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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果然卖惨总是管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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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应歌也因为苏庭深和苏星澈的帮助,成功做出来老师在课堂上留下的一道题,还获得夸奖了,苏星澈依旧没有看向她,脸上也是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是安应歌就是觉得,苏星澈心里是高兴的。所以,一下课,她就打算跟苏星澈道谢,可惜事与愿违,她一下课,就被陈海诺喊进了办公室。
不过也是为了苏星澈的事情。陈海诺给了安应歌一张饭卡,并嘱咐安应歌以后带着苏星澈一起吃饭,就当是结个伴,安应歌看着那张饭卡,最终什么都没说,伸手接下来了。
那一天,安应歌是跟苏星澈,苏庭深一起吃的饭,只可惜此后多年,再无如此。他们习惯打食堂第二个窗口的饭,都喜欢那个操着吴侬软语的食堂大妈,喜欢食堂里靠窗的那一个四人座,喜欢食堂旁边小卖部里的独有的酸奶。
安应歌曾经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这样幸福下去。
三年级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距离新年也不过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安应歌跟苏星澈在一个考场,有了苏庭深跟苏星澈这一个学期的帮助,期末学期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小case了,苏星澈三十分钟就交了卷,安应歌紧随其后。
可是六年级的考试结束的要晚一些,安应歌打算在学校里逛几圈,到了时间就去找苏庭深。
可她一出教室,就看见苏星澈一个人站在走廊上,风吹起他细软乌黑的头发,安应歌看不见他的眼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好像这么久,一直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在等谁?”安应歌猫一样地凑过去,慢慢说道,相处了一个学期,安应歌早就发现了苏星澈的耳朵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可是他自己从来没有提及过,安应歌也就从来没问过,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出的秘密,正如安应歌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爸爸妈妈感情不好一样简单。
但她不知道的是,苏星澈已经用这一个学期的时间,自学了唇语,安应歌话刚一说完,他就接道,“没谁。”安应歌一愣,随即点点头,“我正打算随便逛逛呢,一起吧。”安应歌一个人的时候,还没什么鬼主意,这一下子旁边多一个,玩心就大了起来,她一把抓住苏星澈的手,“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小学的的几个正门,看管都很严格,想要出去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很少有人知道的是操场旁边有一个废弃的校门,安应歌把人带了过来,那门矮的很,安应歌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翻了过去,苏星澈还在留恋那一刹那的柔软,转眼间安应歌就在门外了。
他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翻了过去。可是那门通的小巷也是废弃的,鲜有人来往,是流浪汉,流浪狗栖息的好地方。安应歌却不知道这些,她之前就带苏庭深来过,可是苏庭深不同意,还非让她保证自己也绝不会去。
安应歌走到了巷子里时,就有些后悔,她不知道繁华的平海市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可是又不好临阵变怂,咬咬牙,就要往前走,手却突然被抓住,她诧异回头,苏星澈轻声说,“回去吧,这里很危险,你要是想玩,寒假我也可以陪你去玩。”
这正应了安应歌的想法,她点点头,就要往回走。巷口却传来一阵嬉笑声,“这不是小聋子吗?”苏星澈心猛地一沉,安应歌被握住的手疼了起来,她几乎是立刻就感觉到了苏星澈情绪的不对劲。
“我们走,不要管他们。”她轻声说道。
“想走?这可没有那么容易。”只是说话间,那几个小混混就已经来到了他们前面。苏星澈的脸色几乎是一瞬间就白了,冰冷的镜片下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带头的那个小混混也不过长他几岁,在看到苏星澈的眼神的一瞬间,心里就有些发憷,只是他当然不肯承认,梗着脖子,开口道,“这么小就知道找女朋友了?让你那酒鬼爸知道了,还不得气死?不过我也是真的奇怪啊,你这样的聋子,居然也会有女孩子喜欢!”
话音刚落,就连同旁边的几个就大笑起来,有的甚至直接凑上去问,“小妹妹,你喜欢他什么?他可是个聋子啊。”话刚说完,苏星澈就一拳打了上去,他年纪毕竟小,力气不会有多大,因此偏偏找那些脆弱的地方打。
那么用力,安应歌一瞬间觉得,他是一定要把人打死才肯罢休,可惜双拳不敌四手。
苏星澈的举动彻底惹火了其他人,他们全部扑了上来,安应歌看着那一个个拳头雨点般落在苏星澈身上,她终于没忍住,跑了上去,她哭叫着让其他人停手,她用力拉开其他人,可是没有用,没有人理她,他们不顾一切地发泄着,就好像暴力发泄能让他们不顺窝囊的生活,多一点慰藉。
直到那些混混觉得没意思了,才堪堪停了手,看着地上如尸体一般无力躺着的苏星澈,为首的讽刺地笑了一笑,“我还以为你有进步了,不过还是个垃圾。我呸!”他直接吐了口水在苏星澈身上,才带着人离开。
安应歌有些不敢看苏星澈,他身上有血迹,泥土,很脏,衣服也破了,狼狈得就像安应歌曾经不再喜欢的那个玩具,被沈恩慈甚至一点点留恋都没有地扔在了垃圾桶。
“你想笑就笑吧。”苏星澈呆呆地看着某一处,说了这句不知所云的话,安应歌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苏星澈又说道,“我是个聋子,你也应该知道,不过我倒是意外,你居然忍了我这个聋子一个学期,就为了能跟你那个哥哥一起上课?”
“还真是了不起?”他哼笑一声,“聋子是天生聋的,可是,我不是。”
经过一个学期的相处,这个古怪骄傲的少年都没有对安应歌产开了心扉,最后却因为一群混混的羞辱,终于对安应歌提及了这段尘封的往事。
苏星澈曾经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他父亲是中学老师,母亲是外科医生,两个人是经过他人做媒才认识的,婚后尽管不算如胶似蜜,却也称得上相敬如宾。
可事情的变故出现在苏星澈出生后的一年,苏寒山这个一生都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怯弱男人,却意外看见了一个地头蛇的杀人过程,也许是平静的日子经历了太久了,他有些无味了,也许是因为小时那些奇奇怪怪的英雄情结,他做了一个也许是他这一生唯一一个伟大的举动——他实名举报了那个地头蛇。
可是噩梦也就因此开始了,那一年《平海日报》也许记载了一个平凡高中老师正义举报的行为,可是绝没有报道过一个曾经还算幸福的家庭是如何因此摧毁的。正如人们总是希望看见光明,却对那之后的黑暗熟视无睹。
地头蛇的兄弟对苏寒山怀恨在心,绑架了那时还年幼的苏星澈,他们也不要钱,只是要折磨苏寒山,用针毁了苏星澈的左耳只是第一步,尽管警察很快找到了苏星澈,可是那只耳朵已经坏了,苏星澈身上大大小小的鞭痕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好了,可是他心灵上受过的伤害,正如这个破碎的家一样,再也无法愈合。
他的母亲林意终日以泪洗面,一看见苏星澈眼泪就根本止不住。他们开始争吵,开始闹离婚,苏星澈开始整日整日见不到自己的母亲,终于,在亲眼看见了林意接受了另一个男人的昂贵口红后,她也彻底地离开了这个家。
没有带走苏星澈。
“其实她心早就不在了,走只是早晚问题。毕竟谁愿意总是对着一个聋子儿子看呢?”
自那以后,苏寒山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酒鬼,他疯了一样的到处要钱,就为了能再喝一口,却忘了他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儿子。
“在苏寒山踩死那一盆吊兰的时候,我是真的想过杀了他的。”苏星澈在回忆完着一切的时候,对于还懵着的安应歌来了这么一句。“可是太不值当了。”安应歌彻底呆住了,她愣愣地看着苏星澈,她知道苏星澈早熟,跟同龄孩子都不太一样,却没想到早熟的背后,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必须敏感起来,才能对抗这世界给予他的不公。
“所以啊,我的确是个聋子,你……”安应歌却猛地抱住他,小声啜泣道,“你不是,你是我的朋友。”
苏星澈却在背后弯了弯唇,果然卖惨,总是有用的。
苏庭深找到安应歌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一幕,以及苏星澈还来不及收回的笑容。
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苏庭深直接把人揪了起来,力气大到安应歌觉得她手腕处应该都泛红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来这里吗?为什么不听话?”
“我都快急死了你知不知道?安安静静地待在教室里等我不行吗?”一连串炮弹一般的责问把安应歌打懵了,被欺负的委屈还没有过去,现在这般责问,安应歌眼眶有些红。
苏庭深看见了,有些心疼,软了语调,“好了,是我太凶了,应歌乖,快跟我回去吧,沈阿姨等着估计也急了。”安应歌点点了头,她很快被苏庭深拖走,却也不忘记回头让苏星澈快点回去,苏庭深一回头,就看见苏星澈脸上那一抹刺眼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