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夏季吹拂》橘子是唯一的雨果

2、你到底找谁

　　祈海中学新一届高三第一个补作业的早晨，打板。
　　这一天，每个人见面第一句话都是：“作业都写完了吗？”
　　而答案也总是相似的：“那必然是没有啊！”
　　“没有还不赶紧补？”我同桌聂夕低头看了看手表，急急忙忙地从书桌里翻找着答案，“还有十五分钟，我寻思应该能再抄两张数学卷子呢。”
　　“好家伙，真就在北京买一套房立减100块呗，咱差的是那两张数学卷子吗？”
　　我把笔一摔，站起身来，决定直接放弃暑假作业这片我绝对没机会收复的失地，转而开辟新的战场：第二节历史课老师要测验，但隔壁班先考，所以我准备去找个人打点妥当。
　　此话虽然说得胸有成竹，但我做贼心虚，还是不免畏首畏尾地一路小跑来到隔壁班门口，生怕被哪位班主任撞到，结果还没站稳就撞上了隔壁班坐在第一排最好事的卫生委员。
　　“哟，程时冉，来找谁？”
　　隔壁班卫生委员非常热心地准备代为传话。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隔壁班的同学看到我来找人总要加个“哟”，就好像言下之意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而且隔壁班是我心目中全年级最闹腾的一个班，班里的气氛永远是和公园相亲角一样，在门口驻留太久甚至有被突然飞来的作业本打中脸的风险。而且他们班大多数人的传话方式都非常社死，就是要对着天花板大喊一声：XXX，隔壁班XXX找你！
　　有时候紧接着，他们班同学会一起从各自警觉的八卦雷达发出一声抑扬顿挫的“哦～”，就好像这两个人不原地结婚都很难收场。
　　“我……”
　　如果放在以前，我要找的那个人肯定会是宋悠年。
　　但自从那件事发生过之后，我恨不得听到这个名字就赶紧绕道走。
　　“你到底找谁？？”
　　“找刘漫辞吧。”我脱口而出。
　　“啊这，这个‘吧’字就终究是显得稍微有一些……啊勉强了些，是不是其实还是想找……？”
　　对了，不知道为什么，隔壁班的男生还总是给我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就好像都是宋悠年照着自己的性格克隆出来的一样。
　　“你是不是要我给你一拐！”
　　“你也别急啊，我都还没说是谁。”
　　他喊了两声刘漫辞的名字，我顺着方向往教室里看过去，刘漫辞正陶醉于作业流水线，根本没空搭理别人。
　　说起来，我能和文综学霸刘漫辞认识，还要归功于人脉关系网络复杂的宋悠年。
　　宋悠年，是全年级任何人听到名字都会做出表情反应的一个人。祈海这届文科班121个人，他稳稳地排第61，几乎每次考试的平均数和中位数都是他。甚至其他人想知道自己的学习水平，算一算和宋悠年的方差就可以了。可是想不到，如此乏善可陈的一个案底和智商，却因为他装逼的特性而增加了几分神秘的幽默感。
　　祈海虽然不是私立中学，但因为有外国语大学注资，总给人一种国际化学校的感觉。当然了，毕竟大家都是中考进来的，穷学生也不是没有，像我这样家庭背景平平无奇的还是大多数，但家里有点人脉的学生也是真的多。
　　所以虽然宋悠年的爸爸是知名企业家，妈妈是市教育局副局长，但放在祈海来讲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了不起的，毕竟每年都有不少这样的大少爷，虽然他们之中的大多数都或早或晚地去了国际部。
　　高中三年，我们倒是都有点好奇以宋悠年这种在高考面前毫无抵抗力的成绩为什么不去上国际部，但据说他爸妈都是根正苗红靠党吃饭的那种，而且他从小就皮，是连自己爸妈看了都烦的那种孩子，所以当年宋悠年哭着喊着不要高考要出国读书的时候，他妈表示：死了这条心吧，在你收起这副不求上进的优越感之前，家里绝对不可能给你的玩物丧志找后路。
　　虽然这只是个传言，但我总觉得这的确就是他身上能发生的事情。因为宋悠年他妈从不来给他开家长会，觉得这辈子不能这么丢人，他爸就更不来了。每次都是他清华毕业的表姐勉为其难的出席一下，一副精准扶贫的样子，每一个焦虑的眼神里都写着“我他妈一个被印在祈海优秀毕业生宣传册里的人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但宋悠年没有上进心这件事真的不是再多上两年学就能解决的，他懒到离谱，整个人的处世态度可以说是像一摊化掉的冰淇淋一样，能索然无味绝不甜美，能化了绝不冻着。
　　拜托，那可是宋悠年，因为追求自然品质而在学校小卖部寄存了几箱巴黎水，明明什么运动都很差但每次体育课之前都要换上一套专业顶级甚至还有球星签名的装备，在期中考当天缺考一科而原因是为了考好所以特地去排队打卡了网红brunch的宋悠年。
　　之所以从高一到高三一直都是祈海的话题风暴中心，一个是因为把装逼发挥到极致就是艺术，一个是因为他长得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