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又上心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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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是一群警察，与其说是警察，倒不如说是一群豺狼虎豹。
“警察办案！孔先生，您涉嫌杀人。请跟我们走一趟吧！”为首的警察是一个肥头大耳的油腻中年大叔。嘴边未擦干净的油渍，仿佛是人血。
孔阳就这么亭亭地站着，“谁死了？”
“先生，这是机密！您先想想您今天都见了些谁吧？”
“没有证据就来抓人，你们有搜捕令吗？”向墐户在身后说道。
“有没有搜捕令不是你们该管的事。哪那么多废话？带走！”
孔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带回了警局。在走的时候，他还担心警察搜家会不会搜到无衣先生的那封信。先生的身份会不会暴露？
但有趣的是，一般人进巡捕房都会先遭一顿严刑毒打的。而孔阳只是被关了起来。
在牢里孔阳就在不断思索，到底是谁死了？冥冥之中他感觉是于老先生。
他不敢相信白天还在一起下棋，聊天，喝茶的人，不一会儿变成了一具尸体。这可是他的恩师啊！
他并不害怕自己死亡，只是担心墐户会不会受此牵连？他的学生会不会有危险？先生的行踪会不会暴露？他死后又有谁来继承他的位置？
想来那将会是一个更加有志向的青年。他会是那样的热血那样的正义他会唤醒更多的人。他会比自己更加优秀。
那墐户呢？他又该怎么办？自己是他的朋友，同志，而自己还十分贪心的想成为他的爱人。
在这个吃人的社会，百无一用是书生。但书生却又发挥着中流砥柱的作用。他们用自己的知识语言唤醒了那些有良知的人，唤醒了整个中国。
他们只是恰好生活在了这个时候。他们享受的祖国的哺育，他们忍受了祖国的腐烂。他们渴望根本祖国的现状。
哪怕成为祭品被这个时代所生吞，被献祭，被杀死，也再所不惜。
孔阳静静的坐在牢里，并没有体会到死亡的恐惧。只是感叹。那个先生说的大同社会自己是看不见了。
牢里的饭菜并不怎么样。也对！并不是人人都像他一样的幸运，能遇到先生什么好的人能够完成自己的梦想，读上书。
而那些穷人也只能像自己以前一样，一不必提食不果腹，甚至不惜去啃食树皮，草根，泥土。而自己又如何忍得下心去吃下那么精致的东西。
同样是人。在富有的社会，人人都可以吃上肉；在贫穷的社会，活着竟也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正是因为孔阳经历过贫困，享受过富有才会想要去改变这个社会，改变这个现状。想要人人都能吃得起饭，读得上书。都能堂堂正正地，好好地活下去！
然而孔阳并没有迎接死亡。他只是在牢里被关了三天就被放走了。
“载绩！你没事吧？”向墐户老早就等在警察局门口。见他出来忙上前关心地问道。
“没那么娇贵。”
“没事就好。”向墐户松了一口气。
“你的风寒好些了吗？”
“已经好了。”
“我为什么会被放出来？依照警察局的习惯，他们应该会直接让我替罪的。”孔阳终究还是问出了向墐户最害怕的那句话。
“载绩……”
望着向墐户吞吞吐吐的样子，孔阳心里也大概猜到了，“谁做的那个替罪羊？”
“我……”向墐户叹了口气，“我还是带你去看看吧。”
在警察局被处以死刑的人，尸体都会被丢到乱葬岗。每天都会有人来处理这些尸体。今天的还没有来得及清理。
孔阳一眼就看到了尸体堆上那个男孩。是经常来给自己送东西的那个少年。
他还那么年轻！那么小！他的未来还那么长！他明明还可以有很多种选择的，但如今也就只变成了这么冰冷的尸体。他也终究没有逃过这个时代的吞噬。
孔阳突然感觉到自己心一阵绞痛。“那死的那个人谁呢？于先生？”
向墐户不敢回答，只是沉默。
孔阳终是没忍住，一滴晶莹的泪珠划过了他的脸颊。“终是我对不住他们……”
他也不管什么吉不吉利了，上前抱起的那个少年的尸体。冰凉，苍白。那个总是笑面生活的少年终是不在了。
而那个总是笑盈盈的慈善的于老先生，也永远留存在自己的回忆中。
他不止一次这么痛恨这个世界了，而自己却没有能力去拯救他们。
孔阳和向墐户将少年的尸体葬在郊外。他们都觉得少年太干净了，城中的尔虞我诈会玷污了他这份难得的纯真。郊外清净。
“警察没有搜到先生的那封信吧？”孔阳冷冷的问道。
向墐户摇摇头，“我早就把信烧了。”
“先生没事就好。”
“你这次能活着也多亏先生。载绩，不必自责了。你活着，能救更多人，让更多人活下去。”
“希望吧！但我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我们不是无衣先生，不能跟他一样。”向墐户安慰道。
“嗯。”
后来好几天孔阳回到了学校，但却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今天晚上孔阳突然梦到了无衣先生。
“先生！”孔阳喊道。
“哟，这不载绩吗？怎么了？”先生，还是笑盈盈的样子。
“先生……”看到无衣先生，孔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委屈了起来。
“怎么了？可怜兮兮的。有谁欺负你了吗？”无衣先生摸了摸他的头。
“先生，我到底该怎样才能像你一样保护更多的人？”
“为什么要跟我一样呢？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的存在都有自己的意义。你不应该想让自己变成别人，你就是你。”
“可是我都没办法保护身边的人。”
“这只是表象罢了。你的存在可以救更多的人。世界是讲究阴阳平衡的，有得就有舍，有回报必须得付出。不必自责。”
“先生，那我该怎样才能救更多的人？”
“做你自己就好了……”
“先生！”孔阳从梦中惊醒。
“怎么了？”睡在身侧的向墐户也被吵醒。
“我梦到无衣先生了……”
“那先生说了些什么？”
“他叫我不必自责，做自己就好了。”
“先生说的对。”
“嗯。”
“现在还早，还要再睡会儿吗？”
“睡吧！打扰到你了？”
“没有！”
……
这天孔阳和向墐户准备吃晚饭。门外又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孔阳上前去开门。
门外是一位高大的男性，穿着一身藏青色的笔挺的西装。那是一个阴天的傍晚，没有夕阳的照射，世界变得冷冷的。
男子相貌极为俊俏，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危险与野心。浅浅一笑，仿佛是一只毒蛇在吐着信子。与门外的冷调融合在一起，是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先生！”孔阳惊叹道。
无衣先生轻轻弹了一下孔阳的脑袋，“我不是说了，见面要叫同泽兄吗？”
“抱歉！我忘了。”
“方便进去吗？”
“当然！墐户，看看谁来了！”
“是……”
“要叫同泽兄哦！”无衣先生笑着说道。
“同泽兄！””
“我这是踩着饭点儿来的啊！”望着满桌的饭菜，先生忍不住调笑道。
“同泽兄也来吃吧。”看着先生的到来向墐户也很高兴。
“这是可以的吗？”先生故意打趣道。
“多一双碗筷的事。”
“行！不过我这次是来办事儿的。”无衣先生突然严肃了下来。
“边吃边说吧。”孔阳答道。
……
无衣先生取下了眼镜，问道:“于兄死了，你们知道吧？”
“嗯”说到于老先生孔阳的神情，不禁落寞了下来。
“于老先生其实是被误杀的。”
“误杀？”向墐户问道。
“嗯”先生点了点头，“他们本来应该是要杀及菽的。”
“杀我？”
“是的！他们以为于兄就是穹窒”先生夹了块春笋说道，“不过也不必自责。毕竟……及菽你能活着就行。”
“先生，他们为什么要杀墐户？”
“我也不知道！特务科的心思我也猜不出。一天天跟疯了似的！狗疯了就喜欢乱咬人。”
“先生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我本来也是想让你们在杭州过几年安生日子的。可现在局势所迫，我必须带载绩走。现在组织里出了内鬼，我必须再找一个人替补他的位置。”
“先生，我走了墐户会不会出事？”
“也对！及菽，以后那个笔名你就别用了。你得留在这儿好好替我受个东西。”
“什么东西？”
“嗯……这是组织机密，不能告诉你。”无衣先生一脸很为难的样子。
“好吧！”
“你要好好守着，不要觉得自己没有参与组织革命。有的人适合去战场上冲锋陷阵，有的人适合在幕后默默无闻。”
“为了革命，为了祖国，我愿意随时随地牺牲我自己！”孔阳义正言辞的说道。
“哈哈！”先生忍不住笑道，“要牺牲也该是我，轮不上你们！国家的未来需要人才。但不是我这个不惑之年的老者，是你们！你们才是这个国家的希望！”
“先生……”
“没事儿！‘人生自古谁无死？’，得让自己的死有意义，死得有价值。”
“先生，今天晚上是要在这里住下吗？”
无衣先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俩，“你俩难道不是睡一起的吗？这房子应该还有空的房间吧？如果不欢迎，我也可以花钱去住旅馆的！”
先生的这么一番话，把二人羞的面红耳赤。“我们欢迎先生的！”
先生调笑道:“害什么羞啊？你们两个的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吗？这没事儿的！我又不是什么老古板。”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孔阳问道。
“就明天早上吧！越早越好。”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又上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