵子病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望闻问切,他盯着苏宅好歹能望。

      阮清郁本来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事做,倒没准备一定要查出个子丑寅卯来,加上苏宅严密得如铁桶一般,他便没靠近以防打草惊蛇,而是在苏宅大门对着的主街一家酒馆里呆着,这家的酒水不错,还能看到苏宅的人员流动。

      没想到呆了几天,还真让他看到了。

      寒冬腊月,梅长苏生着病,却带着黎纲和飞流出门了。

      要说不是处理什么大事,阮清郁可不信。他也不管是不是与皇后中毒有关,便直接跟了上去。他又换了脸,远远缀着,没让人发现。

      梅长苏去了言府。

      言豫津总去苏宅,因此梅长苏来言府一定不是看望言豫津,加上这段日子言阕恰在金陵,便只有一种可能,梅长苏是来见言阕的。

      言阕这些年沉迷炼丹修道,远遁红尘以保全自身,梅长苏就算准备翻案,应当也不会把他牵扯进来。如此一来,便是言阕先犯上了什么事。

      虽然阮清郁是个懒惰的性子,但有萧景桓在,朝堂之上有什么大小事情他都门儿清,没听说言阕有什么动静,唯一有关联的,便是言皇后中毒了。

      如果是言阕下毒,有意让言皇后去不了年尾祭礼,便可以说得通了。十几年过去,旧事已经不被提起,但阮清郁毕竟跟在萧景禹身边三年,他可是知道,有林家与宸妃之死横在中间,加之如今朝堂乌烟瘴气,言阕怕是恨皇帝入骨。

      他寻仙求道,道士又是最容易接近祭坛的,想要在祭坛之上动什么手脚可是太容易了。若不是为了年尾祭礼,言阕又何必在这时候回一趟家呢?

      本来查皇后中毒是为了远离旧事,可没想到,却是把旧事又翻了起来。

      当年的言阕是何等人物,因为宸妃,萧景禹与言阕的关系算不得十分亲近,但阮清郁却与其交往颇深。比之萧景禹,言阕没那么刻板守礼;比之萧景桓,言阕又立身中正,多了大智大勇。加上言阕早年多方游历,阮清郁常与他闲谈,朝野内外、天南海北,二人也算是一段忘年交。

      该去见他一面了。

      阮清郁轻轻叹了口气,重回金陵之后,他便有过这样的念头,只是言阕常不在金陵,他又不想旧事重提,便一直避而不见。如今,是躲不过去了。

      正好给言阕透个底,让他别再自己瞎折腾。

      阮清郁等梅长苏出来,便用轻功飞进了言府。他当年总来言府,自然之道言阕如今在哪儿。

      “什么人!”

      阮清郁刚摸到门外,就听言阕喝了一声,没想到这人在道观呆了这么多年,武功倒是一点没废。他不欲生长,便立刻开门,刚关上门,还没来得及说话,言阕的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阮清郁清了清嗓子,恢复本来的声音:“十二年不见,就是这么招待老朋友的?”

      听到这声音,言阕持剑的手不由得抖了起来,这时候刚好在正堂的言豫津听到了动静,走过来扬声问道:“爹,有什么事吗?”

      言阕勉强稳住心绪,回答他:“没事,你跟景睿去玩吧。”

      打发走了言豫津,言阕重新盯着阮清郁。

      阮清郁一笑,抬手揭去了脸上的□□,露出一张已经十几年不曾见人的脸:“是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君臣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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