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那么，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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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正如博朗根是达瓦尼亚（刘采采）的“钥匙”，刘采采也是博朗根的“钥匙”。
02
“我的爱，你这是做什么？”博朗根表示不理解，“你用枪抵着心脏，难道是想借此威胁我吗？”
“看来你也很清楚不是吗？”作为“天使”，心脏的存在对他们而言才是最重要的，“我需要你们全部往后撤退。”
“……珠峰。”一直在旁边的明矾又回归了那平静的电子音，“我觉得我们需要对你的“钥匙”进行强制回收了。”
“明矾，你的数据库应该没有出问题才对，”与面对刘采采时的温柔截然不同的是，在面对明矾这样的零型机甲时，博朗根显得很是界限分明，甚至，分明得都有些冷漠了，“你们来到这儿的目的，除了清剿这几个之外，更重要是，维持我们“天使”的运行。虽然我们成为了你们的一部分，但这并不代表，你又那个资格替我们做出判断。”
“……说得倒也是，倒是我冒犯我们的友军了。”但即使被这样无礼的对待，明矾也依旧平静，“我们会全力支持你们的。”
当然，前提是，这个你们中的刘采采，也必须是“天使”——不仅仅是人类的外表，更重要的是，真正拥有“天使”的思维。
“全部往后撤退，”刘CIACIA缓缓扣动开关，“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我可以带着它们撤退，”博朗根说着，愉悦地挥手示意包围着320的机甲们撤开些许距离，“也可以大发慈悲地让她们跑上一段时间，毕竟我现在心情很好。可是，达瓦尼亚，我的爱，你应该知道，我的好心情，是为了什么。”
“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刘采采手中的枪口没有丝毫退让，“我自然也会按照你说的做。”
“呵，虽然我不觉得为这些不信任你的家伙拖延时间值得，但谁让你是我的爱呢。”博朗根豁然选择了退让，“亲爱的达瓦尼亚，五分钟，多一秒也不行哦，三，二，一。”
五分钟，计时开始。
虽然整个谈判过程明矾并没有直接参与，但正如它方才所说的，它会支持“天使”博朗根，因而在博朗根说要给这些人类五分钟逃跑的时候，它并没有任何异议，也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而其他零型机甲，仿佛都以明矾为模板一般，待在原地，没有动静。
毕竟五分钟对零型机甲而言，实在不算什么。
03
“那我们，现在，是该做什么？”
“跑。”
芙拉尔拉过还没从眼前的状况中反应过来的张锐，把她塞在了二一六的怀里：“徐开阳，你能不能跟上？”
还在努力抑制着体内强烈的排斥反应的徐开阳迅速地反应过来，牵出一个笑之后，再次化作微观粒子，不过眨眼，就瞬移到了她们身边：“当然能。”
320的据点内部，已经被摧毁得面目全非，但是用来进行空间跳跃的通道和基点还在。
但距上一次跳跃时间间隔并没有多久，更何况，虽然有徐开阳的帮助，她们收集的物资也不一定就能供应海底基点的运行。
如果能成功利用海底基点进行跳跃，那么暂时性地摆脱零型机甲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同样的，如果海底基点出了任何一点她们目前解决不了的问题从而无法带着她们逃离这里的话，那么进入海底基点，无异于自寻死路。
是进入海底基点搏一搏，还是全力奔逃，与时间赛跑之后，寻找新的生机？
在这样必须得争分夺秒的时刻，即使不用过多的语言交流，芙拉尔和杨淑兰仅仅是看了对方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选择——那么，跑吧。
“我去找屏蔽装置。”杨淑兰说着，看了一眼面对着博朗根的刘采采，面色沉重地进入了据点。
“走，我们去启动飞行器。”
事已至此，既然两边都是在拿命冒险，那么，就不得不两权相较取其轻——暂时舍弃据点和不稳定海底基点才是稳重的选择。
“等一下，那刘采采呢？”张锐大概是真的有些慌乱无措了，即使大脑已经逐渐明白刘采采并没有背叛，仍然是她们的伙伴，但受到欺骗的潜意识却还是将刘采采的存在划入了警惕范围，以至于在这样的时刻，即使张锐是担心刘采采，是希望刘采采和她们一起走，也下意识地叫了刘采采的全名。
04
这就是博朗根第一次听到他的达瓦尼亚在320生活时所用的名字，也是唯一一次将这个名字听完整了。
尽管他之前是“天使”，现在是零型机甲，但他还是很迅速地抓住了这一瞬间“刘采采”这三个字——这和刚才由同一个女人说出的“采采”两个字从某种意义上全然一致——因为这两个称呼指向的都是此刻挡在她们面前，为她们争取时间的她的达瓦尼亚；但无论是她们自己，还是他，甚至是此刻已经面无表情的他的达瓦尼亚，都知道，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或者听起来只是多了一个字，但在他的达瓦尼亚和她们320之间，却已经少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比如，信任。
05
人类是极其复杂的生物。
他们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和渠道来表达自己的感情，昵称，就是人类表达情感之中，一个十分有效，又十分普遍，同时，经久不衰的一个工具。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使用昵称时，可以表示亲近，可以表示依赖，可以表示喜欢或者宠爱，当然，也可以表示信任。
小小的昵称，不过一串轻飘飘的发音，却包含着太多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清楚的情绪和感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昵称这样的存在，就是人类彼此拥有的输出超群，而成本却又无比低廉的武器之一。
多少缱绻的思绪，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包含在那样简洁的一串发音之中？
但有多么便利，就有多么容易被瓦解。
只要一点猜疑，即使昵称依旧，所包含的东西也会全然不同。
更何况，眼下，连昵称也没有了呢？
06
不得不说，博朗根对此，感到很高兴。
虽然就目前他的达瓦尼亚并未放松的手来看，她还没有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而动摇。
但他很清楚，他的达瓦尼亚再也不会属于别的组织或者团体了——她会回到他身边，她也只能回到他身边。
这比起清剿这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类而言，才是真正让他愉悦的事。
07
徐开阳和320的各位显然也注意到了这样的问题。
但是已经没有机会挽救了。
在芙拉尔启动飞行器的时候，杨淑兰也依旧找好了屏蔽装置跑了出来。
二一六和张锐一起上了飞行器。
还剩下三分四十秒。
“走！”杨淑兰装好屏蔽装置，跳上飞行器。
芙拉尔最后看了一眼刘采采的，然后启动飞行器离开了。
“达瓦尼亚，我的爱，”博朗根见她们这般轻易地丢下他的达瓦尼亚全力逃亡，不禁有些同情，“难道十六年的清醒，就让你觉得你真的是一个人类了？”博朗根温柔地看着她，“达瓦尼亚，你明知道，即使我们伪装得再像，也终究不是，在暴露之后，她们不会接受你的，你这样做，根本不值得，唯一的意义，不过是拖延时间。”
“或许在你看来，我确实在做着一些无法理解的事，”刘采采的枪口依旧死死地抵在胸口，心脏之上，“但我也同样无法理解，博朗根。”
面对博朗根的温柔和同情，刘采采看着博朗根时，表现出来的却是疑惑，悲伤，以及，坚持：“难道六十二年的“活着”，对你而言，也毫无意义吗？”
08
自从“天使”从人类视野突然消失，被改造成F型零型机甲重新出现在人类面前，被由昔日保护人类的一方成为清剿人类的一方那一刻起，“天使”的大脑便不再受人类控制，也不再受特定的程序控制。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成为零型机甲的“天使”已经可以拥有自主意识了——毕竟他们已经可以通过彼此解开被禁锢在特定意识空间的大脑了。
但在过去近两个世纪的岁月里，大部分“天使”即使在成为零型机甲之后，也很少出动，他们选择了漫长的沉睡。
然而他们的意识沉睡在零型机甲或者别的什么容器之中时，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活着”——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除了感知到那颗不属于自己的心脏的跳动和那些过往的记忆之外，别的什么也感知不到，就连黑暗和寒冷，也毫无所觉。
虽然不想活着是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原因，是即使成为零型机甲，他们也觉得活着没有意义，没有目的——清剿人类对他们而言实在太过轻而易举，不能成为所认可的意义，更何况，即使能够成为零型机甲，本质上和零型机甲有着根本区别的他们，仅仅是维持活动，都要耗费大量的物资。
所以，拥有高等智慧的他们一般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如果没有“活着”的目的，那么，语气成为毫无意义和毫无贡献的行尸走肉，不如陷入沉睡。
至少，沉睡还有着“可以等待”这样的意义存在。
但不是所有的“天使”都这样绝望——博朗根就是这样一位特别的“天使”。
博朗根几乎没有沉睡，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作为零型机甲，活跃在零型机甲的组织之中，并努力适应那副庞大的新躯体。
而作为他的“钥匙”，在那段时间，达瓦尼亚也陪伴在他身边。
但无论是他，还是达瓦尼亚，除了第一次亮相，他们都再也没有以零型机甲的形态去参与清剿人类的行动。
他们只是在幕后欣赏——欣赏被零型机甲清剿而来的人类们，如何苦苦挣扎，又是如何在生与死的边界，丑态百出。
大多数时候，博朗根对他们的反应还是很满意的——因为实在是太丑陋了。丑陋得他都好奇，人类真是越来越差劲，也越来越恶劣了——然后他就可以庆幸——自己已然不再身为人类。
可是总有那么个别的时间段，他所看到的人类的表现，会让他不那么愉快。
每每出现那样的时间段，他总是会看一看陪在自己身边的达瓦尼亚，仿佛这样就能从那张冰冷的零型机甲的面甲之上看出什么。
但很遗憾，没有，从来没有。
博朗根再这样漫长的岁月，逐渐有了渴望，也就逐渐拥有了目标。
09
于是博朗根提出了一个亘古以来，人类在作战时，屡试不爽的一项计划——卧底计划。
从实践意义上来说，由“天使”执行这项计划再合适不过——首先，“天使”是忽然消失在人类视野之中的，因此觉得部分人类实际上对“天使”并不了解，其次，“天使”的核心存在只是大脑和心脏，只要这两样东西保持完整，那么无论提供行动的躯体是人类还是零型机甲，对“天使”来说其实并没有区别。
反正时间有的是，为什么不让它度过得更愉快一些呢？
理所当然的，这项计划通过了零型机甲和醒着的“天使”们的一致同意，并且在这一计划的推动下，越来越多的“天使”选择从沉睡之中清醒过来，再次通过移植。或作为人类，或作为人工智能。或作为什么别的存在，混迹于这个世界仅存的人类群体之中。
博朗根作为这个计划的提出者和设计者，自然也和达瓦尼亚参与其中。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那么，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