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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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洋虽然浑噩，却也逐渐意识到，自己杀人了，所以他立刻逃离，那并不是畏罪，只是下意识的本能。
明明之前都说自己老实，但想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第一反应就是逃走，逃到不能被找到的地方。
可是，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坐在长途客车上，欧洋的心思都是恍惚的。
明明应该是衣锦还乡，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幻想中的一切，真的只是幻想。
不，自己不后悔杀了他们！
只是，欧洋想起第一个丧生于自己手里的人，那人并未欺负他们家，自己却用这双手终结了对方的生命。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欧洋只觉得心中苦涩，他现在是逃了，可是能逃到哪里去？
翠花也已经，变成了那样，自己带回来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呢？
浑浑噩噩的，钱虽然有带着，可是，娘也没了，家也变成了那个样子，妹妹更是被他们给毁了，自己又能怎么办？
等到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再次回到了姜老九所在的城市。
还真如对方当初说的那样，自己又一次回来了，还背上了更大的罪过。
要就此放弃良心，跟着姜老九一起干吗？还是逃走，到更遥远的地方，只要自己不再用原本的名字，放弃原本的人生，一定就不会被抓住吧？
怔怔的站在火车站出口，望着眼前的人潮。
和当初不同，现在的自己，没有害怕，只有迷茫。
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变成了这样呢？
欧洋不想去见姜老九，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他就在这座城市里，游荡着。
遇见楼小草，是个巧合。
总之，当时鹿楼正在带孩子外出放风，白天呆在家里容易被那些讨债的人给弄得没安全感，既然他们说礼貌，那就交给大人处理吧。
他们没有留在小区，是鹿楼自己的考虑，那些人都上过门了，对他肯定是有印象的，如果留在小区里，万一对方非要上来谈话或者做些违法的行为呢？
所以，他们这些日子，都在更远一点的熟悉地方游荡，这天恰巧在服装厂外面。
方家跟毛家的事情先不说，服装厂内部的问题倒是折腾了不少，至少仓库自盗的部分，损失的部分，都必须要处理，导致很多人都被抓，或者开除，一下子空出了不少岗位，上位的人又为了维持运行，而开启新的招聘（说实话鹿楼有些看不懂，这个时候本来就失业率居高不下，经济下行，却还得维持原本的编制？），许多人都一拥而上，八仙过海，各种找关系，就为了能够进入厂里。
欧洋就在此时，路过了。
其实鹿楼压根不认识欧洋，也没见过他，并不晓得欧洋与姜先生有关，是小草与他产生了交集。
漫无目的的欧洋，其实也应该不会被任何东西吸引，他应该要继续走下去的。
但是，他停下了脚步，并且看向小草。
小草的模样，与翠花明明不尽相似，没有翠花的机灵劲，也没有翠花那样的五官，可就是让欧洋想起了妹妹。
对了，不知道自己走后，妹妹怎样了，是被大家围住了，还是一个人回到家里呢，又或者是。。。恨自己杀掉了她的孩子？
可那个孩子，身上流着肮脏的血液，他是绝对不会接受那孩子成为自己的侄子的！
欧洋恍惚的想着，自己可以有别的选择吗？
不由得想着，当初如果连妹妹一起带走，是不是会更好？不，如果带走了，一块变成骗子坐牢吗？
或许从一开始，就没得选择，他不离开家里才是最好的，娘虽然还是会走，临终前至少自己在，妹妹有自己保护，村长应该就无法抢走他们家的土地，也不能把妹妹抢给欧彪生孩子了吧？
可这些都只是幻想，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就在欧洋走神的时候，小草也在观察他。
为什么观察，因为小草看到，欧洋的身边，有一个女人。
女人的脸色很惨白，也很瘦，都让人担心能不能继续站着。
但她就是站着了，一直在用哀愁又心疼的表情，盯着欧洋。
小草歪着头，因为那副样貌，惨白的脸色，让她想起自己消失已久的玩伴：“星星到底去哪里了。。。”
两人各怀心事，却又奇妙的都是在想着某人。
女人顺着欧洋的视线，看见小草，愣了一下，眼神里更加柔和起来，同样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
“洋子，别一错再错了，去自首吧，咱们不能没良心继续害人啊。。。”
对方反复轱辘这些话，一次次的说，一次次都得不到回应，眼中的失望与不放弃来回变化。
小草又抬头，这次与欧洋对上了视线。
小孩的眼神，本来就圆溜溜的眼睛，加上天真无瑕的神情，更是让欧洋难受。
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存在呢？
小草看了又看，哥哥在不远处闭着眼睛睡觉，不过叫她不准走到哥哥听不见自己声音的地方，只是过去一下，应该不要紧吧？
“阿姨，你的脸色很白，不要继续走了，在那里休息吧。”
本着关怀老人的心情，小草忘记哥哥曾经说过，不要随便和人说话的事情，直接上来一句话。
这下子，吓到的不光是那位女性，也吓到了欧洋。
“你。。。你看到了吗？”
比起李家奶奶的恐慌与怒骂，欧洋却是呆住，继而涌起了期待心。
他问小草：“你。。。看到的是什么样的阿姨？”
小草很纳闷，但是感觉到，自己好像又做错什么了，不想回答。
“喂，你又随便跟人搭话。”
不知何时，鹿楼竟然已经醒了，来到小草身边。
“哥哥。。。”
叹了口气，鹿楼望向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一打量，他本能的就感觉到了什么。
生命的价值就在于人人都知道自己也是生命，一旦夺走过他人的生命，嗯，怎么说呢，就是会有一种感觉，像是把人当做物体一样的感觉吧？其实很复杂的，但鹿楼卧底下来的整体感觉，就是这个。
对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生命的价值看待不同了吧。
不由得起了点警戒心，即使对方的脸再憨厚，可杀人犯又不是个个凶神恶煞，只希望自己是猜错了。
“不不，小弟弟，你不要这么紧张，我想听听她说完，你不要怕，我想听你说完。”
深深的皱起眉头，鹿楼又看向小草，男人的语气非常急切，并不是恐惧。
可是自己的话，也没办法在这里保护住她。。。
“唉，你说吧。”
仔细想想不说好像更糟糕，在这里说一方面是白天，一方面是这里至少热闹人多，有什么事还能求助，最后就是，能够第一时间观察对方反应。
小草得到哥哥的允许，还是有些不想开口，但此时，她看见那位女人，用嘶哑的声音开口：“你如果真的看得到我的话，就帮我劝一句，洋子不要再错了，翠花没恨你，她一直在等你回来呢！”
古怪的口音，听不懂，小草的眉毛动啊动，十分喜感的样子。
努力复读，说不了两个字就要重新念，或者以视线求助女人，磕磕绊绊的念完了。
刚一念完全部，好好一个大男人，突然就跪地，膝盖碰地的声音听着都渗人。
小草当然被吓到，立刻抱住鹿楼的腿，但鹿楼，也在想别的事情。
比自己还小的孩子，一直在这个城市里长大的孩子，用着其他地方的方言，而且还不是连贯说出，总是在等着，像是有谁告诉她正确的发音。
嗯。。。
想抽烟，真是的，这下子真的只能相信了吧？但要是真的这样，倒是让我回去看一眼自己的结局啊！
内心已经承认，自己应该是牺牲了，可总是想要再看一眼那个世界，好好告别。
叹了口气，鹿楼护着小草要离开：“你听到了？虽然感觉乱七八糟的，不过你就不要再缠着她了。”
欧洋抬起头：“等一下！娘，娘我知道是你，我有话要说！娘，我真的，我真的当初应该继续留在村子里，就算发不了财，至少一家人好好的！翠花不会被村长那个混账儿子给！我也能陪在娘您的身边，娘！”
女人摇摇头，即使对方看不见，弯着腰摸着男人的背：“洋子，我不怪你，你是为了咱们家去努力，是咱们运道不好，村长不肯放过我们。你已经报仇了，洋子，去自首吧，就当是为了翠花。”
小草看了一眼鹿楼，小男孩这次真的忍不住，抬手捏了一下自己的鼻梁：“说吧。”
小草就继续转达了，男人更加激动，不断的诉说，连那杀人的事情都说了。
小草尚未明白理解这个字的意义，只是模糊的知道，星星就是被“杀”了，所以才不能继续陪她一起玩，并不害怕。
鹿楼则是已经经历了很多，他又不是真的小男孩，只是暗自又提高了戒心，同时也感到可怜。
因为制度的不到位，利益熏心的人们一旦占据了位子，整个体系就会变得扭曲起来。
欧洋的人生，不能说是无法选择，但他一定是步步错，大多数人置身于欧洋的位置，或许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目送一切的发生。
所以才需要警察的存在，需要法律的存在。
鹿楼的心里，又开始纠结起来，因为他想起来了，为什么能够如此坚定的名字警察是什么，还要继续当。
就是因为看见那些被法律被警方帮助的人们，走上了新的人生，他们原本，和欧洋一样，陷入泥潭，甚至是炸药，随处可爆。
公平和正义。。。必须存在。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 4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