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 BLAKE TOWER》FLOER

4、思维边界

　　01
　　在白芍的光感视野和热感视野里，只剩一片寂静的冷色调——对它来说，天空是一堆数据，房屋也是一堆数据，呈现在自己眼里的，只是一张冷色调的图片和各种数据而已。
　　因而，当视野里出现一点暖色调时，就会变得格外明显，它也会变得格外兴奋——作为零型机甲，它是拥有这样的情绪的。
　　现在它正和与它一起执行任务的另一台零型机甲站在一个房间里。
　　房间三面都是白色的墙壁，没有一点装饰，也没有一点末世前人类所谓的家具——这样的房间，就像一个空抽屉，一个空盒子一样干净。
　　但与抽屉盒子不同的是，它一览无遗，一般不会产生让零型机甲进来的理由。
　　即使明媚的阳光透过唯一一面不是墙的大落地窗照进来时，会产生一种错觉——一种世间依旧，从未有过末世的的错觉。
　　零型机甲不会有这种错觉也不理解这种错觉。
　　但名为人类的生物，却追随着这种错觉。
　　这就是白芍来到这里的原因——不是因为这种错觉，而是因为被这种错觉所吸引的人类。
　　就比如，它脚下，在第一层楼层之中屏气凝神的这两个。
　　02
　　“嘀！”
　　古凉耳中的探测器疯狂想起的时候，一只白色的机械手臂已经贯穿了第四层的地板，裹挟着尘土和火花，突破着第三层。
　　古凉赶紧抱着古薇往外面跳跃，却是在跳开不足两步之后，就被巨大的气浪波及，往出口滚去。
　　03
　　背部被严重灼伤的古凉回头看了一眼。
　　方才她们躲藏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火焰伴生着热浪，扭曲着空气。
　　而在这样的情景里，站立着两个高大无比的身影。
　　零型机甲。
　　04
　　“白芍，你这样未免太冲动了些，”莲色跟在白芍后面，“剩下的人类不多了，如果其余人类已经被解决掉，这说不定就是最后的人类了。”
　　“反正活着也有害，”白芍蹲下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视野中这渺小的两点暖色调，“你们说，对吗？”
　　05
　　“室长呢？”跟在其余人身后的杨淑兰突然开口问，“室长不是该和你们一起跳下来吗？”
　　当时，刘采采说的是要室长和芙拉尔带着二一六先走，但室长却是先让她先下来了。
　　现在刘采采和张锐都下来了，那室长呢？
　　“……”刘采采和张锐不约而同的沉默一瞬，又不约而同地开口道，“我们联系不上姐妹花她们……”
　　所以想也知道，作为室长，邓谷雨是去做什么了。
　　“她疯了你们也疯了吗？”杨淑兰停下来，“这次来的有战斗力和敏捷度最高的F型机甲！室长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回得来？”
　　“淑兰，冷静一点，”张锐尝试安抚她，“我们之前就强化了飞行器的隐蔽功能，应该不要紧的。”
　　飞行器的隐蔽功能？根本就还没来得及试验。
　　更何况，她们这些年，所有的资源和精力，都耗在了这个没用的机甲上——杨淑兰死死地盯着二一六——如果不是她，姐妹花今天或许也不会出去补充物资，如果不是她，飞行器功能或许更好……
　　她明明不是活人！
　　却要拉着活人为她牺牲！
　　眼看杨淑兰打算走上前来，刘采采一改之前和善的语气，冷着一张脸道：“够了，淑兰，到此为此。”
　　杨淑兰看一眼刘采采，终于还是止住了脚。
　　“室长不会有事的，”刘采采回头继续往海底基点内部走，“室长在出发之前，联系了那个男人。”
　　06
　　杨淑兰和芙拉尔显然都没想到，室长邓谷雨会这么做。
　　07
　　末世以来，幸存下来的人类，远远不止她们320的各位女性，理所当然的，还有实力更为强悍的男性。
　　只是为了避免物资冲突，以及减小被零型机甲发现并抹杀的风险，幸存下来的人类都是以小团体的形式分散在各个角落。
　　惨痛的历史教训证明，在零型机甲面前，报团取暖是没有用的。
　　08
　　但凡事总有例外。
　　乱世总要出那么一两个英雄。
　　现任人类联盟的首席，徐开阳，就是其中一个。
　　09
　　“邓谷雨，”端坐在虚空之中的男人倨傲地将手里还在散热的冲击枪收起来，“许久不见，你居然这么狼狈了么？”
　　险些在白色机甲手下被碾碎的邓谷雨像是感受不到右手断裂的疼痛一般站起来，仰起脸看着半空中，被各种显示屏环绕其中的男人，不温不火地开口道：“徐开阳，你来得太慢了。”
　　旁边的两个红色机甲，一个向着邓谷雨攻来，另一个则是和那个B型零型机甲一起围攻还不如他们一只手掌大的徐开阳。
　　“是吗？”徐开阳轻笑一声，周围的显示屏顿时激增，形成一个由显示屏不断刷新组成的瀑布，将徐开阳和邓谷雨护在其中，“我倒觉得，我来得正是时候。”
　　10
　　“滋滋……滋滋……”
　　在穿过显示屏之后，三个机甲先后静止，紧接着，就是瘫痪，下坠。
　　落在地上，成为一堆一动不动的堆积体。
　　11
　　“白芍，”莲色叫了还在观察姐妹花的白芍一声，平静的电子音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起伏，“去了另一个坐标的铃兰和丹朱、鹤顶被强行停止运转了。”
　　“知道了，”白芍的系统比莲色更优越一些，自然也已经感觉到了伙伴们的异常，“走吧。”
　　白芍起身，相比莲色，它的电子音，多少还是有一些类似于人类的情绪在的：“看来，这次收获不小。”
　　说着，就好像已经完全不在意姐妹花了一般，一步就从她们身边掠过去了。
　　但古凉古薇依旧戒备地看着这两个零型机甲。
　　“啊，”白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么空着手去会不会不太好。”
　　白芍回过头来。
　　“他们人类不是有一个，上门拜访要带礼物的习惯吗？”
　　古薇古凉知道，它在看着她们。
　　零型机甲最恐怖的地方，或许不在于它们的思维不止是单纯的程序，而是地无限接近于人类的思考——而是在于，它们不会笑，却总是让人类怀疑，它们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