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灯灯不吃灯灯

4、第 4 章

　　凤辛想，如果她不管管这条被劈得焦黑的龙的话，她大概率会死在这儿，可面对这么庞大的身躯，她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得出这个结论的凤辛傻在原地，呆呆地挠了挠头。

　　她只知道寒潭是北冥渊的力量之源，然后呢，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凤辛开始悔恨自己太笨，师傅轻轻松松就能操控的御水之术，她却学了好久，到现在连一点有治愈能力的术法都不会。

　　师傅曾说的那位江疑上神也是许久不见踪影，就算她没由来地不喜那位上神，但为了师傅，也能去寻那人的帮助。

　　时间不等人，在凤辛搁那儿愣神的时刻，北冥渊的却呼吸越渐淡了。

　　不靠别人，那她自己就要扛起保护师傅的责任，师傅这般强大美丽的生灵，如果因为天妒陨落，那简直就是不公！

　　既然师傅以寒潭为灵原，她又学了一个多月的御水，那她将这寒潭之水送上山顶也并无不可。

　　凤辛没再犹豫，立马奔向寒潭。

　　凤辛并不知道这三道天雷既是惩罚，也是奖励。

　　千年期满，天雷降落，破开了北冥渊身上的束缚，准允了北冥渊新添的因果，也可谓是，供予新生。

　　凤辛也不知道，北冥渊的身躯虽然无法动弹，灵识却是活跃的。

　　她能感受到凤辛走到她龙身前三尺停下，踌躇了一小会儿，就立马跑开了。

　　她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副恐怖的样子吓到了凤辛，也不知道凤辛离开是为了什么，总之，在她离开的那一刻，北冥渊没由的失落了一瞬。

　　不过幸得此刻是冬季，靠着雪寒风凉躺上几天，也能修复好筋骨皮肉。

　　就是没了她在洞府压制寒潭之灵，也不知道凤辛在她回来时会不会结了霜羽。

　　要是真患上这病症，她还没啥法子能缓解。

　　她在心中刚说定不再念想那凤凰的事儿，便听到刺耳的摩擦声从山路浊浊而来。

　　原是凤辛将盛有寒潭水的木桶运了上来。

　　她知寒潭之灵会侵蚀灵力，便用特制的木桶盛水，此番一来，御作寒潭水带来的损伤便能削减到最小，但要花费的灵力却更多了。

　　“师傅，冒犯了。”

　　龙族性傲，但凤辛需要飞至龙首之上浇灌潭水，这无疑是犯了龙威，却又是她不得不去做的事儿。

　　凤辛碰不得潭水，于是就拿着一只葫芦舀水，再飞至半空，将那一葫芦的水淋在北冥渊的头部或躯干。

　　葫芦小，人也小，这一桶水，只堪堪润湿了巨龙的头部。

　　对于北冥渊而言，这一桶水仅是杯水车薪，可正是这桶水，也恢复了她不少灵力，至少能让她掀开沉重的眼皮。

　　金色的眼瞳镶嵌在幽兰的冰甲中，目光锁定着那只小凤凰的背影，瞧着瞧着，那肃然的神色竟是柔和了三分。

　　凤凰啊，简直都是蠢货。

　　被冠上愚蠢之称的傻凤凰本凰的凤辛当然听不到北冥渊心音的笑骂，寒潭虽冷，但吊着师傅最后一口气才是最重要。

　　再次搬了一桶水的凤辛并不知道北冥渊已经能睁眼，自认为肩负着挽救一条性命的责任感充盈着她，让她跟打了鸡血似的，一桶水接着一桶地往上搬，像是不知累一般。

　　看！师傅睁眼啦，她的功劳～

　　看！师傅恢复人身啦，她的功劳～

　　看！师傅能说话啦，她的……她叫我滚o(╥﹏╥)o

　　北冥渊会这么说话吗？当然不会。

　　她只是让凤辛先回去休息，长时间使用了御水咒搬运寒潭水，任谁都受不了。可就这么一句话，凤辛就跟点了炮仗似的，叽里哇啦嚎了起来。

　　北冥渊颇有耐心地听完了凤辛要留下的理由，点头表示理解，正当凤辛满心欢喜自己能留下来的时候，她一挥手，就将凤辛送回了洞府。

　　好在凤辛御水时没有直接接触寒潭水，线下只需调用凤火除一除入体的阴气，就又是一只健康的雏鸟了。

　　将凤辛强行送走之后，北冥渊便化作了人身打坐休养，在山顶将天雷赋予的好处都收纳完毕，她才回了寒潭洞府。

　　不过，有了个徒弟的话，她便不能像之前那样在寒潭中一睡就是几百年。

　　北冥渊自认没在寒潭中睡太久，也就几天的样子，可当她再度离开寒潭时，洞府里属于凤凰的气息已经淡得微乎其微。

　　一看就是小凤凰已经离洞好些天了。

　　她不也就睡了可能...三、四、五六七八天罢了，这小家伙居然敢夜不归宿，也不知是跑哪儿撒野去了。

　　好在凤辛现在还是个黑户，若是强行闯出符惕山会有禁制惩罚降临在她身上，但她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证明凤辛还是在山中。

　　但到底在哪儿，却需要细细查找了。

　　符惕山不大，北冥渊没有在此受罚之前，这儿是仅属于江疑的私人居所，主干山脉建有竹木房，那是江疑的住处，另有一大支脉，一小支脉，北冥渊蜗居的寒潭便在小支脉上。

　　符惕山生灵较少，楠木遍山，富含金玉，山洞多，小凤凰很可能是栽进了不知道哪个洞里，困在地底出不来了。

　　想找人也不难，就是江疑外出不知归期，这事便复杂了不少。

　　江疑是符惕山的主人，也可谓符惕山山神，一呼一吸之间皆能感知山体变化，找一只凤息旺盛的小凤凰再简单不过，可她不在嘛......

　　北冥渊也不打算用其他的法子，暂时撺掇一下符惕山的归属权对龙神来说并不困难。

　　她与江疑算不上太熟，仅在五山八海的神会上见过几次，那时的她年少轻狂，对于这些个人神都没什么好感，自然不会多交流，但江疑蝉联了好几任雨神，名字倒是熟悉。

　　北冥渊徒步走到主脉，一路上观看着无雪的冬季模样，无由地升起一股悲怆。

　　不知人世的悲怆。

　　她已经千年未见外界风景，这一山一貌，似是什么都变了，却又无甚变化。

　　北冥渊没用术法，走了一整夜，才到了符惕主脉，和旁支相比也无几差别，不过就是多了些草木。

　　江疑所建的木屋在符惕山腰，占大片平地，后院引山中暖泉做池，与寒潭相较，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凤辛的凤息凝聚在这一片，大抵是那贪玩的丫头进了暖泉，其特殊的功效让这只雏凤醉于梦中乐事留恋忘返了罢。

　　北冥渊走到泉边，小丫头果不其然浮在泉水上，泉边摆了几本书，有一本是打开的，里面是江疑自己记录的酿酒秘方，许是她在泉中泡的时间不短，手脚皮肤皱皱巴巴，面上倒是扬着笑容，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

　　北冥渊把书收了起来，放在江疑的竹屋门口，之后将泉水里的凤辛捞起来，烘干了她的衣物，带回了侧峰的洞中。

　　洞外的凤丫林有了凤辛凤火的滋养，终于摆脱了营养不良的磕碜模样，北冥渊对刚有所长的凤丫树痛下狠手，折了一大丫树枝。

　　符惕山的暖泉是江疑开凿的人工泉，泡上一小会儿好处多多，可泡的时间久了就会出现幻境，将泉中人困在其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刻，轻则精神恍惚，重则沉睡不起。

　　按理来说，同凤辛这般年纪的孩童不会受暖泉影响，但她既然醉泉，便证明了凤辛有前世。

　　若是凤殇......

　　哪能呢？

　　北冥渊压下对亡妻的思念，给凤辛准备了失温的溪水，将人放在了溪水里。

　　她的寒灵霸道，为了不冻坏没有意识的小凤凰，她将凤丫树的折枝搭在了凤辛的肩上。

　　苏醒所需的时日同个人意志有关，凤辛泡了一天一夜，表情从愉快到悲痛，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挤了出来，顺着她稚嫩的脸庞滴入溪水，水面泛起涟漪，凤辛也因此惊醒。

　　“师...傅？”

　　凤辛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明明梦中回忆不会留存，可她在看到北冥渊后，心脏不禁抽痛了一下。

　　但北冥渊正在闭目，在听到凤辛呼唤才睁眼，恰好错过了凤辛因心疼而扭曲的表情。

　　“日后莫要叨扰江疑上神的栖身之所。”

　　各神之间神息不同，妖物对自己的领地意识格外强烈，各个神息霸道，江疑或许不介意同灵的北冥渊染指她的符惕山，但不一定不在意御火的凤辛。

　　何况凤火极其霸道。

　　凤辛乖乖点头，从溪水里走出来，挪到了北冥渊身侧坐着。

　　“我的灵气会冻着你。”

　　她欲将雏凤推远些，手臂却被死死抓牢，北冥渊也非要与凤辛保持距离，只是担心靠太近会无意识释放寒潭之灵伤到凤辛，但小丫头硬要缠着她，她也不会无情到将人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