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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系统的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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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当中,两米猛男拿着平板,查看着庄九思的生平。
最终他叹了口气,“庄先生,你只要再挣扎二十秒,就能遇到颜先生了。”
庄九思捂脸嚎啕,“我的……阿愈,呜呜呜~”
猛男的聊天记录弹出一条信息——噶嘉洛络绒登巴(承接系统业务)“大牛,听说你在办公室欺负翘屁嫩男,233。”
大牛一口血几乎呕出来,“这哪来地谣言?”毁我清白,我还要相亲呢,我还要结婚呢。
噶嘉洛络绒登巴(承接系统业务):“你办公室的隔音咒在你出差的时候被老马和人打架弄坏了,保修流程还在走,现在走廊上就能听到你办公室穿出来的哭声。啧啧,我听尤怜。”
大牛:“……”他连续五年的年度总结中的员工建议提的都是科技与传统手段相平衡,然而直到现在地府办公楼还是能用传统手段就用传统手段。
五年了,在地府这个慢节奏的社会,鬼都不知道流程走到哪里了。就不能学学人间搞一搞一体化服务吗?!
他愤然打开了视频聊天,一张俊脸探头探脑地向外打量。
视频中人的眼窝深邃,眼眸清澈,皮肤是比小麦色更深的一个色号,如此猥琐的动作被他做出来竟然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像是高原之上暗暗窥探你的动物。
络绒登巴的目光触及庄九思后掩饰不住地失望。
庄九思看着屏幕里的那张脸,有些尴尬地停下了哭泣。
大牛挥挥手,“不是外人,你的系统,想哭继续哭。”
庄九思哭不下去了,太没气氛了,被两个人看弱智一样打量,他又不是猴,哭不出来。
他摸了一把脸,想了想问到:“颜愈他现在人呢?我要一个爱的抱抱。”
大牛抖了抖身上骤然冒出的鸡皮疙瘩。
他打开了“轮回APP”,输入了颜愈的身份编号。
天空是梦幻般的剔透蔚蓝,稀薄的云朵是女神裙摆上的纱。
扎溪卡草原上冰霜未消,那只皮毛水润的狐狸窝在温暖的巢穴中小憩,它黄绿色的眼镜温润剔透,但……
“啊啊啊!”屏幕中的健气少年尖叫。
“大牛,你好变态呀,你居然……居然,”络绒登巴卡顿了一下,“你居然把颜愈变成一只怀孕的母狐狸。”
庄九思听到,泪几乎要喷涌而出 “呜呜呜,我的小愈,竟然怀了别人,嗝,别的狐狸的孩子,呜呜呜。”
“他忘了我,呜呜呜。”庄九思捂脸呜咽。
大牛叉掉了屏幕上的络绒登巴的界面,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的崽子,早晚要付出代价。
大牛掏出包纸巾,摔在庄九思头上。
庄九思将脸埋进纸巾中呜咽,“如果他幸福快乐,那我选择放他自由,呜呜呜,我的阿愈。”
大牛手机中那只怀疑的母狐狸被放大,一个红圈圈在狐狸的肚子上缓慢移动,然后渐渐慢下来。
大牛木然开口:“颜先生还没有出生。”
抽泣声戛然而止。
庄九思抹了把泪,兔子般通红的眼睛包含希冀地望向大牛。
大牛恶寒,一个男生怎么能露出如此被人叉叉又被人抛弃的眼神。
大牛压制着胃部的翻涌和酸气,大牛面色不改,内心流泪,为什么作为地府工作人员的我要遭受这种待遇。
庄九思抽抽噎噎地说:“我现在可以去见阿愈了吗?”
呜,我好想见到阿愈呀。我好想他。
大牛愉快地答应,他终于不用再见这一个狗男男的,md,一个人都可以秀恩爱。
繁华盛开的五月,扎溪卡草原的某个土洞中,颜愈睡意朦胧地半睁开眼。
他扭了扭自己稚幼的身体,感觉有个什么东西压到了自己身上,不重,就是有些粘腻,让他想起了作为人时的日常生活,总会被一个热乎乎的东西粘在身上,牛皮糖一样,撕都撕不开。
藏狐的□□始于春寒料峭的二三月,妊娠期将近两个月,到了温暖的初夏,小小的藏狐幼崽才初降人间,睁开那双远没有其他狐类妩媚天真的眼眸打量这个世界。
作为地狱这几年的热门选项畜生道,每年总有不计其数的人想塞钱走后面成为熊猫考拉之流。
颜愈,作为一个功德多到让地狱无法忽视的人,他具有完全选择的权利,比如他上辈子选择在桑贾伊·甘地国家公园里当一只悠闲的猎豹。
比如,他这辈子在人迹罕至的高原上当一只不妩媚也不天真的狐狸。
他死后选择畜生道便是想过上孑然一身的生活,像天际流云,无牵无挂,不欠谁的,也没谁欠他——他作为人是,因为家事从小边欠着别人的人情,长大后更是欠庄父的人情累累,不得不将自己也赔上。
他没想到,自己死后想当一只动物竟然也掺杂着庄九思的原因。
他和庄九思在孟买有着如莎翁笔下仲夏的美好回忆。
庄九思和他说过,他想去扎溪卡大草原。
草原上的动物,颜愈知道的并不是很多,他并不想变成牦牛做成肉干,也不想成为旱濑这种在食物链底层的生物,似乎生活在同一片高原上的食肉动物无论哪一种都可以轻易撕开它的皮毛,品尝它鲜美的血肉。
旱濑就像遥远童年中的小颜愈,厄运总是向苦命人下手,任何小小的涟漪都能让他无法走出恶咒般的命运。
他那么幸运地逃离了出来,近乎点燃了生命为燃料。
他的医生拿蜡烛比喻生命,那个在领域内享誉世界的专家面带怜惜地看他,像看待春末凋谢的桃花。
“颜先生,”年迈慈祥的医生看着他,“人一生的精力是有限的,像蜡烛一样,你猛烈燃烧,可能几夜就用完了,如果每日用一点,可以使用很久。”
颜愈喝了口温水,笑笑:“如果我不猛烈燃烧,连被您诊断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我不猛烈燃烧,我会沦为世间无数被人忽视的蝼蚁中的一员,每日为了生计发愁奔波,回到家在饭桌上对着家人发发牢骚。我不会有机会让泰斗级别的医生来到我家为我诊断,也不会有机会……
我并非不想过这边无聊平淡如水的生活,只是我没有对家人发牢骚的机会,所以只能一直往前,往前——
在其他的领域,在其他的地方,用其他的东西填补缺失的部分。
“庄九思不是你家人吗?”颜愈脑中的系统冷不丁问。
是的,颜愈当然也有系统,他一向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但他脑中的系统性格被动,基本上只有他主动询问,系统财货回答,这是系统第一次主动问他问题。
颜愈有些猝不及防,话少的人突如其来的尖锐尤其伤人。
颜愈眯着眼,踢了后面肥软的身体一脚,回答道:“我和庄九思,用你们的话讲应该是共生关系吧!庄老对我有知遇之恩,没有他就没有世人所知的颜愈,他让我照顾他儿子,庄九思性向男,虽然烧钱爱好众多,但人不坏,性格讨人喜欢,心性纯良,我不介意和他度过下半辈子,”他停顿了下,似乎在组织语言解释,最终也没想出什么其他的理由,干巴巴说了句,“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了。”
颜愈的系统用沉默回答他,对他的说法不予评价。
那只系统小心心触碰了下颜愈身后的那只藏狐幼崽:“ 络绒登巴?”
络绒登巴:“昂?霍嬗?”
系统霍嬗:“嗯。”
络绒登巴:“你怎么在这里?”
在地狱的系统群中,有无数的正职或兼职系统,为了功德,他们勾心斗角不择手段地抢客户……咳咳咳,这是许久之前的事,现在已经出了相关规定,使用不正当手段抢夺客户被证实是要倒扣功德的,风气为之一净。
他们两个傻逼在繁忙的系统生涯中认识就是因为在规定出台之前被人频繁地抢客户,最惨的是他俩被人抢走的客户还不知道原因,还在群里询问自己是否哪里出了差错,还给群里的其他人发了功德红包询问解决办法。
后来真相大白,他们抱头痛哭,大鬼小鬼听着都觉得心酸。
但昔日单薄的情分没有影响到霍嬗的判断,他言简意赅地把问题抛了回去:“不该我问你吗?我先来了。”
“哦,”络绒登巴反应过来,“你是颜愈的系统,我是他的前世合法配偶现任舔狗庄九思的系统。”
嗨,大家都是拿钱办事的系统,为什么这么说感觉自己平白低了一头?
系统霍嬗:“怪不的。”这种傻逼也能有功德聘用的了络绒登巴。
络绒登巴听懂他的未尽之语,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一方面,他该为自己的如今的身价感到骄傲,他终于不是当年那个因为总是被抢客户不断降价以至于被投诉恶意降价扰乱市场的可怜虫了,另一方面,他不希望庄九思被内涵成一个软饭硬吃的人,物以类聚,作为走狼狗路线的异族少年,他总感觉自己也有被内涵的嫌疑。
俩系统相对无言。
霍嬗想:哦,我又把天聊死了。
络绒登巴想:不愧是毒舌精,明明一个人都没说,却结结实实嘲讽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