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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诉血仇 ...

  •   ^第五十四章诉血仇
      “你说什么?戚小七被抓走了?”凤天歌急火攻心,猛地咳嗽起来。他顾不得胸腔里的阵阵钝痛,焦急问道:“长离呢?长离有没有出事?”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太阴派集结了数千人想要一举拿下九苍山,谁知长离竟驭有仙灵,太阴长老元书重伤,半分便宜也没叫他们讨着。”祁寒宽慰道,“你放心,长离和晏一唐无事。只是听太阴派诸人话里的意思,他们捉了一只火妖带回了太阴,听他们的描述,应当是戚小七无疑。”

      “小七竟然是妖?”凤天歌回想起在九苍山时,他与戚小七之间相处的一点一滴,竟是半分异样也没察觉出来。

      “是人是妖都不要紧,关键在于如今他在太阴派手里,长离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救回来。”祁寒低声道,“太阴此刻,怕是已经严阵以待,守株待兔,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不行!”凤天歌挣扎着起身,作势就要从床上下来,“我绝不能让他再去冒险。”

      “你不能去。且不说你不便在他们跟前露面,依你现在这个样子,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后果你承担得起吗?”祁寒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这个关头,你的命比任何人都要紧。”

      “阿焱,你给我好好躺着。”白厉一把将他摁了回去,“自己身子还没好全,就不怕太阴把你和你的心上人一网打尽?到时候,你俩就准备在断头台上双宿双飞吧。”

      凤天歌僵了僵,沉默不语。

      “这样,我替你去。”白厉拍了拍胸脯,“不是就缺个保镖吗?放心,有我在,你那位美人小师父保证连一根汗毛都少不了。”

      凤天歌垂眼思忖,盘龙镇柱崩裂在即,自己这个时候的确不能涉险。祁寒又不宜出面,而白厉修为高强,又从未在长离和晏一唐面前表露过身份。如此看来,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好,白厉,这件事就交给你。只是你千万记得,无论如何都不要踏入凛光殿。”凤天歌掌心聚力,手中出现一面巴掌大的铜镜,“这个你带在身上,也好让我安心些。”

      此镜名为阴阳两仪镜,一对有阴阳两面,阴镜的镜面里可以看见阳镜所映照的景象。若注入灵力,两面镜子的持有者还可以通过神识交流。

      “好好好,我保证将这镜子时时对准你那心上人的漂亮脸蛋,让你瞧个够。”白厉挑了挑眉,伸手接过,“那我便去了,阿焱,你好好养着身子。咱们许久没一起喝酒了,等我回来,定要再一块儿痛饮一番!”

      凤天歌抬了抬下巴,唇角微扬:“好。”
      ────────────────
      晏一唐幽幽转醒之时,已是第二日的深夜。

      长离坐在窗边的小榻上,专注地盯着桌上煨着药的小火炉。

      “师尊……”

      “醒了?”长离盛了药,端着碗坐到他床边,“先喝了。”

      晏一唐就着他的手,乖巧地把苦涩的药汁一口口喝下去。药汁见了底,他的脸色也好了些许。

      长离把药碗搁在一边:“想问什么,便问吧。”

      晏一唐知道自己方才欲言又止的神情被他瞧了去,有些羞窘,支吾片刻才轻声问道:“师尊,小七他真的是妖?”

      “嗯。”长离点点头,目光有些悠远,“他的本体是一只火妖,二十年前,我在九苍山山麓的密林里捡到了他。”

      那时候,戚小七才几个月大,红彤彤毛茸茸的,像只没断奶的小狐狸。他不知怎的受了伤,奄奄一息地趴在一块石头边上。长离在山上循着妖气找到了他,将他带了回去,治好了伤养在身边。

      说来也奇怪,他身上妖气不弱,却天生灵脉孱弱,无法修行。长离本想将他当个宠物养在身边解闷,没想到过了几年,他竟然自己化成了人形,而且性情善良和顺,灵智也开蒙得极快。

      晏一唐的脸色有些难看,低着头没有言语。

      长离想起在山门前他反常的样子,心中有了计较,温声问道:“你不喜欢妖?”

      晏一唐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被子,闷闷道:“我娘是被妖给害死的。”

      晏一唐一家,原本住在离向宁村不远的德阳城里。父亲有一身打铁的功夫,母亲精于刺绣,一家人的日子虽不算富足,却也是难得的幸福安乐。

      直到他五岁那年,德阳边上的九顶山不知怎的闹了狼妖。一个凄风冷雨的夜里,父亲上山采石,被山洪困在了山里。一头两人高的灰毛狼妖闯进了他家,母亲捂着他的嘴,死死将他抱在怀里护住。他看不见,只能听到狼妖骇人的咆哮,感受到母亲的身躯因为痛苦而不住地颤抖。等到终于没了动静,他死命从母亲身下钻了出来,看到的却是满目的鲜血和碎肉。

      母亲的脊背,被啃得几乎只剩下了白骨。

      第二日清晨,被困在山中一整晚的父亲回到家,打开门看见的,便是妻子血肉模糊的尸身,以及因为过度惊吓而昏迷在血泊里的儿子。

      自那以后,父亲变得沉默寡言。不久,便带着小晏一唐搬离了德阳。

      晏一唐说完,深深拧着眉头,两手紧紧攥着被单,像在极力压制着巨大的痛苦。

      长离温热的掌心覆上他微凉的手背,轻轻拍了拍。少时经历如此变故,晏一唐竟还能长成这样纯真善良的性子。他不由好奇,晏一唐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那么,倘若小七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会杀了他吗?”

      晏一唐几乎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长离微笑:“有些道理我不必说,你也肯定已经明白了。”

      “嗯。”晏一唐睫毛颤动,轻声道,“我知道,妖和人一样,皆有善恶之分,况且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是那般黑白不分的人。”

      血债血偿,可是这些年他不止一次去过九顶山,却再也找不到当年那头害他家破人亡的狼妖。

      “师尊,对不起。那天我只是太过惊讶,才……”

      “没事。”长离抚了抚他的发顶,“有些事,须得你自己想明白。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们还得去接小七回家。”

      晏一唐重重点了点头:“弟子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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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尊,咱们为什么要从这条路上蜀山?”

      长离和晏一唐一前一后穿梭在一片迂回辽阔的沼泽里。曲折的沟谷和河流将这地方切割得支离破碎,不少蛇虫鼠蚁不时从面前爬过,妖异的颜色一看便身怀剧毒。

      这里是草海。

      长离探查到,现下太阴派已经在整座山周围设了屏障,一旦附近有人御剑而过,便会令结界异动,引来巡逻的弟子。所以他们二人想要成功登顶,就必须老老实实地走上去。

      上蜀山的路一共有三条。一是东面的登云岭,这条路最好走,不仅最为平坦,而且风景秀美,多数想要一睹仙山风采的人都会从这里上山。二是北面的蜀山故道,这里地势陡峭,险峻非常,少有人问津。而第三条,也是最鲜为人知的一条路,便是与南面的草海所相连的这一条。

      草海幅员辽阔,里头的地形错综复杂,且多毒虫毒草,十分凶险,普通人在里面可以说是寸步难行。因此,它也就成了太阴派南边防线的天然屏障。

      “唐儿,若你是元肃,你会在哪里严防死守,等着我自投罗网?”

      “嗯……登云岭来往众多,太过显眼。蜀山故道虽然难走,但乱石嶙峋,极易掩藏。若我是太阴掌门,也会觉得师尊您会从那里上山。”

      长离点点头:“草海这条路荒废许久,恐怕连他们太阴自己的人都忘了还有这样一处所在。从这里上去可以直通蜀山后山,再往边上走几步,便可到达锁妖塔塔底了。”

      戚小七极大可能被关在锁妖塔,但锁妖塔的入口并不在下面,而在塔顶。如何不惊动任何人进到塔里,仍需进一步谋算。

      草海湿热窒闷,长离顾念晏一唐的身体尚未好全,寻了一处地势较高的石洞让他休息片刻。

      晏一唐刚要坐下,忽见长离面色突变,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噤声。

      寂静的洞穴中,有什么东西在地面上“沙沙”蠕动的声音格外明显。

      晏一唐绷紧了神经,死死盯着漆黑的洞穴深处。

      一条水桶粗细的“蛇”扭动着身体,从黑暗中钻了出来。它虽然同蛇类一样没有手足,但脊背上覆满坚硬的鳞甲,散发着恶臭的口器分为四瓣,里面布满密密麻麻的利齿,极为骇人。

      晏一唐的额头上沁出冷汗,倒不是有多害怕,只是这东西长得实在恶心,叫他心里忍不住发毛。

      长离屏气凝神,按住晏一唐的手,静静等着它从面前爬过。

      那怪物好像没有看见他们,直直出了洞穴,身形淹没在灌木沼泽里。待确认了它已经走远,长离这才松开手,同晏一唐一起走了出去。

      “……师尊,那是什么东西?”

      长离沉吟片刻:“看它的样子,有点像沙漠里的沙虫。”

      “沙虫?”

      “嗯。”长离点点头,面色微沉,“这东西生活在神州西北迷沙旱海的深处,照理说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草海。”

      “师尊,我想起来了!我在楼兰附近见过这东西,只不过这一条要比沙漠里头的那些小上不少。”晏一唐想了想,“楼盘与草海相距万里,这沙虫又不会飞,凭空出现在这儿,会不会与上回那次大地动有关?”

      长离摇摇头:“罢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沙虫没有眼睛,全靠听声辨位。它不好对付,一会儿记得放轻些脚步。”

      “好……”话音未落,身后的石洞忽然传出阵阵噼里啪啦的碎裂声。长离心道不好,来不及多想,拽起尚在愣神的晏一唐就跑。没跑出几步,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洞穴轰然坍塌,溅起的尘烟几乎叫人目不能视。晏一唐被呛得连连咳嗽,胡乱地挥着双手想要驱散周遭飞扬的尘土。长离想要捂住他的嘴却已来不及。视线被扬尘阻隔的不远处,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已经越来越近。

      “沙虫已经发现我们了。”长离飞快低声道,“我在正面拦住它,你快潜到他背后去,头顶的红斑是它命门所在,你……”

      可为时已晚,沙虫狰狞的口器已经越过浓烟,直扑两人面门。长离的大脑有一瞬间空白,心口微烫,一股力量本能地想要迸发出来。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破风而来的箭矢自上而下洞穿了沙虫的脑门,庞大的身躯挺立在半空,左右摇晃了几下,便轰然倒在了地上。

      长离回过神,激荡的心口再度归为沉静。四下张望了一番,一个人正坐在不远处一棵大树的枝桠上,满眼笑意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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