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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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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中,南墨听完青衣道士的一番话后,转脸向随隐道:“你就因为这个,不见城主了?”见他略一点头,嗑瓜子的手一顿,转头拱手道,“小女南墨,敢问仙人名讳?”
青衣男子抖了抖手中明显少了毛的拂尘,羞涩回礼道:“在下赵完,仙人之名不敢当,不敢当。”抬头看了南墨一眼,又道:“南姑娘看着比我小,可以叫我一声赵大哥......哦,还要多谢仁兄一臂之力。”
小二在谈话间把菜上齐了,隋隐一个不留神,南墨已与赵完欢欢喜喜地分了碗筷,大快朵颐起来。赵完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隋兄,你也吃啊,这道,这道......都可好吃了。”
隋隐眉头一皱,疑道:“这些不是我点的。”目光在菜与桌边两人之间游移,片刻道:“这顿饭钱......”
赵完心里一咯噔,默默放下碗筷,被南墨乘机夹走了最后一个糖醋排骨,抹了抹嘴道:“这......不能退了吧,我也没这么多钱......啊,这碗炒芹菜我们都没动,退了能少......付点?隋兄?”
啪!南墨矜持地擦了擦嘴,娇滴滴地说:“哥哥,赵大哥如此落魄,怎好叫人家付钱,不如......哥哥把那传家玉佩当了吧,抵了这顿饭钱吧。”说完又默默地擦起眼泪,与刚才风卷残云的样子截然不同。
一旁的小二也由震惊转为同情,隋隐无法,只得解下玉佩。
扣扣!南墨心想,生气了?又敲了一下,这人在屋内,却纹丝不动,只好使了个术,让门栓弹起,不请自入了。
屋内确实有人,但不止一个人。赵完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已摆出架势,南墨微微一笑道:“赵大哥先出去一下,我与哥哥有话要说。”
“你你你......你不是......”赵完已是摇摇欲坠了,一只手从后撑住,文雅如初的声音说道:“赵兄,南墨与我谈一些事,还请赵兄门外稍等。”
一步一步挪出去的赵完,在擦肩而过的一瞬,好像看到了一双墨色竖瞳,立刻如屁股着火般的跑了出去。
“说吧,什么事?”
他这算是生气,还是没生气啊?
南墨从善如流地接口道:“今日我逛了几家小店,没想到店小也有大佛,还请仙君笑纳。”说完递上一枚质地温润的玉佩。
“你倒有心了。”隋隐抿了口冷水,正要接过,南墨眼神一亮,笑语嫣然道:“我替仙君系上。”
隋隐任她动作,由于南墨半蹲的乖巧姿势,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点莹白的琼鼻,黑发遮住了半肩,抬手间显出肩头一点圆润的弧线。当然,如此良机,她又岂会放过,隋隐又等了几息,才开口道:“还没好吗?”
南墨一僵,退开寸许,从容地起身道:“哥哥仙姿,这等凡玉怎么配得上,倒是委屈哥哥了。”说完便想若无其事地离开,走到门前,身后冷不防地开口道:“星君所望,乃是你我同心,追捕妖星。这一路,我自是诚心奉上,你可放心。”
门已开了半扇,南墨瞥见楼下一角青衣,话入耳中,却不知道怎么作答。
第二日,赵完神情凝重地坐在南墨身旁,低声道:“我都知道了,你且放心。赵大哥我出生时天有异象,不会生病的。”拍了拍她的肩,欲言又止,又拍了拍。
他俩男俊女美,有出尘之姿,离门口又不过咫尺,来来往往的路人却视若无睹,一遍又一遍地走着。
“看那个系深蓝色布衣带,头上有颗银珠子的人。”赵完顺着少女纤长的手指望去,南墨见他呆呆的样子,笑道:“看出什么了吗,赵大哥?”
那声音轻飘飘地落下,赵完心想,这就是情劫吗?果然情关难过。又想到人妖殊途,纵然修仙,也难白首......好熟悉,我是对谁许诺过......正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着,一声轻咳从身后传来。
隋隐换了身白袍,前些日子干脆利落的束袖短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广袖长袍,玉冠长剑,一派谪仙风采。
这副打扮,城主就算不信,也不会像打发个游方道士一般不客气,赵完酸溜溜地这样想到。而隋隐绕过他,低声嘱咐了南墨几句,就往城主府的方向去了。
“赵大哥,我有些事还请你帮忙。”目送仙君走进城主府后,南墨说道。
长街一侧的窄巷中,赵完左手一张宣纸,右手一把木槌,正胸挂着一面铜锣,没手拿的拂尘斜插在脖颈后。南墨催促道:“磨蹭什么?就十几个字,还记不住吗?”边说边推,赵完见那重重人影越来越近,心口狂跳起来。
一个脚软,赵完被踉踉跄跄地推到了长街正中。站稳时,正面红耳赤,不知所措时,一个石子儿打在铜锣上,发出“咣”的一声,周围的几十个行人像被定住了一样。
“快敲!”
赵完如梦初醒,咣咣咣地一连敲了十几下。离得近的人像纸般一点点褪去颜色,不,就是纸,十几张泛黄的人型纸片软软地塌了下来。
铜锣声更响了。
一只手握住了木槌,南墨另一只手捂着耳朵,皱眉道:“别光敲,还要念我写的东西,念一句,敲一声。”
“喔喔喔,是是是,”赵完举起左手,照着念到。
恒昌城外恒昌水,咣——
恒昌城里恒昌人,咣——
恒昌城困恒昌人,咣——
恒昌水淹恒昌人,咣——
恒昌城里亡恒昌,咣——
恒昌城外恒昌水,咣——
恒昌城里恒昌人,咣——
恒昌城......在褪色。四周的建筑,人群以赵完为圆心,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散,徒留下长满杂草的荒地。
南墨正要跃到另一处屋脊时,铜锣声停下了。
搞什么,赵完?南墨犹豫再三,还是折返。等她赶到时,赵完狼狈不堪地趴伏在地,铜锣在一旁躺着。
“南姑娘,有......”
有破空声从后而来,南墨转身,手轻轻一扬,再一眨眼,四颗圆滚滚的银珠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掌心。赵完从中捻起一颗,暗暗惊叹,此物不过指甲盖大小,以妙手刻成鸟雀状,瞧着敦实可爱。
但何人能有如此修为,击穿附了我灵力的铜锣,又是何人能有如此财力,将这珍品用作杀器?
南墨细细地检查了一番,怪道:“你不过被余波小震了一下,怎会吐血?”
正沉思的赵完讪讪道:“许是内伤,内伤。”说完环顾四周,目力所及,往日的高台楼阁具已消失不见,正要吹耀几番。
几道剑气的遥遥传来,余波将几步外小腿高的杂草削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