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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即使暂时被困在雪谷,每日天还未亮,雍和就会按时起床练习剑术,想着出去之时可不能退步,遭师兄弟们笑话,还得挨师父板子。

      他在院中练习剑的时候,簌簌揉着眼睛靠在一边缝补昨日被野木刮坏了的衣服。

      其实她根本看不懂雍和剑术的好坏,只觉冰天雪地里,少年剑花婉转,带着风雪十分好看。

      少年每次练完,都会拿布仔细擦拭着,像是一把宝物,他说:

      “我手中的这把剑可是惩恶扬善的,我跟你说,有一次我路过一个小镇,见一彪形大汉欺负六十老叟,我嗖的一下就飞过去了……”

      雍和每次一提起外面的世界来,就眉飞色舞,簌簌自出生起就在雪谷中长大,从未去过外面世界,雍和口中描述的那些普通事物对她来说都是稀奇。

      每次他讲的兴致勃勃,她便在一旁认真听着,时不时搭一些好奇的话来,少年也不嫌烦,仔仔细细说与她听。

      不过两人也不是总这般自在,两人为了口吃的,每日要去冰面上打鱼。

      从前簌簌打鱼都是在冰面上费力凿开一个大洞,还要布置陷阱,但因河里数尺的冰,往往却捕不了几只鱼。

      有时候费力将陷阱里的网拽上来时,却是一条没有。只能蹲在地上看着空空的渔网叹气。

      但雍和来了之后,口中念两句咒语,背上那把剑就飞出去两圈,河上冰川融化,一杆子鱼就哗啦啦自动落入了筐中。

      簌簌拍手叫绝,他也爽朗笑道:我也没想到,练了多年的剑法,有朝一日会来打鱼。

      一日她正在船上捡鱼,他忽然湿漉漉地从河水里冒出来,双手捧着一个东西,神神秘秘唤她:

      簌簌,快来,给你看一样东西。

      她走过去,他将手上的东西小心翼翼拢到她的手中。

      只见一条大约指甲盖大的彩色的小鱼竟然生了一双翅膀,身上发着一点一定的微光。她一张手,小鱼就拖着微光扑打着翅膀从飞起来空中飞走,重新落入远处湖中。

      簌簌显然没有见过,她认真看着它,脸上有些喜色:“这是什么,真好看”

      “这算什么?”雍和抻在船头,看着她面上的淡淡笑容,扬了扬眉:

      “外面六月时候,有种叫萤火虫的虫子。小小的一只身体会发绿色的光。

      等到傍晚时分,几百只从草丛里飞起来就像是天上的星子一样。等我出去了,待六月,我就带你去青州看。”

      远处雪花落,簌簌低眉看着水中极为英俊的少年,她垂眸:

      “我从来没有出去过,也不曾动过心思,但听你这样讲,我真想有朝一日,能去看看你所说的青州。”

      雍和笑了笑:“不止青州,你若要来,我可以带你去京都红楼斗酒,去大漠品葡萄美酒。去夜宴击案高歌,去江湖行侠仗义,救死扶伤。”

      雍和看着她,眉眼都是光亮:“外面天大地大,我们可以去看很多事物。”

      簌簌立在船头听他说着,嘴角忍不住抿了抿,风卷着雪花拂过她的发丝,落在他的肩头。

      这样纯粹的两人,在旁人眼里天大的事,在二人心中也不过如此。

      两人一般打了鱼吃不完,就会去市集上卖。一般簌簌在旁卖鱼,雍和便会去市上打听出去的法子。

      一日他去市集转悠回来,却见簌簌装满鱼的竹筐被掀翻,三五个魔族之人堵在小摊前。身旁不断有人路过,指指点点。却无一人上前相助。

      而簌簌站在那里,十分平静,只是自顾自去蹲在地上捡鱼。

      他眉头一紧,几步冲上去前:“光天化日之下,哪里来的鼠辈竟如此欺人!”

      簌簌似乎有些错愕。

      他大步走过去弯腰将所有的鱼捡起来,自己接过竹筐,抬手拉过簌簌,安抚一笑:“到我身边来。”

      几个魔族之人似乎没有见过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是何人,敢来多管闲事?”

      他抱着拳懒洋洋道:“你哪知眼睛瞧着小爷我多管闲事,今日你们欺负的可是小爷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你可知她是什么人?”那几人冷笑反问。

      他才不管她是谁,提着剑给这几人干了一架。

      虽然他剑术厉害,但对方人多势众且是会些法术的魔族,他又怕泄露了自己的身份,最后打斗中,他只能一把拉着她的手腕一起跑。

      两人不知跑了多久,跑到一处雪山顶,见后面早已没有人追来,才停了脚步在雪地上坐下来,

      远处夕阳斜照,雪山上望下去,视线中雪地辽阔没有尽头,两人因为适才的长跑热的脸颊微红。

      雍和大口大口喘着气,想起适才自己寡不敌众,略微尴尬道道:“要是在外面,我定能将他们揍趴下。”

      簌簌只是看着他浅笑,他觉得她这个是在置疑他的法术,又强行解释:“你不信?我当年闯荡江湖的时候可是赫赫有名,许多恶人听着我的名号就闻风丧胆。”

      他丝毫不提,适才在市集上的事。

      簌簌依旧笑了笑,她提着裙摆在他的身边坐下来,清澈的眼看向远处雪山:“雍和,我是赤羽王族的人。”

      雍和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雪山映照夕阳十分美丽,他忍不住叹道:“这雪山真美。”

      簌簌听着他的感慨,她垂眸盯着自己的布鞋:“你……如果介意我的身份,你可以……。”

      “为什么要介意?”雍和打断她的话,转过头看她。

      簌簌自然道:“你来了这么久,应该也知道了,雪谷是赤羽族蛮荒之地,多是王族中犯了事的人才会被贬与此。
      我的母亲曾是赤羽族族长的一位夫人,因为犯了错被贬到这雪谷中来。”

      她笑了笑,笑容却有些黯然:“我虽出生便在这雪谷,但这里所有的人都讨厌王族之人。”

      簌簌此话不难明白,她的母亲和她虽是被贬于此,但怎么找也算是王族之人,市集上那些人都是被王族贬到此地的罪犯,对王族的恨意便自然转移到母女二人身上。

      簌簌母亲在时,虽也时常被人欺负,但簌簌终究有个倚靠。自她母亲病故之后,她便一人住在这偏僻地方,被人欺负也成常事。

      被人欺负讨厌,簌簌从来不放在心上。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她既生在王族,长在这雪谷,便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但是遇见雍和,她却不知如何向他开口。

      此番她这样直白利落告诉他自己的身世,像是有些解脱,也等着雍和像很多人一样和她翻脸。

      但是身侧的少年却看着远处,嘴里叼着一根枯草,毫不在意:

      “无论你是雪谷卖鱼的簌簌,还是那个什么赤羽族族长的簌簌,那有什么关系呢。我认识的你就是眼前的你,我才不在乎。”

      簌簌一愣,侧头抬眼看他。

      他端坐起来:“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将背上的那把剑取下来,手轻轻抚着:“我并非魔族人,我是青州玄门之人,在收妖途中不小心落入了这里。”

      他看着她的眼睛:“你会害怕吗?”

      簌簌摇摇头,她甚至不知道青州玄门是个什么东西。

      雍和朝她扬了扬眉,他站起身将她从雪地拉起来:

      “这不就得了,簌簌,你对我的态度就是我对你的态度。你不惧我是青州之人,我亦不忧你是赤羽王族。
      这世间有太多好玩美好有趣事物,我们才不要在这等小事上浪费光阴,太不值当。”

      两人并肩站在山顶上,远处一轮红日渐落西山,彩色余辉映照着原本白色雪山,雪山竟美得似一张五彩斑斓的锦缎。

      这是青州十七岁的雍和,鲜衣怒马,不惧任何,脸上总是有爽朗的笑容,喝烈酒,侃大山。

      而簌簌就像是无间渊中飘着的雪,虽然处于冰冷严寒之地,但洁白,纯粹,永远温柔清澈。

      两人来自不同的世界,偶然在一个地方相遇,明明有不同的过往却又是那么相似。

      朝朝暮暮之间,逐渐生出一些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情愫来。

      等到略微觉察到这个情愫的时候,雍和已经找到了出谷的路。

      彼时夜里,他正在熟睡,忽然挂在墙壁上的剑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幻化出强大的灵识。

      雍和睁开眼,一把将剑丑出剑鞘,剑中剑灵浮起,闪现出的正是自己数月不见的师父和师兄弟们。
      大师兄在那边急切道:“小师弟,我们寻你数日才知你误入魔族,不过还有十日,你所出的雪谷便可开启界门,到时,我们在界门等你。”

      雍和欣喜,不过他又想起什么,不好意思挠了挠鬓角:“师兄,我遇见一个姑娘,我想带她回青州。”

      那边挑了挑眉,恍然大悟道:“哦,道你是失踪,原来是遇见女娇娥了。

      面对同门师兄弟打闹,他皱了皱眉:“可她是魔族。”

      “魔族怎么了?”一旁只在旁边看热闹嗑瓜子儿的掌门人,他的师父忽然开了口“你担心她是魔族。”

      雍和摇摇头:“没有,我担心师父你……”

      掌门人却罢了罢手:

      “我们玄门才不是那些小家子气的门派,只要你那位姑娘,她品行端正,性格纯良就好,我们可不能因为她是魔族的人就不喜欢她。”

      掌门人如此豁然,雍和赶紧拱了拱手:“弟子就知道,师父您是最深明大义的神仙”

      雍和说这好听的话,对面人笑的嘴都合不拢,抬手抚了自己的胡须,不忘和蔼提醒道:

      “雍和,我们青州接纳不接纳是小事,重要的是,你可要尊重姑娘意愿,人家是否愿意同你来。”

      掌门人这么一说,雍和当夜一夜难眠。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回忆着近日种种,他不时看向窗户,但是这一夜似乎特别漫长,窗户外的天怎么也等不亮。

      他想带簌簌离开这里,等着天亮,他就要告诉她。

      虽然他知道,依着簌簌不争不抢的性子,没有他她也能过得很好,但肯定的是,他带她一起走,她一定会比留在这里更好。

      时间在夜色中终于一寸一寸流失,东方天空破晓,雍和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他穿戴整齐,快步掀开布帘出屋,却叫着茅草屋前的小院子里站了一群黑压压的人影。

      为首之人穿着华贵衣袍向簌簌抬手行礼:“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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