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计留住》李本本

16、16. 交易

　　16.1 现实
　　江来不知该怎么安慰牛飞羽，他只得说：“退学是件大事，你还是得慎重考虑。”
　　牛飞羽把脸庞藏进阴影里，说：“我知道。我也没有勇气像谢芮欢一样说走就走。她家庭条件比我好，重新开始都无所谓，而我……我输不起。”
　　“退学也不一定就是输了啊，也许你换一个学校、导师、专业，你就会更快乐更自由。”
　　“快乐和自由是你们有钱人追求的目标，而像我这种家里穷的，毕生目标只是赚钱养家而已。我的父母都没有工作，都是农民，我能指望他们吗？我再过几年就30了，三十而立，我却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像样的实验数据都没有！”牛飞羽越说越激动，手握拳头锤在桌面上。
　　江来根本想不出任何要说的话，因为牛飞羽说的句句属实。
　　“那……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跟我说，好吗？”江来只能这么客套一下。
　　牛飞羽抬起头，眼含泪水：“虽然知道我不会找你帮忙，但是我还是表示我很感动。”
　　走出房间，江来觉得心情很沉重，过去二十多年来，他从未站在牛飞羽这样的人的立场看待过问题。他周围的人大多花天酒地、花钱如流水，但更多的人是像牛飞羽一样，什么都没有，背负着全家的希望和责任在前行。
　　那天晚上，江来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讲给了黎一和辰俊。黎一听了以后面色凝重，她似乎更关注谢芮欢：“谢芮欢知道林顺平那件事的其它内幕吗？你能不能再问问？”
　　江来双手抱头，表示压力很大：“我试试我试试，你们别逼我成吗？”
　　虽然是这么说，当天江来就尝试联系了谢芮欢。他给她发消息问能不能再采访深入点。
　　谢芮欢回复得很快，说真巧，她明天马上就要搬走，让他赶紧来找她。
　　江来正要回复好的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胡与云的声音：“今天晚上八点我要教你新实验。”
　　江来愣住了，晚上八点？那做完实验就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了，怎么去找谢芮欢？
　　他抬起头，直面胡与云：“我今晚有事，改天好吗？”
　　胡与云脸色阴沉下来：“还没正式来实验室就已经开始偷懒了？我看你就不是这块料！趁早去别的实验室吧。”
　　江来紧握手机，他真想甩门走人，可是任务尚未完成，他这时可不能被赶走。但是谢芮欢的采访……
　　正当他左右为难之时，牛飞羽低着头走过来，说：“胡老师，江来生病了，您有实验先安排给我吧，我再教他。”
　　胡与云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窘迫的牛飞羽，没有吭声，走开了。
　　待胡与云走远，江来感激地对牛飞羽说：“太谢谢你了！”
　　牛飞羽摇摇头：“是谢芮欢之前跟我说了你去找她的事，说还要采访什么的，我觉得还是挺有意义的，你赶快去吧！”
　　江来飞快地收拾完书包，踮着脚尖往外跑，一边还回身轻轻朝牛飞羽挥手。牛飞羽孤零零地站在实验台前微笑着。
　　来到谢芮欢家，谢芮欢正蹲在地上收拾行李。
　　“你随便坐吧，有点乱。”谢芮欢指了指地上摊成一片的东西。
　　江来坐在破了洞的沙发上，问道：“你还有时间跟我说话吗？看你都忙不过来了。”
　　谢芮欢拨了拨垂在脸前的头发，说：“没事的，我收拾差不多了，这些都是要扔掉的。”
　　太浪费了吧，江来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
　　“你能不能仔细讲讲林顺平那件事的内幕？”等到谢芮欢也在沙发坐下，江来开问。
　　谢芮欢歪着头想了想，说：“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我来的时候林顺平师兄已经快要毕业了，正和胡与云拉扯文章发表的事呢。不过据我的观察，林顺平师兄是个好人，他从来没有欺负过比他年级低的我们，很热心地帮我们，也从来没有谄媚过胡与云……”
　　“那他到底是怎么顺利毕业的？”江来忍不住插话问道。
　　“我们实验室能毕业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奋力讨好胡与云，然后利用这种所谓的‘关系’使自己脱身的，还有一种是破罐子破摔，以死相逼的，光脚不怕穿鞋。只不过，我认为林顺平师兄哪一种都不属于。”
　　“那……”
　　“那他怎么毕业的是吗？说来你可能不信，但林顺平师兄说胡与云与他有不正当关系。”
　　16.2 回忆
　　“人呢？”侯希几乎和冯星同时大喊出来。
　　侯希回过身想要继续扯起冯星衣领质问，但被其余三人同时拦下了。
　　“别冲动，先看看情况。”黎一在一旁低声说。
　　侯希无奈，只得举着手机照明，隔间里确实没有人，也没有人待过的痕迹，满是灰尘。
　　“你确定她在这儿？”黎一问傻站在一旁的冯星。
　　冯星也已经目瞪口呆，他说：“侯玮那天下午让我们把她关在这里面的。”
　　“她让你们关的？”大家都没想到会是这样。
　　“你不许撒谎！”侯希指着冯星大声说。
　　“我真没有撒谎，事情是这样的：侯玮前几天拍了我打低年级学生的视频，威胁我说要是我不给她转二十万，她就把视频发给我爸、发给媒体，说那时候我家的生意就完蛋了，舆论会把我爸给压垮……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我就假装去给我爸要钱说交学费，然后就把钱给侯玮转了过去。可是刚转过去没几天，侯玮就又过来找我，说让我帮她个忙，把她关在这里面，我也觉得很奇怪。但是我还是按照她说的时间，在隔间外用拖把杆锁住了门。没想到怎么没人了呀……”
　　“她说的时间？意思是你当时并没亲眼看到她在里面？”辰俊发问道。
　　冯星颤抖着声音：“我当时怕得不行，就没看，赶紧照她说的锁上就走了。”
　　“真是个胆小鬼。”辰俊忍不住嘟囔道。
　　“所以，侯玮可能那时候根本就不在隔间里。冯星也没有把人关起来。”那个男人似乎松了口气。
　　侯希瞪了他一眼，更加焦急了，如果侯玮不在这里，那能在哪呢？他拿起手机，本想看眼时间，这才发现几个小时前有一条未读消息，是个陌生号码，他连忙点开：
　　你妹妹在我手上，把钱还清我就放人。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才说？”黎一忍不住打了他一拳。
　　那个男人把冯星揽过来，说：“那没事我们就走了，看来好像与我们并无关系。”
　　侯希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走掉，他回拨那个号码发现对方已关机。他几乎要瘫坐在地上，搞了这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
　　“先别着急，你先继续打电话，同时回忆下你们有欠别人钱吗？”黎一蹲下身问道。
　　“没有啊。”侯希急得不行。
　　辰俊在一边冷眼旁观：“别信他的，他为了他妹妹，什么谎话都说得出来。咱们走吧，别管了。”说着便要拉黎一走。
　　侯希急忙站起身，举起手，说：“我这次要是撒谎我不是人。你们帮帮我吧，求你们了。”
　　黎一看了眼辰俊，然后点了点头。
　　“你算是没救了啊！”辰俊撒开黎一的手，对天大喊道。
　　“对方现在没要到钱，所以肯定不会有什么动作的。”黎一看着不停打电话的侯希，安慰道。
　　辰俊远远站在一边，冷嘲热讽：“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去找警察叔叔吗？侯希你要是不心虚，怎么不敢去？”
　　侯希没有答话，一个劲地打着那个陌生的号码。他不敢想象，如果失去了侯玮，他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他害怕、恐慌，但又抱着一丝希望。他的眼前似乎闪过了许多个瞬间，许多和侯玮有关的记忆都诡异地在脑海中飘着，似乎在提醒他：如果找不到侯玮，我们就成了你今生愧疚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