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你是人尽皆知的秘密》凉鲸落

9、（9）告白

　　高三那年的记忆，留存下来的其实并不多。

　　把那段时光往回翻开一页又一页，印象深刻的就只有一套一套的题海，各种化学方程式、物理受力分析图、数学压轴题和英语高考作文模板。

　　我和萧皓的关系还是一如往常，没有因为那个木雕而有着一丝丝的改变，我还是喜欢下课去看他打球，看两分钟就假装路过地离开，也还是喜欢去买他喝过的同款饮料，喜欢跟着他走那段紫荆花路……

　　很多年后复习和高考的那段日子已经在记忆里变得十分模糊了，唯一清晰的就只有那些埋头题海的疲惫，还有为萧皓准备毕业礼物的用心。

　　之前在网上看过很多人为喜欢的人准备毕业礼物，我觉得别人有的东西我喜欢的男孩子也要有。

　　于是我就买了一件灰色的T恤，虽然明知是穿不了的，但我还是选了175cm的版型长度，然后打着我自己的名义收集了班上所有和他要好的同学签名，而为了方便要到男生的签名，我甚至拜托了梁承意把衣服拿回宿舍给那些男孩子们签。

　　我把手机里的200张关于萧皓的照片都一张张洗了出来，从高一开始——春游时候举旗的他、篮球场上飞跑的他、运动会上身着裁判服的他、课室里埋头题海的他、走廊上侧着身体和同学说笑的他……还有，同我合影时衣冠楚楚的他。

　　这些照片有的是活动上光明正大记录的，有的是偷偷摸摸在教室里用手机拍的，一张张照片，镜头下的主角都是他。

　　高三那年过得很快，高考也不过就是为期两天的考试。

　　老师们送考时候的红衣服，连续雨天的突然放晴，考完英语之后的茫然，还有我终于说出口的表白……

　　那天全校都开了信号屏蔽器，以至于我因为提着礼物跑到萧皓所在的考场找不到他而想要打电话时，电话的那一头只有“忙碌”的回声，我小跑在校道上，幸好早有准备——

　　高考前两天，我特意向梁承意打听了他们宿舍有没有人一考完就回家的，他说没有，大家都要回来收拾行李的，接着我又问了男生宿舍的楼层号码。

　　接下来找不到的话，那只要闯进男生宿舍里等他就好了。

　　也许是压抑了太久，我的心情就在顷刻间“恶向胆边生”，连勇闯男生宿舍这种事都被我憧憬出一份兴奋来！

　　只不过，最后也没因此而一战成名。

　　因为在我前往男生宿舍的路上，依稀听见了我自己的名字，蓦然回首时，那人就在树荫斑驳下……

　　萧皓和梁承意并肩走着，也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事情，更不知那时我听见自己的名字是不是错觉。

　　许多年之后我再回想起那个下午，脑子里只有自己不受理性控制的步伐怀着一腔孤勇走向他，拦在他面前，强硬地把毕业礼物塞到他手里，然后仿佛慷慨赴死般抬头直视那个我暗恋多年的少年的眼睛，僵硬而铿锵地说出那句——“萧皓，我喜欢你！”

　　后来据梁承意说，当时我的眼神就像要咔咔射激光要把萧皓射死一样！

　　那表白听着也不像表白，更像是下战书……

　　至于为什么是后来才知道，因为那天我表白完就跑了。

　　没错，撒腿就跑那种。

　　仿佛说出“我喜欢你”这句话就已经用尽了我三年来所有面对他的勇气，再没有多余的一点来听他的回答。

　　或许也是因为，我早就知道结果，早在那个合唱比赛的晚上，就已经知道了。

　　那个被我设想过多次的告白，就这样被我自己仓促而草率地结束，没有浪漫的氛围，也没有令人感动的泪水和拥抱。

　　当天晚上我收到了一条短信——谢谢你的毕业礼物。

　　就在看清短信上每一个字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决堤而下，却是在嘴角尝到咸苦的味道时才惊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所以，只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