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几程[无限]》妳欢

12、012

　　谢赫干巴巴的笑了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叫‘尸霜’，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他指了指和他几步之遥的那个棺材，里面正躺着何玢的母亲。

　　他刚刚撇过一眼，但也只一眼。因为实在吓人。

　　见过尸体的人，都很难再相信童话里的那一套，什么死去的人就像睡着一样。

　　这种只能骗骗小孩子。哪里像了？哪怕是新故的人，只要断了气，身体每一块皮肉都会松散开来，虽然还被皮肉包裹着，但由于重力的作用，所有的肉都是往下的，躺在那里，被拉扯着的皮能完整地显现出头骨的轮廓。

　　那就是一具骷髅，即便还没白骨化。

　　现在自己一个大活人，起了尸霜，这太恐怖了。他遍体生寒，惊恐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其实，只要你不照镜子，也还好，”余先初从十一背后探出个头来，“乐观点，这份视觉污染横竖你自己看不见，考验的反而是我和十一的心理素质。”

　　谢赫没有被安慰到，一脸颓丧道：“我，是不是要死了？”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也不是对余先初没有信心，而是，事态这样发展，很难再有很好的预期了。

　　看他这么消沉，余先初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他。

　　想着有过相同经历的人，彼此之间多少是有一些信任在的，她一把拉住了谢赫：“你知道吗，我以前有一次进考场，被暗算了，中了瘴气，就和你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可能还要更糟糕。后期直接神志不清了，但是我没有放弃，我的队友也没有放弃我，最后我们都成功走出了考场……

　　【黄泉】考试系统就是这样，只要通关之前还有一口气，无论多重的伤，回到现实世界都会活蹦乱跳的。”

　　只是绝大多人，都撑不到最后。谢赫在心里默默补上了这句话。

　　他摇摇头，并没有被安慰到，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可是尸霜都出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换我躺在棺材里了吧。很快了我觉得，刚那个老奶奶说，他们喜欢我……”只是这笑比先前的表情，显得更加可怖。

　　“你听她装神弄鬼，‘他们’是谁？敢对我们下手，我头都给他们打掉！”余先初最见不得人蔫蔫的了，她一把拉起了谢赫的领口，拖着人就进了院子。

　　院子里有一口大水缸，里面是满缸的清水。

　　她从水缸里捧起水就往他脸上拍，一边洗一边嫌弃：“我们这还没死呢嘛，你就一副哭丧脸。胆子这么小，进什么考场，丢人现眼！”

　　“初姐好过分，我都要死了，还不许我难过吗？”谢赫闷闷说道。

　　余先初动作一顿，倒吸一口气，手上动作更重：“贷款‘要死’还是太闲了！考场就是这样，受伤很正常，只要没咽气，都不算输的！

　　而且，灵异本就是喜欢咋呼吓人。

　　你不要看他说了什么啊，得看他做了什么。他们真想要你命，我现在就不是在帮你洗脸了，而是在给你收尸……”

　　挨骂的谢赫连连叫疼，听她这么说，猛地抬头，神情像条大狗：“真的吗？”他自觉余先初这个角度看自己，一定会被自己迷住。年轻帅气的男孩子总知道自己什么样好看的。

　　当然，这得是他原来的脸，才行。

　　可惜他此时裸露出来的皮肤已经变得蜡黄暗沉，脸上结上了一层白霜。两颊上的红晕分外突兀，像是打翻了的劣质腮红。

　　湿漉漉的小狗眼变成黄豆大小，盯着人的时候，总让人疑心里面会不会有东西爬出来。

　　“……真的！”余先初选择回避眼神，她看了一下自己手上沾染的黏腻，“所以你得支棱起来，精神状态差，更容易被趁虚而入。”

　　听到余先初这么说，谢赫才真的放下心来：“初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说完，他拉开了余先初的手。他都这么大了，别人给自己洗脸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来就好。

　　只是一低头，平静的水面上倒映出了自己惨绝人寰的一张脸，他的笑登时僵在脸上，十秒过后，发出了一声惨叫。

　　余先初在他身后小声提醒着，要冷静，他刚才自己说了不会放弃的，不能刚说就吃了吐，不认账。

　　谢赫哭丧着脸，他第一次明白了为什么他流露出想要进考场的想法时，他哥会暴揍他一顿，要求他打消这个念头。

　　这里根本就不是人呆的。

　　他心如死灰：“初姐，我是要出道当歌手的，我不会破相吧？”

　　余先初笃定说道：“不会的！放心！我一定带你出去！”

　　十一不知道从哪里找了的皂角，掰了一半递给谢赫，宽慰道：“这东西像是有油，你用这个试试，也许更好洗干净。”

　　谢赫点头说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脸埋在了水缸里，双手疯狂揉搓皂角，打出了满手的泡沫，把自己的脸上各个边边角角，就连发际线都没有放过。

　　十一又把剩下的一半递给了余先初。

　　“用肥皂洗不掉的，要不然那个女人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余先初没有接过来，她神情平和看向老妇人的方向。

　　她抬起手，刚刚帮谢赫洗脸不小心沾染上尸霜的地方，已经隐隐长出了老人斑。

　　也许说是尸斑，更为准确。

　　十一立刻就急了，想要拿住那个老妇人，逼问解药在哪里。

　　可门里的老妇人一点也不怵，她正扶在门檐上，饶有兴味的看着，丝毫不担心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甚至，还有些期待。

　　可是，余先初却拉住了十一：“算了，她未必知道，她连那个门都跨不出。你去外面的院子里摘刚刚看到的十二种花过来，芙蓉花别忘了，快一点。”

　　十一一抬眼，立刻说好，转身就去采花了。

　　老妇人原本以为他们要言行逼供自己的，却不防眼前的女人已经说出了答案，她气急：“你为什么会知道！你凭什么会知道！你知道我为了这个解药，付出了什么吗？

　　贱人，是谁告诉你的？是他吗？是不是他？”

　　余先初没有搭理她。

　　十一动作很快，再进门还知道把墙角的一个铜盆提上。他把自己采的连花带枝叶都放了进去，又在东厢房里找到干净的水源。

　　很快端着一盆十二花色水就回来了。

　　余先初把泡在盆里的花叶捧在手心里，用力揉搓，榨出几滴汁水。然后抓着睁眼瞎一样的谢赫，先用水把他脸上洗净了。

　　这花色水闻起来怪怪的，可一触碰到皮肤，就神奇般的起作用了。

　　皮肤上的异物感当场消失。余先初再三确认，手臂上出现的斑点也不见了，才放下心来。

　　谢赫这边症状也有了大的缓解，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他终于舒了一口气，用衣角把脸上的水都擦干了。然后抬头就看到十一从怀里掏出叠的四四方方的一块手帕，递给了余先初。

　　谢赫：“……”

　　他朝余先初挤眉弄眼，小声打趣道：“初姐，十一哥他是你男朋友吗？好贴心啊。”

　　十一听了他的话，无端晃了一下神。他没有回答，他失笑的看着谢赫，像是在看一个小孩子的无理取闹，但却又偷偷瞥了一眼余先初。

　　说不期待她的答案，是假的。

　　余先初认真的擦完手，闻言依旧面无表情，随后把手帕随意丢弃在了铜盆里，摇头：“不是。”

　　谢赫拍马屁拍在了马蹄上，立刻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