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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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只有你
车厢里井然有序，广播中传出的声音十分温柔，夏言枝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向衡抚过她的头发后转身离去的寂寥背影。
十点半了，他应该回学校了吧。
她眯了会儿，醒过来从挎包里找纸巾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包里多了一个信封，黄色牛皮纸的信封。
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练习数钞的经验告诉她，约莫有五千块钱。出发前，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包包就放在沙发上，也许是那个时候，他把信封塞了进来。
他一定知道，如果转账她不会接受，才去取了这么多现金。
夏言枝心情越发沉，她打开微信，在向衡的对话界面，指尖触动着打了几个字“钱是你塞进来的？”。
后来想想，把字删掉，找了一个流鼻涕的表情包发过去。
对方很快回：【这么快就想起我了？】
明知故问一般，还配了个龇牙大笑的表情包。
夏言枝微微蹙眉：【那钱……】
向衡：【劳动报酬，你应得的。】
明明她的劳动报酬，已经被房租、伙食费抵消了。可她倘若转账回去，他也根本不会收。夏言枝很明确这点，她不想再拉扯，便回复：【等你考上大学，我也给你封个红包。】
向衡：【好，我等着。】
把信封放好，夏言枝坐在座位上有些失神。
返校后，同学们陆续回归，论文答辩时间定在4月底，这段时间，夏言枝修修论文，泡泡图书馆，百无聊赖中思索，其实可以晚一些回学校的。
好在向衡仍然时不时会问她一些试题，她一一详细解答。
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的，她跟室友一起刷剧，一起聚餐，一起聊实习时的乐子以及毕业后的打算。
不少人都觉得她性子变暖了一些，不像之前那么冷淡。
夏言枝并不觉得自己有改变，她不过是觉得，生活里除了黑色，本就有更多色彩，只是这几年，那些彩色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
现在，至少有一种彩色出现在了她眼前，那是粉红色，人民币百元钞票的颜色。
呵。
此时正值百花盛开的四月天，草木经过一场雨的浇灌散发出更加令人着迷的清香。夏言枝看着校园里或牵手而行，或并肩共撑一把伞，或在楼下道别时拥抱的情侣们……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羡慕。
也有那么一点点幻想，如果没有那么多事，她跟向衡会不会也在校园里牵手并行，温暖相拥。
但也只是一点点。
哎，春天果然来了。
*
4月底的下午，夏言枝在某教室进行论文答辩，她在讲台上展示PPT并清晰讲述论文，逻辑严谨地回答三位老师的提问。
这一组答辩结束时，已近六点，走出教学楼，天边被夕阳染成一片橘红橙黄，绚丽夺目，引得无数同学拿起手机拍照。
夏言枝想起句诗：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这句诗送给向衡很合适，之前他总是自嘲是个老年高三生，跟一群毛崽子同班，时常被他们当老人尊敬。
夏言枝举起手机，拍下数张照片，挑了张最满意的照片配上这句诗，发在朋友圈。
很快有很多人点赞，还有人说她终于营业了。
去食堂的路上，收到他发来的信息。
向衡：【答辩结束了？】
夏言枝：【嗯，很顺利。】
向衡：【我也有个好消息。】
夏言枝：【什么？】
向衡：【京大那边来人面试，只要我的文化和体育总成绩能上一本线，他们便同意特招我过去。】
夏言枝：【……】
京大……特招……
两个显眼的关键词，毫无征兆地跳入夏言枝的视线，夏言枝在周遭都是往来同学的路旁僵愣一秒，没再打字，直接拔了语音通话。
电话那端的声音充满着少年得意之气，却努力佯装无谓：“我也很意外，是学校给我争取到的机会。老师帮我准备了近期的月考成绩单，还有体育小测的成绩，不过他们问的问题都与职业电竞相关。他们说虽然京大没有电竞管理的专业，但是体育相关专业也想拓宽一下招生类别。”
他在那边忍了笑，声音有说不出的骄傲：“看来之前拿到的两个冠军，还有这段职业选手经历，也有点儿用处……你怎么听起来不高兴？”
“我当然高兴，我很为你感到高兴，真的。”夏言枝望了望天边灿烂的云霞，何止高兴，简直与有荣焉，“那你现在只要考出好成绩，就能成为京大学生。”
“嗯，老师评估过，说我只要正常发挥，单是文化成绩，就能上本科线，加上体育分，肯定没问题。”
夏言枝：“还有一个多月，稳住。”
他笑，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夏言枝望向天空正要说话，对方先开口：“我这儿也有晚霞，还挺美的。”
“……”
*
论文答辩一结束，大家便正式放飞了自我。
宿舍六人中，有人奔波去面试找工作，有读研党或就业无压力党买了机票去旅行，夏言枝想过，要不回白霞吧，只要6月拍毕业照的时候回来就行。
但是她的论文被导师推了优，要求特别严格，一遍遍地打磨精修，磨得她都没了脾气。
好不容易提交正式版本，向衡已经参加完了体育考试，说是一切顺利，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地等着高考就行了。
夏言枝问：“这段时间需不需要我过去？我大概能待到5月底，6月初要拍毕业照之类的，到时再回来。”
他却道：“不用奔波了，好不容易适应你不在，你一走，我还得再适应一回。”
语气听上去很轻松，却听得夏言枝心中不是滋味。
“你在学校的日子也没剩多少了，好好享受享受吧，等我高考完，我再过去找你。”
“那好吧。”
其实也享受不了什么校园的剩余时光，她买了机票回深市去找工作。打算落实了工作，便租个通勤距离不算太远的房子，开始自己的社畜人生。
夏言枝回到了妈妈家，此时方叔叔的小二房卖掉了，换了套三房，他们一家四口各有房间，方叔叔在努力工作供房贷。
继妹方瑾在外地念大学，她的房间现在是空着的。言佳敏发语音问询：“小瑾，你姐姐回来找工作，这几天能住在你房间吗？”
方瑾道：“住吧，别乱碰我东西就好。”
言佳敏：“放心，你姐姐不会乱碰你东西的，她找到工作就租个房子。”
夏言枝听着这些对话，心中思绪万千。
她投了几家大公司，面试机会还挺多的，她的学校，怎么说也是名校，她的专业技能也过硬。
面试结束后，一周内收到了一些回馈，她对比了一下，最后选择其中一家。
其实都差不多，会计财务这一 行，都得慢慢熬。
言佳敏得知她两周时间就搞定了工作，晚饭特地多做了两个菜，说道：“你有工作了，经济就独立起来了，我们大家都很放心。”
夏言枝挤出笑容，是啊，大家都放心了，她再也不是拖油瓶了。
“对了你有没有去你二叔家？”
“还没，打算明天去。”
言佳敏道：“那你明天过去的时候，买点儿水果或牛奶什么的过去。”
“知道。”
“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说。”
“什么？”
言佳敏顿了顿：“去年你爸动手术切肿瘤，不是你二叔垫付的钱么，最近他们也缺钱，前段时间问我借钱。你也知道我没工作，又换了房子，已经没钱可借了。”
夏言枝狐疑地问：“……他们借钱做什么？”
“好像是你二叔的车坏了，说是与其修车，不如买辆新的，就换车了，但是没想到你婶婶的爸妈又身体不好，折腾来去，导致手头不大宽裕。”
夏言枝低低地道：“知道了，我会问清的。”
“去年他们垫了多少？”言佳敏问。
“五万。”
“五万的话，那也还好，你工资有六七千吧，节约一点儿，两年就还清了。何况那时你爸也出来了，我是不相信他的那些钱全都糟完了的，一定有什么秘密账户。”
夏言枝不想把希望都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假设上，即便爸爸还有私下里的账户，存了个十来二十万，又能怎么样呢？爸爸是一个动了手术的老头儿，精气神都没了，还能做什么？
“等我明天去二叔家问问再说。”她回应。
……
翌日，夏言枝拎了一些水果去二叔家。
二叔之前也开了个小公司，在她爸爸得势时，受到一些照拂还算挺滋润，后来她爸爸出事了，又迎来疫情，公司也关门了。
今天二叔不在家，听二婶提起，夏言枝才明白，才不是什么换了车子、老人生病引起的不宽裕，而是二叔跟人合伙做生意赔了。
二婶说：“你二叔的才干不如你爸，他也就那么点儿，不是做生意的料。现在经济多糟糕，你们毕业生就业率有多紧张？他还乱去投资，我是吵得口水都干了，但完全没有办法。”
“幸好你有学历，能力也好，找到了工作。先安心工作，慢慢熬过去就好了。”
可是他们家需要钱也是不争的事实，加上孩子在念大学，每个月也得供他两千多的生活费。夏言枝道：“要不，我把二叔垫付的手术费还了吧，要不然弟弟的生活费都给不起。”
大学生生活费窘迫有多难受，她很能感同身受。
二婶不放心地问：“可是你哪来这么多钱？”
“放心，我能搞掂。”
“你别去借网贷啊！”
“不会的，放心吧。”
“……”
从二婶家回来，夏言枝打开了微信。
她的第一个念头，是找向衡借钱。可是点开他的头像，却犹豫了。
跟他借五万块，他一定利索地就给了，可是要怎么跟他解释？倘若一解释，又影响到他备考的状态怎么办？
这一刻，她突然无比理解当年爸爸出事，家里瞒着她，等她考完才告诉的心路历程。
最终，她点开了季扬帆的头像。
二婶收到她转的账，很惊讶地问：“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
夏言枝回道：“借了富二代朋友的，他让我随便什么时候还都行，不算我利息。”
二婶没有再生疑，只说：“哎，你的富二代朋友还是仗义的。”
仗不仗义，都是要还的，现在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罢了。
晚上吃饭，夏言枝把还清了二叔家的借款告诉妈妈，言佳敏也很怀疑：“你借了谁的钱？”
夏言枝道：“季叔叔的儿子。”
言佳敏觉得还行：“反正你季叔叔也得了你爸爸不少好处，这点钱他们当然不在意，那你房子租好了吗？”
“还没，毕业回来再租。”
“你上班在市区，现在房租又贵。”言佳敏念叨。
“没办法，贵也得租，我不想通勤时间太久。”
言佳敏立时没了话语。
夏言枝觉得没劲，缓了口气：“学校有事，我明天回学校。”
“……”
这天恰好是6月1日，妈妈一大早就要去弟弟的小学参加活动，没有送夏言枝。夏言枝自己推着行李箱离开小区，附近的小学广播里响起活动的声音，小朋友喧闹声不断。
等车时，夏言枝收到了向衡发来的一条信息：
【节日快乐！】
夏言枝看着这四个字轻笑，笑着笑着，眼眶泛起一阵湿润。
向衡又发了一条：【上午的飞机？】
夏言枝：【嗯，马上去机场，也祝你节日快乐！】
这么大的世界，幸好还有一个你。
这么多人里，只有你，还把我当成还没长大的小孩。
……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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