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 BLAKE TOWER》FLOER

5、不过死亡

　　01
　　徐开阳从虚空之中轻盈跃下，来到了邓谷雨的面前。
　　双手揣在裤兜里的他冲邓谷雨笑了笑，邀功似的：“你看，我又救了你一次。”
　　“所以？”邓谷雨都懒得看他，径直越过他去查看方才被零型机甲击落的飞行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运转，“别浪费时间了，姐妹花还没找到。”
　　“……”显然徐开阳已经习惯了邓谷雨对自己的冷淡，倒也没有因为邓谷雨的态度而生气，只是跟着走过来，认真地查看着飞行器，“要修好估计要花点时间，实在着急的话，你只能和我一起走了。”
　　邓谷雨难得沉默了一会儿。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愿意和找徐开阳来帮忙。
　　可是眼下姐妹花生死未卜。
　　“邓谷雨，你不是赶时间么？”徐开阳笑着看她，“怎么，还没想好？”
　　邓谷雨终是放弃了什么一般，点了点头：“走吧。”
　　邓谷雨这次倒是答应得快——默默将激将法放回心里的徐开阳重新拿出方才的冲击枪。
　　瞄准了邓谷雨。
　　02
　　徐开阳不能携带活人。
　　或者说，完整的活人。
　　因为他自己，已经不能算活人了。
　　他是分子，是粒子，是电子，是中子，是质子，是组成一切物体的微观粒子，也是不同于一切物体的生命体——因为他还拥有着自己的意识，还能将自己的微观粒子组成自己的样子，还能记得所有的一切，还拥有着各种各样的感情。
　　这使得他看起来和普通的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活在这个末世并不容易。
　　成为剩下的人类的希望，获得可以抗衡零型机甲的力量和技术，是有代价的——放弃身为人的笨拙物质体，转而成为由电波、声波、光波等外力连接起来的微粒子构成体。
　　这样的他，可以入侵任何物理空间——包括零型机甲的机体。
　　只要他想。
　　他是这末世，唯一一个仍然拥有这种能力的存在。
　　在其他人类面前，他依旧是人类。
　　他们看到的，是完整的他，是强大的他，是自私的他——既然有着这样的技术，既然有着这样的力量，为什么不公布出来，为什么不让每个人都获得永生？
　　为什么不让每个人都脱离恐惧？
　　03
　　徐开阳对他们说因为这是变异，几率小到无可估量。
　　04
　　但邓谷雨和徐开阳都知道，这是万劫不复的自我牺牲——这样的技术和力量可以保护他们，可以让他们不死不灭。
　　可是与此同时，他们也不再身为人。
　　他们成了怪物。
　　名为“幽灵”的怪物。
　　05
　　徐开阳是如此。
　　邓谷雨，亦是如此。
　　06
　　而眼下，徐开阳就是要再次将“故障”邓谷雨，变成和自己一样的怪物。
　　只需要扣下扳机。
　　07
　　“砰！”
　　08
　　邓谷雨惊愕地回头。
　　就看见徐开阳正护在她身前。
　　刚才这一枪确实打出去了，却是没有打在邓谷雨身上。
　　而是打向了邓谷雨身后出现的白芍。
　　但白芍显然早已有所准备，一面巨大的光屏护盾出现在它面前。
　　轻而易举的化解了这一枪。
　　跟在它身后的莲色一手好像托着什么，一手应急般挡在了自己眼前。见白芍将这一击化解，才放下来，整个机身停在了白芍后方。
　　“果然是你，”飞快浏览完脑中对方才那一枪的数据分析之后，白芍平淡地看着对面的徐开阳，“终于找到你了，”
　　人类联盟的首席，徐开阳。
　　也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09
　　海底基点。
　　全面打开防御和隐藏之后，320的各位才开始收拾东西。
　　海底基点一直以来只是应急避难所，基本物资虽然不缺，但长时间的闲置和深海的各种未知因素，都使得海底基点里的各种设备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刘采采和张锐一边排查各种漏洞的同时，一边也在时刻留心着基点外的情况——一方面是为了及时的接引室长，另一方面……
　　刘采采和张锐看着显示屏中行动虽然缓慢，却丝毫不受海底压强的泡沫色零型机甲B—00#们，都忍不住下意识地放缓了动作。
　　在海底基点虽然能躲避地面的攻击，但与此同时，也无异于，在数不清的B—00#之中，屏气凝神地玩没有复活机会的躲猫猫游戏。
　　相比之下，负责检修的杨淑兰反倒专注一些。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放下，拆了二一六的心。
　　但当事人二一六显然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样强大的杀气，只是呆呆地站立在原地——毕竟她不是人类，只是看起来像人类的机甲。
　　她甚至没有拥有完整的人工智能，到目前为止，她依旧只能执行一些死板的命令。
　　没有自己的思维，更不会像零型机甲一样，拥有可以和人类媲美的“情绪”。
　　目前的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机甲。
　　10
　　在零型机甲刚刚出现的时候，在人类和零型机甲数十年的战斗之中，直至人类被零型机甲虐杀殆尽的如今，人类对零型机甲的研究从未停止。
　　但即便如此，即便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即便做了许多尝试，人类对零型机甲依旧知之甚少。
　　人们至今依旧不知道，零型机甲为何而存在，又是从何而来？
　　人类甚至不知道，零型机甲如何运转，如何维持自身的动力系统。
　　最后，人类甚至不知道，人类和零型机甲的区别在哪里。
　　11
　　末世以前，机甲不会拥有自己的意识是人类的共识。
　　任何机械和电子产品做出来的判断，不过是基于数据判断的人工智能。
　　机甲不会感知情绪，至少，不会感知到它自己的情绪。
　　可是零型机甲可以。
　　它们就像拥有着人类的大脑和心脏一样，只是它们比人类更完美——它们做出的判断和决定是理智的，是决绝的，同时，也是出于它们自己的期望的。
　　因此，末世以来。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零型机甲拥有着人类的灵魂。
　　只是它们所拥有的灵魂，比任何一个人类的灵魂，都要邪恶。
　　12
　　不仅是因为零型机甲猎杀着人类。
　　也是因为，零型机甲本身，就比人类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