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四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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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时分来临之际，白茫茫的一片天地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辽阔翰远的视野里。昨晚来势汹汹的那场初雪，慷慨地亲手为漫漫山峦描绘了一身薄薄的银色素裹，纯白无暇的淡淡一抹。
“叩叩”声轻缓响起，悄然落下。
沉重庞大的木雕门半启，一个熟悉的身影轻悄迈入，走近大敞开着的落地窗，凛冽的寒风飕飕刮着，而静立于天台上的少女却丝毫不觉。
清瘦的背影，利落的短发，一身月白色的校服……即使她没有说话，他也能猜想到那面对天地皓皓白雪的忧伤笑容，一如曾经的她。只是今后，眼前沉默淡然的少女才是他唯一的主人。
“绯樱大人，该用早餐了。”
随着消散的长长一股热气，绯樱凛侧过身子温和地叹息：“一缕，你为何要留在我身边？既然是全新的生活，你又何必再次卷入……唉~”
一缕静默地单膝跪下，半晌，俊美的脸上流露出别样的和煦笑容：“我的命是大人给的，自然属于大人您。凛大人，请让我留下来！”
心底隐隐暗揪一把，绯樱将手放在他低垂的银色脑袋上，似怅然又似欢喜：“好了，我们下去吧，不然他们会久等了。”
一走近楼梯就已经能感受到客厅里的热闹非凡，当然也就是那几人的互动。一脸不甘寂寞的蓝堂喳喳呼呼地叫道：“啊，不准动！那个那个给我。”
“……”架院的嘴角隐约抽了抽，俊脸上继续挂着浅淡的笑。他把手里的一堆礼盒推给他，转身拉远距离。实在是不想管了，帮他拿还那么多废话。
“喂，你们……”想劝阻的一条无奈地偏头去暗暗扶额。不知是眼尖还是心理感应，蓝堂最先发现了楼梯上的两个人，眨了眨青眸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绯樱大人，早上好。”
“早上好。”
绯樱点了点头走过来，无意地摆摆手就往餐桌的下位一坐，漫不经心地对一缕吩咐了几句，而他匆匆离开了，她却撑着下巴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丰盛华丽的美食、让人大展食欲的香味引诱着很多人吞吞口水干看着，因为还有人未到，不能擅自开动诺~
除了主位上的人，其他人大多都到了，当然星炼是从不出席惯例的早餐。既然主位对面的人都没不耐不予的神情也没拦阻大家玩笑打闹侃侃而谈的趋势，某人就耐不住寂寞了。
支葵捂捂打哈欠的嘴巴，背地里碰了碰远矢的手臂，懒懒地道：“莉磨，绯樱闲是不是真的死了啊？昨晚你有没有亲眼看到……唔~哈~~”接着打完困倦的哈欠，他似是不感兴趣了又缩回了脑袋往一条肩上一靠稍稍闭了眼。
一条对远矢摇摇头，深邃的碧眼半眯起，透出了些许警惕的意味，稍后还望了望深思的少女一眼，低声道：“什么都不知道不见得是坏事，少说少问。”昨晚那一幕，没看到才是幸运啊，谁知道那一刻的沉沉窒息感此刻仍紧紧扼住他的喉咙，让他难以呼吸……
顿了顿，他露出温柔的微笑，“枢大人来了。”
玖兰身后跟着一脸冷霜的早园，在见到已然坐好的绯樱时表情还是恭敬了几分，点点头便落了座。而玖兰却意味深远地瞟了几眼某人，温温一笑才随之坐在她对面。
“枢大人，早上好。”
看着早已迫不及待的一人和其他佯装淡定的众人，玖兰心里暗暗笑了笑，挑了几缕颊边的发伸到唇角，定定地凝视着前方的少女：“凛，锥生呢？”
绯樱微微眨了几下眼睛，接着拿起餐桌上的刀叉，用一惯慵懒的嗓音回答：“噢，我让他去忙点事了，大家不用等他。”说完对他平淡地笑了笑，神色大有不甚在意的味道。
那么众人也就完全释放一般大动手指了，桌上的美食可是早就不耐性子想要钻到口水哗啦啦的嘴里了呢。
笑脸底下那抹隐藏的伤情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细心观察的人忽略得了的，不过这也是他们背后的关心了，在大家面前却不会轻易流露出来的。
玻璃窗外，湛蓝空色，天气晴好。
真正崭新的一天现在才要开始。
*****
沿着冷硬的青石路一路漫步，现在是日间部的上课时间，小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除了身后跟着的两个。路边树下的积雪远比她的走的路要厚，一大清早就有人去清扫了，真是不甘悠闲的人啊……
连稀疏的枝桠间都堆满了白雪，偶尔不堪风的推力哗啦哗啦落下，视野又是白色的一阵，在恢复清明之后，她听到了断续的碎碎念，身后的某人似要爆发了。
转过身勾勾唇笑：“蓝堂君，可有什么有趣的事要说呢？趁现在我还不想做事的时候，说说吧~~”
话里有调笑的意味，绝对有！蓝堂撇撇嘴道：“没有，绯樱大人。”他拽拽同伴的衣袖，扯出算是灿烂的笑容。忍住，一定要忍住！
眼前的人完全不是以前的她了，没有高傲的睥睨没有执拗的不屑，现在对什么都温和微笑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吗？！
一同陪伴的架院轻笑了一声，语调不掩温软的柔和：“绯樱大人，您现在想要去哪里走走，或者由我们带您逛逛？”话毕拉住蓝堂驻足，静待她的回应。
“噢，不用了，我随处看看。不过，你们陪我去那里瞧瞧。”绯樱点着唇瓣思忖，瞬即想到她此刻要做什么了。
没几分钟，他们就到了学院唯一的一块花圃。这里种着无数的花种，但只有蔷薇开得最为娇艳华丽。似乎她认识的人都离不开蔷薇的牵绊……
原本不该在这个季节绽放的花，却如此的娇美惑人。真的有这么美吗？
用力摁下一朵，也顾不上上面遍布的花刺，绯樱拿起蔷薇花凝看了几秒，一个转身就将它别到了蓝堂左胸上的口袋里，噙着笑说道：“别碰它，就这么带着直到它枯萎。”看着架院又续道，“无论是多么骄傲的花，离了根本都逃脱不了一个‘死’。晓君，你要不要一朵？”不由分说，她也为他别上一朵绯红的蔷薇。
这时，远处款款而来的一缕面上带了一丝焦躁，他微小地揉搓了下手才靠近她的耳边呢喃了几句。绯樱那原本的笑脸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浓浓的暗沉。
“大人……”睨了蓝堂一眼，她打断他的关心，沉思片刻嘱咐他们俩：“你们先回去，我有事要去处理。玖兰君不会怪你们的。”
绯樱和一缕逐渐走远到全然消失，两个人都直直挺立在清冽的风中，看样子像是不放心却被她最后一句话打压了跟上去的冲动。既然不想被知道那就装着不去探寻的样子，只是背后要怎么做可不是谁都能预料得到的。
绯樱不停地走着，好像还在缓慢加速。跟着的一缕这才详细说出他等到的结果：“大人，夜刈十牙今早凌晨就去了元老院。在我看来，元老院的爪牙快要伸到这里了……您看？”
“等等，凌晨的时候……一缕，你见过理事长了吗？他怎么说？”她理理鬓边的乱发，气息不乱地问道。沉默了半晌的一缕仍没有开口的意思，这令绯樱大感意外，她了然地拍拍他的肩膀，“说吧，不要顾忌我的身份。”
“理事长说很快就可能会有一场战争要打了。”
战争么……即使他还不是很理解这个词语，但是自从闲大人复活再死去的那刻起，校园里元老院那里不复初始的平静了，更何况又出现了绯樱家真正的吸血鬼女王凛大人，一切很快就要乱了吧……
“绯樱家和玖兰家的联姻么……那个人也会复活吧……不知道玖兰会怎么做呢~~”
身上和她一般的味道，专属吸血鬼的气味，零一定也感受到了，不知他会不会来找她报仇呢？闲死了还不够吧，这种迄今为止让他憎恶仇恨的味道会永恒到世界末日呢，不，直至世界毁灭都不一定会消失影迹……
永生的罪恶，真贴切的说法啊~~“呵呵~一缕，我们有事可以做了。”
*****
薄暮时分的霞光笼罩了整个喧嚣的校园，淡橘色的光辉掩盖不了学生们的青春热情，在这寒冷的冬日、虚掩的白雪里又要奔涌沸腾了。
一日一见的礼尚往来，焦急等待的少女们永远都有足够的耐心去消磨，然而无辜的风纪委员也永远属于华丽丽的炮灰一族。只是今日的气氛看来真的消沉了几分，黑主和锥生周围的气场都很颓废。再见的时候真的不一样了，连名字身份都焕然一新。
在这不似漫长的九年里，谁都不了解谁。
锥生半眯着眼冷漠地看着重实的寮门按时开启，众吸血鬼们一身华美月白校服缓缓走出来，步入众女的尖叫欢呼中，但里面没有那两个熟悉让他的心口锥骨般疼痛的身影。
不在啊……
没有像寻常一般，黑主只愣愣地拦住欲要前行的队伍，恍惚地看着他们走近走远，连那个她无比爱慕的身影都不曾去多流连一眼。心，是真的低落于谷底了。
小凛，是纯血族呢，不是人类……灰阎叔叔告诫她的时候她真的不想去相信，不想相信！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从人类变成了纯血族的女王……那脸上的淡笑、温柔、关怀的一言一语，都成了怀忆里沉落大海的碎石残片了……
堆立的栩栩雪人倒影，终成灰烟几缕随风远远飘走。
埋藏于树间的某人，依稀做着同样的动作，为小鸟的窝更稳固而塞了几片叶子和细小的枝条。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黑发低垂在鼻翼上，幽蓝色的眼瞳一片迷离色彩。“……不再见了么？”
细碎的呢喃消逝在凛凛北风与愈发暗沉的天色里，点点星光渐缓洒下天际，绵延百里，连白白山峦的轮廓都晕乎了去，只有朦胧微乎其微的一抹。
夜，又降临了。
而主教学楼里的某间昏暗的教室里只有他们一行人。
“上课！不是说要考试吗？不考更好……”夜晚的课本就是掩饰，大家几乎都是自习的，老师纯粹是摆设。蓝堂扁扁嘴又想倒苦水，被架院捂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几声。
这是惯例，来了新人就会上一次课，理事长的课。
但是今个儿谁也没到席，新人、理事长全缺席。奇怪的事天天有，今晚特别多。玖兰不在意地走入教室，接着宣布一声：“今晚自习。”
完了，难得上课的一夜其实已经结束了。
诡异震撼的一天，让谁都摸不着头脑找不着事情的方向。身外之人只有等着揭晓真相的明天或者以后啦~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四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