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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三.

      终于把一听要分开就扁嘴哭的王鸷赶回厢房,耳根子一下子清净下来还有些不适应;外面灯笼还亮着,王方知干脆熄了房里的蜡,在床上打坐调养,气聚丹田,不去理会这些杂念。

      黑暗中王方知揉了揉眉心,近日心中的一块重石终于落地,可他不知道这对不对。

      身为除妖人,他的职责是除去伤害无辜生灵的妖,是为了护天下人周全;王鸷未登上鹰王宝座前作恶多年,近些年性子虽收敛不少,但鹰族总是鬼鬼祟祟地做些小动作。

      王方知本该在王鸷倒地时除去它,可握在右手的匕首悬在空中——他下不了手。左右王鸷给他送药救他一命,若在他最脆弱时下手害他也忒没良心,更何况乘人之危非君子所为,王方知希望和王鸷的对决是堂堂正正的。

      心中烦乱,屏气细听,外面脚步慌乱,竟有人敢夜闯知园,王方知躺下盖上褥子,靠耳力来辨别刺客在哪。

      王鸷在王方知的门前停下,掩开一条门缝,圆溜溜的眼睛透过一条细缝观察屋内情形,黑不溜秋的。

      吱——

      王鸷赤脚发出啪啪声,很快就摸到王方知的床,刚准备爬上去,就被锁喉反扑。绵软的被褥垫在身下,不至于让王鸷硌得慌;王方知点燃随身带的火折子,明晃晃的火焰在王鸷眼前跳动,王方知这才发现被扑倒那人泪眼汪汪,扁着嘴诉说自己的委屈,似乎随时都可以哭出来。

      “哥哥,不要,不要和方知哥哥分开……”

      “回你自己的房。”

      王方知半伏在王鸷身上,王鸷借着火光看王方知。

      “不要!要和哥哥睡觉!”

      王方知被王鸷幼稚的言语逗笑,严肃的表情绷不住,一下子笑出声,头偏到一侧笑:“哈!你受伤伤到脑子以后怎么这么幼稚。”

      王方知想起了七岁的幺弟,前些年也会像王鸷一样缠着王方知睡觉,让王方知教他读书习字,虽是小小少年,却也有一番好志向。可惜天不留人,一场恶疾夺走了这条稚嫩鲜活的生命,从此王府少了一位扑蝶赏花的小少爷,王方知少了一个缠着他的幺弟。

      这王鸷像极了幺弟。

      王鸷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只觉得这样的美人笑起来好看,自己也跟着不自觉地笑了。

      王鸷等王方知笑够了才张嘴,目光飘忽:“我睡地上,哥哥睡床上。”

      王方知吹灭了火折子,起身半跪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卷了被子滚到床榻里。

      王鸷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扑通倒地睡觉。

      虽说府里女眷多,冬天每间房里都备上了火炉,但王方知房里没有,他素来不喜欢屋里烧东西的味道,呛人得很,而且对他来说现在的天气还用不着烧炭暖身。

      王方知在静默中听到王鸷抽气和牙齿打颤,还不时调整盖衣的姿势。

      “上来吧。”王方知说完便悔了,不管王鸷的现况如何,这样随便邀一只妖同眠,王方知是头一遭,也希望是最后一遭。

      完全不清楚对方的实力如何,对方是否心存杀念……

      王方知觉得自己像个女子,婆婆妈妈的;罢了,反正话都说出去了,不妨考验他一晚。

      烛火影动,月光透过糊了白纸的窗子落了满地。

      晨鸡报晓,两人相安无事。王鸷整晚睡得安稳,而王方知为了防王鸷的冷手,整夜都没合眼,勾勒眼前人的容颜:“与你同眠,危险。”

      王方知与王鸷厮混了几日,夜夜同塌而眠。

      知园书房内,王方知坐在圆凳上翻书监督王鸷写字;书案前的王鸷前面留的几缕发别到耳后,脑后的头发高高束起,身着玄色棉长袍,外套一件绣鹰狐裘大氅,金丝收线,价值不菲。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收拾过的王鸷也是一副风流子弟的好皮囊。

      “好好写。”

      王鸷被王方知一句督促吓得在太师椅上坐立不安,失手翻了左手边的砚台,墨汁渲染宣纸,污了好大一块,惊慌的眸子不敢盯他。

      王方知沉声:“你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耐心。”

      无关喜怒,王鸷只听出了失望,小鹿似的眼睛一溜便低下了头。

      四.

      光影清透,凉风阵阵。和风吹动树梢的叶子,叶子脱离枝丫缓缓下落,最后跌进了淤泥中。

      王方知带着王鸷来到他平日练习剑术的演武场,王鸷虽然是妖,但是他现在这个懵懵懂懂的样子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王方知还是放不下心来。

      他想着教王鸷一些防身的术法,不是什么高深的法术,只保他出门不会被些三流道士伤到。

      “一切功法基础都要打好,法术也是如此。我只打算教你些防身功法,防身功法中这扎马步就是基础中的基础。”演武场里王方知一边纠正王鸷并不标准的动作,一边说,“四平八稳,脚底用力。这便是扎马步的诀窍。”

      王鸷虽然平日里表现得呆呆傻傻,但是在武学方面的领悟能力却不低,王方知才简单的说了几句话,王鸷的马步就扎的有模有样了。

      如果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一只妖怪,心智正常。王方知真的要说服自家父亲收王鸷为关门弟子了。
      不过可惜。

      “表现不错,再坚持一炷香,晚上同你吃好东西。”赞赏地看着王鸷的动作,王方知说。
      而王鸷听到王方知的话语,眼睛一亮,他的腰背挺直了几分,动作更加标准了。

      王方知弯起唇角,还想说些什么,然而还没等他开口,演武场门口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进来。

      “你要同它吃什么?是人的骨血还是皮肉?”话音落下,中年男子一个闪身出现在王鸷面前,男子并没有收敛自己周身凌厉的气势,他的气场逼人,王鸷强撑着才没有使自己跪倒在地。

      “爹!”王方知连忙拉住中年男子,“您这是做什么?”

      “我听闻我这只求自由的儿子捡个了东西回家,我来看看是什么让你发了善心。”冷淡的看了一眼王鸷,中年男人收回周身气势,他的语气轻慢,“自小我就给你讲过养虎为患的故事,怎么年纪越来越大记性也越来越不好了?”

      “爹,他不一样。”王方知皱起眉,“凭着他这个痴痴呆呆的样子,能做出什么祸患?况且人生百态,事事百态,人还有好人和坏人之分,更何况......”

      “人是人,妖是妖。人有人性知道自己怕什么,妖呢野性难驯!因为一口血一块肉引起的厮杀你不是不知道。”中年男子打断王方知的话,他厉声说道,同时中年看着王方知的眼睛里多了一份失望。

      “爹......”被王父的眼神看得心头一刺,王方知移开眼睛就撞入了王鸷单纯的眼眸。
      现在这个傻里傻气样子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顶多是偷走邻居家的几只鸡,这点小事他王方知完全可以扛下来。

      这样想着,王方知抬起头毫不畏惧的回视自己的父亲:“爹,我拿我自己做担保,王鸷定不会惹事生非。”

      “你拿你自己做担保?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中年男子嗤笑出声,他眼底的失望更盛,同时还多了几分责怪,“你若执意保他,那为父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有些玩意儿养在身边,反咬你一口时它可绝对不会心软。”

      中年男子说完,不再看王鸷和王方知,他双手背在身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父亲慢走。”王方知双手作揖,身子微弯,他的声音不似之前反而多了几丝低沉意味。

      听着王方知的话,男人的步子微顿,他背在身后抓着自己右手手腕的左手缓缓收紧,“别忘了你的身份是什么,你的本分又是什么。”语毕,没有等王方知回答,中年男人运起自己的功法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看着自家父亲离去的方向,王方知直起身体,轻叹一口气,他微蹙的眉头并没有松开。

      “哥哥……”察觉到王方知心情不好,王鸷也不再扎马步,他动了动自己酸涩的腿,抬起手拉住王方知的衣袖。

      王方知和他父亲的对话王鸷并没有听懂太多,但他也知道了二人争论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是妖,虽然最后王方知的父亲离开了,但是王鸷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不能留在王方知身边,王方知还会不会留下他。

      “你啊。”王鸷语气中的担忧王方知并没有忽略,他侧头看向王鸷,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满是自己,一瞬间之前因为和父亲意见不同而在心底生起来的那抹烦躁也消失不见。

      王方知松开眉头,他弯起唇,一派宠溺的表情;伸出手亲昵的刮了刮王鸷的鼻子,“你啊,真是会给我惹麻烦。”

      看着王方知再次露出笑容,王鸷回以更灿烂的笑容,王方知没有赶自己走。

      王鸷心底的担忧虽未完全消失但也散了大半,至少他这段时间还是可以继续跟在王方知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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