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孤》fourtonine

2、收心

　　高三开学两周后的收心考试，是新校区的传统。考试前搬书清教室，也是新校区的传统。
　　一听要考试，班里六七十人中有大半哭丧着脸，整个班顿时哀鸿遍野，每次开学考都是赤裸裸的凌迟。
　　但也有好处，考试前一天九点就下晚自习，不用打扫卫生的就可以回宿舍了。
　　顾翊回到宿舍，其他四人都在看书复习。他匆匆冲了个澡，也坐下开始复习。
　　顾翊考试前从来不复习语文和英语，重点看数学和物理的错题。原因无它，他的数学和物理是弱项。
　　所以此刻，他正在看物理错题集。看一道大题的最后一问时，卡壳了。挣扎了五分钟之后，他认命的去翻错题集的背面，只见上面写着——就是那个方法，你懂！
　　我不懂！！！顾翊心里咆哮着，为什么对自己这么自信？于是他只能苦命的再一遍审题，到底是哪个方法？
　　十分钟后，挣扎无果。顾翊屈指轻轻敲了敲林濯的手肘，林濯握笔的手松了下，抬头看了他一眼。
　　“林同学，你帮我看道题呗”顾翊低声说。
　　林濯又低头写了几个字，才放了笔，转头看他。
　　顾翊把错题集往林濯那边推了推，又拿食指指了指，“就这道题的最后一问。”
　　林濯拿起了错题集，看了一会儿，或者说不能称之为一会儿，可能连十秒都不到，就拿起铅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把错题集推给了顾翊，接着写自己的题了。
　　顾翊一看，水平方向上动量守恒。好嘛，原来如此。又偷偷看林濯，发现他在写英语作文。水平嘛，反正没他好。于是开心得去看物理错题集了。
　　说来也巧，收心考试时，所有理科班混着坐，顾翊前面坐的竟然是齐明磊。大概是记得顾翊说过自己数学和物理不好，考这两门之前还特意安慰他，让他不要紧张，只是个小考而已，考差了也没关系。顾翊笑了笑，没说话。
　　考试地这两天过的飞快，眨眼就考完最后一门了。顾翊考完刚想搬书，被齐明磊拦住了。
　　“考完试调位置是老张的保留节目。”
　　话音刚落，顾翊就看见他们班那个总喜欢扎高马尾的数学课代表——谈悦同学，正拿着一份座次表往黑板上抄。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盯着黑板看。先抄的的靠门的两列，顾翊看到自己座位没变，同桌也没变，就出去搬书了。
　　搬完发现自己后面坐的是林濯。他扭过头去，问，
　　“林濯，我帮你搬书？”
　　“不用。”林濯看他一眼，又出去了。
　　“别呀”顾翊也跟了出去。
　　林濯只有一个大箱子，一次就搬进来了。顾翊跟在他后面，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书还挺少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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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重新排好座位的两天后，试卷评讲完了，收心考试成绩也出来了。他那个人生最大的遗憾是只长了一张嘴的同座的成绩也让他咋舌。
　　于悄然总成绩第一，顾翊看了下她的各科成绩，发现她全面发展，没有弱科，六科都不拔尖儿，但科科称得上优秀。
　　林濯以一己之力包揽数学、物理、化学三科的第一名，且一骑绝尘，令人难以望其项背。遗憾的是，英语太差，连及格线都没碰到。总成绩屈居第二。
　　顾翊虽然语文138，英语148两门断崖式高分，但是数理化太过平平无奇，总成绩第五。
　　“这次收心考试，我们班考得不错。于悄然全校第二，林濯全校十一。才转来的顾翊也考了全班第五的好成绩，很多同学都有进步，这说明一轮复习是很有成效的……”
　　班会课上，班主任在上面做汇报，于悄然在下面骚扰顾翊。
　　“你知道上次我在走廊看到什么吗？”她说。
　　顾翊正在做一篇完型填空，闻言，头也不抬的问，“什么？”
　　“班主任的儿子拿伞戳他屁股。”
　　“然后？”
　　“好搞笑啊。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快写你的题。”
　　为什么这个女生可以边做物理题边想乱七八糟的事？她到底是怎么考第一的？顾翊不理解。
　　班里同学也不能理解，为什么班主任要把他们三个调到一起坐，不是浪费资源吗？就算他们长的高，也不能成为浪费资源的理由吧。
　　顾翊净身高179，见到林濯的第一眼就知道，他绝对有182，谁知道这家伙居然185。于悄然在女生里绝对是鹤立鸡群的，如果不是瘦，脸又小，这样性格又176的她，绝对给人一种金刚芭比的既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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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收心考试后，顾翊的英语锋芒毕露，再加上他性格豪爽直率，自来熟又爱笑，和谁都合得来，在班里人缘好了起来，渐渐有男生来请教他英语问题。后来，连女生都来请教他英语。被于悄然抱怨抢了她的活，以前女生都来问她问题的。
　　其实他们俩性格很像，都是那种大大咧咧，没什么脾气又爱笑的人。顾翊没来之前，于悄然是班里人缘最好的人，她成绩好，人也好相处。就是太能说了，一般人招架不住。班主任发现她这张嘴的厉害后，她再也没有同桌了，顾翊是她从高二以来的第一个同桌。
　　下午第三节下课后，顾翊从前桌赵天城口中知道了于悄然以前没有同桌。
　　“所以，你还不珍惜我？”顾翊挑挑眉。
　　“珍惜你？你又不让我说话。”
　　“我不让你说话？你说的还少？一下课，你的嘴就没闲过，我哪次打断你了？”
　　“那你上课不理我。”
　　“大姐，你考第一，我可没考第一。什么时候我考你前面去了，你再说这话。”
　　“你上英语课又不听，为什么不理我？”
　　“我是不听，我也没玩儿啊，我在刷题，要集中注意力。”顾翊简直要笑了。
　　“那你”于悄然还想说什么，被顾翊打断了。
　　“什么时候跟人家林濯学学，是吧，林濯？”顾翊扭过头去。
　　林濯正在写数学卷子，见他正要翻面，顾翊眼疾手快的按住了他的卷子，问：
　　“选择第十二道为什么选A？咋算的？”
　　顾翊人瘦肤白，就手上有点肉，白白嫩嫩的，伸直的时候可以看到几个小肉窝。
　　“等下给你写步骤。”林濯使了点劲，想把卷子抽出来接着写。
　　“我现在就想知道，中午算好久没算出来。”顾翊用力按住卷子，小肉窝更明显了。
　　“你松手。”林濯抬头看他。
　　“我不松。”
　　林濯又看了看于悄然，于悄然两手一摊，
　　“他们老校区选的不等式，没讲参数方程，我只会参数方程这一种方法。”
　　“松手，我给你讲。”
　　顾翊得胜松手，林濯把卷子掉了个头，拿了支铅笔，边讲边画，
　　“解析几何一般有几种思维方式，先都试试，不行再另想办法，比如这道题……”
　　林濯讲题很细致，让人能跟上他的思路，而且很有耐心。但因为话少面瘫，看起来很不好相处，班里的人宁愿问于悄然也不愿意问他。问他的，除了顾翊，也就齐明磊偶尔在宿舍问两道。
　　顾翊觉得林濯除了话少之外，性格不坏，应该会有很多朋友才对。但在这个上厕所都要拉个人一起的十七八岁的年纪里，他形单影只，就像……他家里的某只一样。
　　在班里，齐明磊有自己的小团体，就连刚刚转来的顾翊，吃饭的时候也有一帮男生叫。但林濯没有，顾翊好几次吃完饭从食堂出来时，看见他才来。
　　顾翊偷偷问过于悄然，为什么班里没人和林濯玩的近的男生。于悄然说好像是高二的时候，林濯和班里的一个男生发生了矛盾，差点动手。具体是因为什么，她也不清楚，好像是说，那个男生骂人，骂林濯他妈妈。
　　林濯本来就不爱说话，那段时间更是修罗场，那之后就没人和他走的近了。
　　从那之后，顾翊再没和那帮男生一起吃过饭了，一放学就拉着林濯跑的飞快，去食堂抢饭。
　　林濯从开始不习惯，拖顾翊抢饭的后腿，到后来一到快下课就开始准备，只用了一个星期。只要老师不拖堂，他俩准是第一个进食堂的。
　　于悄然不禁感叹，顾翊是真的厉害，连林濯都能被他带着去抢饭。于悄然和林濯同班两年了，就没见过他哪天早去食堂的。都是别人吃完了，他才姗姗来迟。
　　不过，她觉得这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