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的先生》伯舟

2、才下眉头

　　墙角的爬山虎漫上了屋檐。，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的光滑极了。孔先生家门口老早就想起了阵阵敲门声。
　　“这么早会是谁呀？”孔阳坐在窗前看书。
　　“墐户，你去看看？”
　　“行，我去看看。”
　　窗外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就连空气中都是带着湿润的情丝。
　　一滴水珠落在了孔阳的书桌上。抬头看，原来在今天早上白玉兰就已经开花了，还带着昨夜的雨露，幽香袭人。
　　孔阳想起来厨房的锅里还熬着粥，伸手折下一只了“春”。向花神讨要了一餐佳肴。自古文人墨客皆喜爱玉兰之品行，食其花，饮清茶，便也成了习惯。
　　孔阳自认还未落俗，便也古人取其花瓣熬粥食之。
　　向墐户来到楼下，打开门发现门外是一个戴着帽子的少年。少年的肩上斜挎着一个破旧的布包，脸上是不该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成熟与沧桑，但依旧在努力微笑。
　　“孔先生不在家吗？”
　　“不，他在家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有一个先生的包裹。”
　　“谢谢啊！”
　　“那我就不打扰先生做事了。再见！”
　　“再见！”
　　向墐户转身进门，发现孔阳正在调面糊。
　　“做什么呢？”
　　“外面的玉兰树开花了。我想着摘下来一些熬粥，炸饼。刚才门外是谁来了？”
　　“是一个少年。有人寄来了包裹。”
　　孔阳微微皱眉，放下了手中的活，“出什么事了吗？谁寄来的？”
　　向墐户没有戴眼镜，看不清楚包裹带着的信封上写的名字，“不清楚。”
　　望着向墐户眯着眼努力想要看清信上的字的窘迫样，孔阳忍不住笑出声。“算了，还是给我看吧。”
　　但此时向墐户却耍起了小脾气，“刚才是谁笑话我来着？”
　　“是啊，刚才是谁笑的话墐户来着？”孔阳一脸戏谑，“原是我啊！”
　　“那我该不该把包裹给一个笑话我的人呢？”向墐户拿着包裹在孔阳面前晃了晃。
　　在晃的时候，孔阳无意间看到了信封上的名字。“墐户先别闹了，是无衣先生寄来的。”
　　“先生！”向墐户惊叹道，“先生，寄东西干嘛？”说着将包裹递给了孔阳。
　　“我也不知道，先拆开看看吧。”孔阳接过包裹说道。
　　只见到信封上潇洒伶俐地写着“鸠羽”二字。这是无衣先生的本名，是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
　　白鸠羽，笔名无衣。在他人面前常常化名魏荼或魏同泽，这是一个隐藏自己真实身份的好办法。
　　无人知道他的身世背景，只知道是文坛上极富盛名的一位新派作家。引起文章富有感染力与新意，而深受当代年轻学者欢迎。也因其性格豪爽开朗，容貌极为俊俏，而在文坛中深受各地文人雅士喜爱。思想超前，身世神秘，文笔优美，长相俊俏，这就是传说中的无衣先生。无数人的思想寄托物，精神支柱，信仰与榜样。
　　“先生说的什么？”向墐户问道。
　　“原来这次是你替先生来到杭州，所以才会被人追杀。”孔阳说道。
　　“我其实猜到了。”
　　“先生觉得很愧疚，让我替他向你道歉。不过这次也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先生不得不改行去到北京。”
　　“一切还是以革命为重。”
　　“先生还说过段时间他准备去上海。让我跟上海那边的人说一下。”
　　“先生寄了什么吗？”墐户有些好奇。
　　拆开包裹却发现是一堆吃的。有江米年糕，芸豆卷，豌豆黄，牛舌饼，枣糕等……
　　最为醒目的莫过于放在这些糕点上面的，先生亲自写下的“民以食为天”。
　　至于为什么一看就知道是无衣先生写下的，自然是因为先生字迹太好认出了。在孔阳认识的人中，只有先生一人写的字是这样的。这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
　　“那我先去做饭了。”孔阳说着便起身走向了厨房。
　　向墐户笑着，“我也来帮忙打下手吧。”
　　在吃饭这点难得的休息时间，二人坐下来说着没说完的话。
　　“无衣先生在信里还有说其他什么吗？”向墐户咽下一口炸好的玉兰饼说道。
　　“先生叫我们不要泄露他的行踪与住。见面时得叫同泽兄，万不可让别人发现他的身份。”
　　“这是自然！”
　　“不过有些时候先生的心思也真叫人难猜。”
　　“我俩上学那会儿先生不就这样吗？都习惯了！”
　　“可不是嘛！当年我们总是猜不透先生下一节课到底会给我们上什么，还总是聚在一起讨论先生的课程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要不说他怎么是我们先生呢？”
　　“先生的教学方式虽奇怪，但对于我们来说也受益匪浅。”
　　“可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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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吃完了，谁洗碗？”向墐户问道。
　　孔阳双手一摆，“做饭的不洗碗。”
　　“行！我洗。”
　　向墐户洗碗的时候，孔阳就站在门口看着他，“我在想会不会先生的行踪早已被泄露？不然你又为什么会被特务发现呢？”
　　“或许组织里……出了内奸。”
　　“那先生这次回北京不会就是去调查细作的吧？”
　　“说不准。这个世界本来就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诱惑，有人叛变也正常。”
　　“只希望先生不要出什么事。”
　　“白党的人倒也真是聪明。但凡先生出什么事我们组织又有谁能来领导呢？”
　　“古言道‘擒贼先擒王’当真不假。”
　　“你不去看看门口种的那两盆吊兰吗？”向墐户转身说道。
　　“我既把它们发在门前，便也不怕它们涝死。自生自灭吧。”
　　“可不像是你会说出的话。”
　　“行！我还是去看看吧。”
　　经历了一晚风雨的摧残挂在门框两边的吊兰已经奄奄一息了。孔阳是非常喜欢植物和动物的，看着吊兰的样子也不免有些心疼。到底了也是自己养的，就把它拿进了屋里。
　　“终于想起来心疼你那两盆植物了？”向墐户嘲笑道，“方才是谁说让它们自生自灭的？”
　　“是啊，谁说的？”孔阳挑了挑眉，“反正不是我说的。”
　　向墐户笑道，“行！我说的还不成？”
　　“原来是墐户说的！这么没有爱心？”既然有台阶，那孔阳也就识趣地下了。
　　“及菽，我眼镜去哪儿了？”
　　“应该在床上吧？也不知道昨晚有没有掉到下去。”
　　“你睡床上的不知道？”
　　“你也睡床上的，你怎么也不知道？”孔阳反驳道。
　　“我的错？”向墐户笑着问道。
　　“你的错。”孔阳笑着点点头。
　　“行！我去找找。”
　　“对了墐户！”
　　“嗯？”
　　“我等会儿要出趟门，你就自己先去学校吧。”
　　“你去哪？”
　　“前段时间于老先生让我去找他一趟。因为听说你要回来，所以就耽搁了。”
　　“行！注意安全。”
　　“走之前记得把药喝了。我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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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后的江南被笼上一层青色的薄纱，温热的暖阳撕开了这轻纱。古色古香的杭州城总是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魅力，是温润的，自信的，满是书卷气的。
　　上一辈的革命家已经开始老了，孔阳等人作为新一股力量，象征的是中国新鲜的未来。
　　于老先生这个年纪已经快不成了，却始终没有忘记自己身上的责任。虽然他已经不再教书，但却一直有在谱写文章。以另一种方式教导当代的年轻人。
　　这次拜访，孔阳感触良多。只觉岁月流转，沧海桑田，容貌流逝，唯一不变的是那心中的信仰。那是对新中国的希望，对华夏民族的期待。
　　周总理说的对。当代青年为何而读书？“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若以后中国站起来了，那时候的年轻人又该为何而读书呢？
　　孔阳有些困惑。如今之际是富强振兴中国。让中国，让中国人站起来，堂堂正正，挺直腰杆地站起来。
　　回家时，孔阳在路边买了点糕点带回去，到家时落日余晖染黄了乌黑的发丝。家里的灯是亮着的，表明墐户已经回来了。
　　一打开门就闻到了飘香的饭菜味。墐户端着盘菜走出来，“好巧，刚做好你就回来了。”
　　望着他鼻子上的眼镜，孔阳心想：眼镜看来是找着了。
　　“我把昨天的菜热了一下，过来吃吧！”向墐户招手道。
　　“墐户，我今天心里好慌啊！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别自己吓自己了。”
　　“好吧！墐户，还记得无衣先生以前讲过的未来的世界吗？”
　　“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世界？”
　　“嗯。现在我们学习是为了给中国谋取更好的未来。是为了让国家能够觉醒，，崛起，富强。可是在未来，先生所讲的那个世界里，中国已经变得强大起来。那个时候年轻人又为何而学习呢？”
　　“是为了祖国能够达到从前的鼎盛时期了！”
　　“那如果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鼎盛了呢？又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看到日本人被赶出中国。”
　　“现在外面有入侵者，自家人还窝里横。我真的不知道先生所讲的那个世界，我们能否有幸看到。”
　　“希望能吧！毕竟先生讲的那个世界是如此的美丽，我们做这些不就是为了能让后辈人生活在那样美丽的时代吗？”
　　“对啊！我们看不看得见又如何？只要孩子们看得见就好。”
　　“未来的青年们会替我们看到的。哪怕我们是很荒野，变成一捧黄土，终归还是存在这个世界上。”
　　“我们只是□□腐烂，灵魂会永存吧。”
　　“会的，我们应该相信先生。”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