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孤》fourtonine

1、转校

　　文城高中新校区毕业班有34个班，其中前10个班是文科班，剩下24个班都是理科班。全是平行班，每个班大约六七十个人，不设尖子班是第十八任校长毕生的追求。
　　顾翊跟着班主任来到高三（33）班时，是一个大课间。即使是枯燥无味的高三，即使是炎热无比，被迫补课的八月，校园的课间总是那么热闹。有人吃东西，有人说笑打闹，有人睡觉，也有人低头看书。
　　不过，这一切都发生在班主任没出现之前。班主任走上讲台，班里像是瞬间被按下静音键，安静的一根针落地上都能听得到。顾翊站在门外，听着班主任训话和训人。
　　“你们都高三了，还不知道抓紧时间，你们看看还有几天高考？……”
　　大概是所有的高三班主任都操着当妈的心，顾翊看了看表，这位年轻的男班主任这一训足足训了十分钟，顾翊怀疑他都快忘了他来班里是来干嘛的。
　　再然后，一位女老师拿着教案和顾翊一起站在教室外面听班主任训话。顾翊不知道要不要打招呼，于是就装作认真听班主任训话的样子，目不斜视。
　　终于，上课铃响了，班主任匆匆结束训话。
　　“好了，快上课了，都准备准备。”和来上课的女老师点头示意了一下，班主任交出了讲台的使用权，然后带着顾翊从后门进去了。
　　顾翊：“……”传说中的走后门？
　　班主任示意顾翊班里唯一空着的位置——靠门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就是他的位置就匆匆走了，留顾翊一个人在原地风中凌乱，现在对转校生都这么随便的吗？
　　还好同桌女生比较外向活泼，给了顾翊友好一笑，问：
　　“你有书吗？”
　　“有，新老校区订的复习资料都一样。”
　　“那先听讲？”
　　“好。”
　　就这样，顾翊开始了他的转校后的第一节课，也是他最喜欢的科目——语文。
　　一节课下来，顾翊知道这位女老师的书教的和她的人一样漂亮,一篇《孔雀东南飞》中的文言字词和特殊句式讲的很透彻。
　　下课铃一响，语文老师也不拖堂，扔下一句——剩下的下节课再讲，干脆利落的收拾东西走人。顾翊喜欢这样的老师，上课干脆利落，下课也不拖拖拉拉。
　　“咱们语文老师身材好吧，你猜她多少岁了”语文老师一走，同桌女生一脸骄傲的问顾翊。
　　“我觉得可能30多一点”
　　“她今年都五十好几了，看不出来吧”
　　“看不出来，光看背影和小姑娘似的”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对了，我叫于悄然，现在暂时是你的同桌了。”
　　“我叫顾翊，为什么暂时是我的同桌？”顾翊问。
　　“还不是老张太狗，每次大考后都要调座位，我跟你说……”
　　顾翊大概了解为什么全班只有于悄然没有同桌了，她的名字和她的性格截然相反，违背了她父母给她取名字的初衷，一点都不悄然。顾翊觉得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可能是只长了一张嘴。
　　不过，托她的福，顾翊在一天之内就知道了各科老师的各种特点，外貌上的，教学上的。比如，数学老师老张书教的不怎么样，但是班主任当的好，班里气氛不是太压抑，规矩也没那么多。语文老师芳名秀丽，不仅人长的美，连名字都美。化学老师是个中年地中海……
　　虽然班主任把顾翊扔班里就走了，不过幸好饭卡、水卡和宿舍提前安排好了，顾翊还算顺利的度过了他转校后的第一天。
　　除了中年地中海……化学老师提问的时候不小心点到他了。理由大概是顾翊桌上没书，他看得到人。
　　提问后，又来一句“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呢？”
　　于悄然了解化学老师的习惯，赶紧说顾翊是新转来的。
　　化学老师扶了扶眼镜，眯了眯眼，说：“怪不得呢，看着就眼生。”
　　顾翊：“……”这个学校的老师是怎么了？
　　……
　　不知是出于太懒还是特别安排，新校区除了高一开学来的时候随机分宿舍，后面分科后重新排班，宿舍都没变。分科后，班也固定下来，班主任跟班，从高一跟到高三。
　　和老校区一样，新校区晚上也是三节自习课，十点下晚自习。
　　放学铃声响了之后，顾翊什么都没拿，收拾好桌面后跟着大部队回宿舍了。宿舍是六人间，有独卫和淋浴，每个人有个衣柜，并且有一个非常大的公用书桌。这几点，顾翊在老校区时就从不少住校生羡慕的语气中得知了。
　　顾翊走到宿舍时，门是开着的，已经有三个人坐在公共书桌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他走进来，三人同时向他望去。
　　“我叫顾翊，今天转来33班的，理科生，以后就和大家一个宿舍了。”
　　“我叫江浩，住你对床，文科6班的。”戴黑色边框眼睛的男生也自我介绍。
　　“齐明磊，住他下铺，跟你一个班。”
　　“我叫丁贺州，住你隔壁床下铺，也是文科6班的，也是咱们4201的寝室长。你下铺的那家伙叫林濯，也是33班的。”
　　男生之间的友谊建立的如此迅速，几句话之间，顾翊已经初步融入了这个小团体了。也了解到，虽然是六人间，但他们宿舍有一个叫徐一鸣的从高三开学就搬出去租房子住了，顾翊隔壁床没人，所以他们宿舍一共五个人。
　　“你东西都整理好了吗？”丁贺州问顾翊。
　　“都整好了，没什么东西，就几件衣服，一些洗漱用品，我放柜子了。”
　　“那就好，你先去洗澡吧，有水卡吗？没有就先用我的。”丁贺州举起自己的水卡。
　　“有，那我先去洗了？”
　　其他两人也没意见，顾翊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一个背着黑色双肩包的男生走进来，反手关上了门，落锁。撇了顾翊一眼，径直走到桌子旁，放下书包，拉开凳子坐了下去。
　　“来来来，这家伙就是林濯。”丁贺州揽过顾翊，介绍林濯。又指着顾翊对林濯说，“这位是我们的新室友，顾翊。”
　　顾翊一笑，“你好，我叫顾翊。”
　　“林濯。”少年头也不抬，边说边从书包里掏出一张试卷，又拿了个本子垫在下面，开始写。
　　“别理他，他就这样。今天周一，他有物理竞赛试卷要写。”江浩走到顾翊旁边，双手抱胸看着林濯。
　　“你知道这家伙有多丧心病狂吗？这种物理竞赛试卷全是大题，二十道，一个小时做完！简直不是人！”可能真是太变态了，齐明磊也忍不住插嘴道。
　　“好了，别打扰他了，都各忙各的。浩子，你先去洗澡。”丁贺州推着顾翊来到林濯旁边，拉开凳子，把顾翊按了下去。
　　“以后这是你的位置，右边是我，对面是齐明磊。夜晚回来想学习的话，就坐这，寝室十一点半之前不会熄灯。”丁贺州说完回到自己位置上，拿起了一轮地理复习资料开始奋笔疾书。
　　唯一排队等着洗澡不学习的齐明磊说：“能问问你为什么要转学吗?”
　　顾翊摆摆手，“没什么不能问的，其实也没啥，老校区抓得紧，压力大的喘不过气。我不适合在那儿待。”
　　顾翊这头正说着，那头林濯试卷已经翻面了。这速度，让人不由得咂舌。
　　不过顾翊今天已经很累了，打了声招呼就爬上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