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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清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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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清玄
傍晚，长离将所有人叫到了清水食琅，说是有大事商议。
九苍山没有正儿八经的会议室，要共商事宜只能在吃饭的地方勉强凑合一下。
“穹冰谷邪祟虽已除，但事情恐怕没这么容易了结。”长离坐在东侧，环视了一圈道，“若说一年前的垄山是偶然，那这一次的格桑镇之祸，绝对是有人蓄意为之。”
“师尊，弟子白天去几处修仙门派打听了一番，穹冰谷并非个例。神州大陆不少地方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邪物作祟，为祸一方，不少百姓苦不堪言。”朔清玄神色肃穆说道。
看起来这事儿颇为棘手。
“世间正邪之气原本阴阳相衡，如今这境况，倒像是邪浊压过了清正，才使得各地邪祟横生。”长离道，“当务之急，须得查出邪气大涨的原由，才好对症下药，一举得捷。”
“可是师尊，这神州大陆如此广袤，怎样才能寻到邪气的根源？难道要一寸一寸地去找不成？”凤天歌疑道。
“倒也不必。”长离沉吟片刻，“我听闻有一个地方，存有倒映人间灵气布局的仙盘。若是能去见识一番，自然得以直击要害，省去许多麻烦。”
“哦？”凤天歌来了兴趣，微微探头，“还有这样神奇的地方？”
长离右手拇指抚了抚面前茶杯的杯壁，目光在杯中漂浮的茶叶上停了片刻。
“蜀山，盘古之心。”
盘古之心？
坐在长离左手边的朔清玄闻言手指微蜷，身体也轻轻震了一下。微妙的动作恰好被坐在他对面的凤天歌收进眼里。
长离接着道：“蜀山之所以灵气充盈到位列人间八十八福地之首，正因为它是盘古之心的所在之处。”
“师尊的意思是，这盘古之心在蜀山内部？”凤天歌不明白，既然这地方这么厉害，人人都进去修炼好了。怎么这几百年来，也只堪堪听过两名太阴派弟子得道飞升呢？
“并非如此。蜀山山腹内是里蜀山，那是妖界的所在之地。”长离摇摇头，“盘古之心应当存在于一个特殊的空间，是连接人界与神界的通道。”
“我曾在一本手札中见过关于它的记载。蜀山与里蜀山之间有五道地脉，每道地脉分阴阳两段。只要将它们全部打通，盘古之心的入口就会出现在这五道地脉的交汇处，也就是蜀山的中心。”
戚小七听得云里雾里：“听起来好复杂的样子……”
“不仅如此，那本手札里还写到，如果只打通了五条地脉里的某一条，整个蜀山的五灵平衡就会被打破。风云骤变，宛如末日。”长离道，“因此，必须同时打通全部地脉，才能保证蜀山和周围的村镇不会徒生变故。”
“同时？”凤天歌瞪大了眼睛，“也就是说我们五个得分头行动？”
长离点点头。
“什，什么？”戚小七闻言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师尊我，我不会仙术啊。让我一个人走，我不行的。”
“五道地脉对应五灵，里面不仅有迷宫一般的机关岔路，还有许多妖类栖息其中，极是危险。”一直沉默不语的朔清玄突然沉声道，“我与天歌尚能应付，小七虽为火灵却没有修习过仙法。况且师尊您与祁寒同属水灵，若不顾五灵相克硬闯土系地脉，那更是险中之险。”
在地脉这样精纯的土灵环境下，不说水系仙术的威力大打折扣，单是水灵脉的人在里头待久了，轻则感到百般不适，重则连元神都会受到损伤。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长离轻描淡写，语气却坚定得不容辩驳，“小七的事我自有办法解决，至于我自己……”
“区区地脉，何足为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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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蜀山为的是大事，不能急在一时。长离吩咐弟子们先各自下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三日以后再出发。
“朔师兄。”出了清水食琅，凤天歌故意落在最后，叫住了心事忡忡的朔清玄。
“天歌，怎么了？”朔清玄扯出了个微笑，却难掩眉间忧色。
“方才师尊提及蜀山，我见你有些……”凤天歌顿了顿，“师兄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本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忧心师尊罢了。”朔清玄轻轻叹了口气，“天歌，师尊可曾同你说起过我的来历？”
凤天歌摇摇头。
朔清玄同他并排走着：“被师尊救回九苍山之前，我曾是蜀山太阴派的弟子。”
“救回？”凤天歌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嗯，你听我说。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从出生起，身上唯一可能与他们有关的就是这个。”朔清玄从腰间取下了那块神秘的符牌递给凤天歌。
“自打有记忆起，我就是太阴奕字辈的弟子，道号奕清。听说是有位前辈在蜀山故道上捡到了我，觉得我有仙缘，便将我送上了太阴派。”
“我在蜀山上潜心修炼，想跟那些师兄们一样仗剑江湖，除魔卫道。”
“可是后来，我竟然成了他们斩妖除魔，安定苍生的对象。”
朔清玄苦笑了一下，眸中情绪复杂得难以分辨。
“四年前的一个夜晚，我的身体不知受什么影响，发生了些异变，眼珠成了浅浅的紫色。太阴众人认为我是妖邪，要将我擒入锁妖塔。”
朔清玄的呼吸有些急促，双目也染上了些赤红。凤天歌不知如何劝慰，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彼时锁妖塔刚刚重建，他们不加取证便急着定我的罪，意在杀鸡儆猴，拿我震慑妖族。”朔清玄眸中划过一丝狠戾，“我拼了命逃出来，被追杀至草海。四方围困，绝境之时，是师尊救了我。”
提及长离，他的表情总算缓和了些许。
“师尊带我回了九苍山，收我为门下首徒。他说我这符牌上既写了‘斗宿’，便是与北结缘，遂为我取名‘朔清玄‘。恬淡清玄，浑沌湻朴。他叫我忘却过往恩仇，好好开始新的人生。”
言语间是谁都难察觉的温柔缱绻。
凤天歌问道：“时隔多年再上蜀山，师兄心中可有顾虑？”
朔清玄闭上了眼：“若说没有，恐怕我自己都不信。”
再睁开时，其中却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但，既是师尊所愿，哪怕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区区蜀山，又有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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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一行五人在清水食琅用过午饭便不再耽搁，御剑往蜀山而去。
太阴派这些年虽然式微，名声也因着一些变故而不如往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它依旧稳坐神州大陆修仙门派之首，也是武林人士崇圣之地。
“好高啊……”戚小七仰头望着太阴派巍峨高耸的大门，脖子都酸了。
经历了数百年二十余代掌门呕心沥血的苦建，如今的太阴派规模宏大，门下弟子不下千人。大门正对着的三清殿高约四丈，气势恢宏，一派仙门大家之风。
这么一对比，他们在九苍山上的老巢实在略显寒酸。
凤天歌咂舌：“当真气派。”
朔清玄走上前，向守山弟子见礼：“我等是这附近的散修，有要事需同贵派掌门商议，烦请道长通报一声。”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长离还是为朔清玄易了容，那张清俊的脸此刻变得普普通通，扔在人堆里恐怕都找不见。
守山弟子打量了他一番，又探头看了看长离等人，回礼道：“诸位请在此稍候，我这就前去通禀掌门。”
半盏茶的功夫后，那位弟子便匆匆回到山门：“掌门已在后山的无极阁等候，诸位请随我来吧。”
跟在长离和朔清玄身后，凤天歌和戚小七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边走边不停地左右张望，时不时还爆发出一两声惊叹。
“天哥，你看那边，他们在练习御剑诶！”
“那边那边！是传送法阵吗？”
“他们从上到下穿得都一模一样，会不会互相认不出是谁啊？”
祁寒黑着脸走在最后，想离这两个丢人现眼的乡巴佬远一点。
穿过了连接前山后山的剑楼，无极阁就在前面不远处。守山弟子请示过里面的人之后，引了他们进去，随即便告退了。
阁内正中央的蒲团上盘腿坐着位华发苍颜的老者，正是太阴派第三十任掌门元肃。
长离上前行礼：“九苍山长离，见过元肃真人。”
元肃缓缓起身，嗓音虽然苍老，却极是浑厚：“仙师有礼了。”
长离懒得跟他客套，直切主题：“我此次同愚徒前来贵派叨扰，是为神州各地邪气侵肆一事，想必掌门也有所耳闻。”
元肃了然地点点头，神色肃穆：“贫道与本派诸位长老已为此事烦忧数日，不知仙师可有良策？”
“我等想借道贵派地脉，入盘古之心查探一番。”
元肃闻言微微变色，斩钉截铁道：“不可。五灵地脉乃我太阴命门之所在，容不得半分马虎。”
长离见他拒绝得如此果断，眉心也微微蹙了起来。
“掌门，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派几个弟子跟我们一块儿进去。”凤天歌见气氛不对，赶忙补充道。
“诸位有所不知。”元肃掸了掸手中的拂尘，“地脉中的瘴气同我太阴内功心法相冲，我派弟子一旦进入，便会内力全失，与常人无异。”
“此事关乎苍生太平，还请掌门，三思。”长离淡淡道。
元肃周身忽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压，再也没法维持方才强硬的态度。
“……事关重大，还请诸位待贫道与几位长□□同商议后，再做决定。”白发老者额间淌下一滴汗珠，“几位若不嫌弃，便请在我派小住一晚。最迟明日，贫道定会给出一个答复。”
“不劳烦了，我们就在山下的向宁村等着。”长离微笑道，“明日此时，还望掌门能给我一个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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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咱们为什么不住在太阴？”戚小七摸着后脑，颇为遗憾道，“不知道他们住的房间是不是也有山门那么大。”
“当然是怕那老东西暗算咱们。”凤天歌懒懒抢白。
长离不着痕迹地笑了笑，未置可否。
因着朔清玄的缘故，他不想与太阴派有太多的牵扯。朔清玄温润谦和，内心却颇为敏感，太阴于他而言，一直是扎在心里的一根毒刺。长离怕他触景伤情，也怕他身份暴露，徒增许多是非。
向宁村坐落在蜀山故道脚下，风景秀美，百姓安居乐业，村门口的牌匾上写着“安宁静村”四个字。
此时已过了饭点，凤天歌饿得嗷嗷叫，说什么也要先找间饭馆祭了五脏庙才肯挪步。
戚小七也连连点头，表示附议。
几个人七拐八绕，才在村里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了家面摊。
饭点刚过，摊上只有寥寥一两个人。凤天歌一掀袍子坐下，刚想探头叫老板上碗面，却蓦地与对面桌坐着的人对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