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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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黎町观看完摄影节，便从国外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落地宿南后就直奔回家，然后倒头就睡。
醒来后已是下午，他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发现厨房里有声音，正疑惑着，黎吟探出脑袋张望，看到他后，端着两盘菜放到桌上，说：“吃饭了，大忙人。”
黎町失笑着说：“我家丫头，果然人小鬼大。”
有黎町在的时候，黎吟永远是最放松的。
现如今，听到他说这话，黎吟心里一暖，盛完饭后，缓缓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一顿简单的饭，两个相依为命的人。
*
次日，八月。
黎吟起床后到客厅接了杯热水，见黎町在沙发上端坐着看报纸，忍不住揶揄道：“你还没到四十呢，怎么净喜欢看报。”
黎町将报纸放到一旁，拿起茶杯抿了口，回：“等会就去钓鱼。”
黎吟“切”了声，顺带看了眼报纸，视线从醒目的“谭郢”二字上移开，她到玄关处换鞋，朝客厅那边喊道：“我玩去了啊，晚上回来。”
黎町摆了摆手，那动作，巴不得她快点走似的。
*
出了小区，黎吟脚步轻快，朝地铁口走去，途中穿过一条小巷时，遇到了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人——陈佳。
陈佳面色阴翳，行色匆匆，跟人通着电话。
她嗓门大，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她吼了句：“以后别逼我过来这破地方！”
吼完就迅速挂了电话，还破口大骂了句，再抬眼时，就和黎吟打了个照面。
两人迎面撞上，相互对视，陈佳冷笑了声，想说点什么却又闭了嘴，只深深地剜了她一眼，和她擦肩而过。
黎吟被陈佳故意撞的趔趄了下身子，她转身看着对方，冷声道：“你幼不幼稚，陈佳？”
陈佳笑着环起手臂，装聋：“你说什么？”
“傻逼。”
“你再他妈骂一句！艹你……”
“你来。”黎吟打断她的脏话，挑了下眉。
陈佳咬了咬后牙槽，哼笑了声，声音不似之前那样嚣张：“今天我有事，你以后别给我逮到，要不然有你好看。”
她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问：“你住这块儿啊？”
黎吟看了眼时间，懒得与她浪费口舌，于是转身就走。
陈佳见状也不打算久留，只不过她今天心情本来就糟，被黎吟一搅和就显得更差了，她翻了个大白眼，朝反方向扬长而去。
*
下了地铁，黎吟到附近的商铺买了杯柠檬水，她坐在店内等待的片刻，回了几条消息，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打个不停。
RS：【出门了。】
RS：【你到哪了？】
揶揄：【直接过来，我到了】
RS：【行】
……
不一会儿，谭斯礼拨了个电话，两人成功在购物中心汇合，他们先去了四楼换票，再去八楼检票，进去候场。
脱口秀节目全程一个半小时，票挺值的，就是感觉时间“唰”一下就过去了，表演还让人意犹未尽。
不过主持人串场和控场能力很好，脱口秀演员说话语速特别快，黎吟往往要把他说的话在脑子里慢速过一遍，才能勉强听全。
因为是一些新人演员磨练才艺，所以没有综艺节目上的效果明显，但是演员很敬业，梗一个接一个的抛，制造的段子梗往往能戳中观众的笑点，惹得大家捧腹大笑，特别是当演员站在幕布前拿着话筒跟观众互动的时候，脑袋瓜子转的飞快，黎吟靠在座椅上，听着他说话，感觉冲淡了不少烦恼，这种感觉挺奇妙的，就好像让你在如此纯粹的表演里，看到了自己。
而当她中途看向旁边的人时，少年以放松的姿势靠在座椅上，全神贯注地看着演出，不时给出肯定的掌声，不时发出低低的笑声，坚毅挺立的侧脸泛起温和的笑容。
该怎么描述那一刻呢，就好像融合进了一个人的生活，他的笑，他的神情，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让你感到亲昵，并且想要紧紧地抓住他。
因为，要是放走了，以后大概率碰不到这么个人了。
……
出了大楼，谭斯礼带她下馆子，没走远，就进了附近的一家餐馆。
谭斯礼点菜，她捧着手机回消息，黎町发来的。
黎町：【晚上回来吃么？】
黎吟：【不了，我晚上带宵夜回来】
黎町：【行，我不做饭了，别玩太晚。】
黎吟：【OK】
……
这时，谭斯礼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然后给自己倒了杯茶，问：“怎么还傻乐起来了？”
黎吟横了他一眼，伸了下手，谭斯礼又给她满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
黎吟：“跟我舅在聊天。”
谭斯礼问：“他很少待宿南么？”
“差不多，主要是他待不住，喜欢到处跑。”
“高一那会儿我见过你舅，很随性的一个人。”他顿了下：“Zeeb，是我很喜欢的一个摄影师。”
黎吟压下他认出黎町的震惊，成功将关注点跑偏，问：“在哪儿见到的？”
“学校附近的餐馆，你俩搁那儿吃饭，那会儿我刚好在对面那家。”他补了句：“高一的事。”
黎吟托着下巴，说：“当时你跟谷佳慈在一起。”
“嗯。”
那就对了，时间线跟谷佳慈说的对上了，一切都似乎很合理，但她不会自恋到认为谭斯礼会对她一见钟情。
*
这件事，闹了挺大的乌龙。
当时的情况很简单，高一下学期那会儿，谭斯礼跟谷佳慈算是到了针锋相对的时候，谁也不依谁，所以那段时间他们经常因为小事而闹矛盾，感情也开始出现问题。
发生这件事的当天，两人冷战了好几天，谷佳慈待不住了，于是从德昱跑来找他求和，直接到学校堵人。
谭斯礼见到谷佳慈的时候，她站在烈日下，顶着明媚的阳光，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可奇怪的是，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再次看向面前的女孩时，他没有了强烈的情绪。
“一起吃顿饭吧，谭斯礼。”谷佳慈说道。
他点了点头，走进一家餐馆。
本来一开始都还好好的，菜上齐了，气氛到了，就差要把话说开的时候，新的矛盾又产生了。
谷佳慈见他看向外面，自己扭过头，跟着看过去，结果是一对男女，男人穿着休闲Polo衫，整个人气质很突出，而女生穿着南中的校服，扎着高马尾，正开心的比划着什么，男人听得很认真，不时摸摸女孩的脑袋，眼里全是宠溺。
她皱了下眉头，淡淡地收回目光，不经意的问：“那边有啥好看的？”
谭斯礼转过头，说：“Zeeb，一个摄影……”
与此同时，谷佳慈的话直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笑了，重高也有包养的戏码啊？”
谭斯礼突然住了嘴，而谷佳慈见到他的反应，喝了口水，不依不饶道：“怎么？我说错了？”
谭斯礼冷笑了声，放下筷子，说：“你至于么？”
谷佳慈被他的态度给激到，直接摔了筷子，往后一靠，尖锐地说：“什么叫我至不至于？谭斯礼，你搞清楚，我舔着个脸跑来找你，不是让你在我面前看别人的，我也有脾气！还有，我故意说了几句你就开始怪我了，怎么，你还真就喜欢那挂的是吧？”
谭斯礼点了根烟，没吸，就搁在手上兀自燃着，丝丝烟雾向上盘旋着蔓延，浓烈的烟味萦绕在两人之间。
时间静着，像在无声的对峙。
“这顿饭吃完，以后别再见面了。”
“你什么意思？”
“分手。”谭斯礼弹了弹烟灰，看她：“听懂了么。”
“谭斯礼，你有没有搞错？！”她不可思议的皱起眉头：“就为了这点事儿......你要跟我提分手？你把话说清楚……为什么？”
“Zeeb，也就是我看向的那位男士，是个很优秀的摄影师。”他扶着额角：“你还想知道什么。”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当这句话落下的时候，谷佳慈在心里有个很强烈的感觉，直觉告诉她：他们的感情，似乎，只能到这儿了。
果然，下一秒，他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出一番话。
“谈情说爱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他顿了下，“过度干涉对方，喜欢吃些不着影的飞醋，还爱乱发没来由的火，而现在，恶意揣测别人，讲些不着边际的话，你干的事已经越来越没底线了。”
“可是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情不自禁的想去掌控对方，这有错吗？”
“占有欲不是让你丢了素质。”
谷佳慈面容凝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嘴唇一张一合，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承认，我……我刚刚说的话很过分……但那是气话，不是……”
“不是你想表达的？还是说，不是你的本意？”谭斯礼抬手将烟沉进茶杯里，站起来，丢了句话直接去埋单了。
他说：“我们早就走不下去了。”
大概就是从这句话说出开始，谷佳慈才意识到两人之间问题的严重性，严重到他能说出“分手”这两个字。
以前，不管她怎么闹怎么作怎么发脾气，谭斯礼都是容忍且妥协的，后来，不知怎么就演变到了退让那步。
是的，退让。
渐渐的，她已经感觉不到爱意了，一切都是自己的苦苦支撑，才得以走下去。
饶是这样，她还想继续，因为当初的爱是真的，它骗不了人。
谷佳慈抽了张纸抹去眼泪，站起来跟在他身后，自顾自的说话。
一开始，都是她自言自语，谭斯礼默不作声，后来，他叹了声气，回答她抛出的每一个问题。
最终，谭斯礼还是对她心软了，他选择妥协，只给了她沉声的警告。
他说：“谷佳慈，这是最后一次。”
我跟你之间的最后一次机会。
可惜好景不长，两人这次谈拢后冷静了许久，没过多久，还是闹掰了。
最后的分手并不体面，谷佳慈一个人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反应过来，他说要结束的事实。
脑海里不停回荡着四句话，一直循环往复的在盘旋，彻底击溃她的心理防线，眼泪也跟着猝不及防的掉。
“别再活在回忆里找爱了。”
“谷佳慈，你的爱早就变质了。”
“那不是爱，是你的私欲，现在也是一样，是你的骄傲让你不甘心。”
“你这份心找错人也用错地方了，我承受不起。”
……
谷佳慈痛苦的闭上眼，仰起头，一行泪掉下来。
谭斯礼这个人，她当然是爱的。
可当这份爱变得沉重且窒息时，他就准备抽身而退了。
而谷佳慈也明白，感情对于她的意义不再是两个人简单的在一起，而是加以中伤别人的理由，横行霸道的武器，聚会上充面子的工具。
犹记得有次她在跟别人喝酒时，当时喝高了，忍不住跟朋友炫耀起来，聊了很多八卦。
一人调笑着问她：“听说三中有个男的长的挺帅的，不同于你对象的帅，哪天试试？”
谷佳慈打了个酒嗝，嚷道：“好啊，男的挺好撩的，特别是那种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当初谭斯礼多高冷啊，还不是被我几天就拿下了。”
“礼哥是书呆子啊？”另一人问。
“没有啊，我说三中那个男生，他不是成绩挺好吗？”
众人瞬间发出哄笑声，她不明所以，跟着笑。
她笑得有多欢，手机的摄像头就有多冰冷，将她的神情跟话语完整的记录下来。
*
两人分手是在五月下旬，当晚，谭斯礼一个人在家喝闷酒，结果被不请自来的许朝抓个正着。
许朝开了罐啤酒，跟他碰了个杯，问：“真分了？”
他低着头吸烟，低低地应了一声。
“这次不怕她闹了？”
谭斯礼轻弹烟灰，吐出绵长的烟雾，说：“不是我该操心的事。”
许朝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最后索性靠在沙发上，说：“说实话啊，谭斯礼，我还挺羡慕你身上的这份豁达。”
谭斯礼喝了口酒，没应声。
“在李懿面前，我就是个人渣，但我做不到你这样，断、舍、离，我一个都做不到。”许朝自顾自的说：“在外面我名声有多差，我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你要说爱吧，我是真的担不起，就只是习惯，这听起来还挺可怕的。”
许朝又开了瓶酒，一个劲的灌。
于我而言，一段有份量的感情，断不掉，舍不得，离不开。
可我对待感情时往往优柔寡断，犹豫不决，所以被骂人渣是我活该。
......
那天两人喝的很尽兴。
喝到最后，许朝大着嗓子，口齿不清的说着：“爱多简单啊！等你遇到一个你想掏心掏肺对她好的人时，爱自然无师自通。”
谭斯礼在自己快喝断片前，清楚的听到他呢喃地说：“可是我做不到。”
谭斯礼轻笑了声，接着昏昏欲睡过去。
睡过去的同时，他认真揣摩了下许朝说的那句话。
等你遇到认定的那个人，爱自然，无师自通。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