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巷旧梦》小凡猫兔兔

8、五班

　　玖梦可以上学这件事，李褚故足足开心了好几天，就连晚上吃饭时都忍不住笑出声，爷爷嘴里嚼着青菜向他望过来，眼神中带着点疑惑。

　　晚饭后 ，李褚故提醒爷爷吃了药，带着玖梦走出巷子 ，前方大院的梧桐树下，聚集了一堆大爷大妈 。

　　几位大爷偶尔下下棋 ，大妈们在旁边放着音乐跳广场舞 ，这时候李褚故就会带着玖梦，在小卖部门口的路灯下坐坐 。

　　那里有这几个月刚安好的石椅，夏日的晚风清凉 ，就是蚊子有点多，李褚故时不时就得往腿上打几下 。

　　头顶是有些昏暗的路灯，前方还有大爷们下棋时的动静，以及收音机里面那些老套的舞曲，李褚故拿着没写完的作业过来，玖梦就在边上盯着他，简称为督促。

　　巷子里搬走了一家，说是去城市里生活 ，新搬来的一家子李褚故见过一次。

　　那是一对十分相爱的夫妻，年纪有些大了 ，老奶奶喜欢养花 ，他放学回家骑单车从门口路过 ，都能闻到一阵花香 。

　　老爷爷是个爱唠叨的，李褚故见过几次他和别人下棋，没几天就和周围的一圈人打成了一片，他对人家的好印象 ，停留在老爷爷给玖梦买了瓶水 。

　　那天放学 ，玖梦依然在巷子口等他 ，身旁却多出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
　　小女孩穿着碎花连衣裙 ，手上拿着个冰淇淋 ，玖梦弯下身子和她说话 ，眼底的笑意明显，脸上还有个隐约的酒窝 。

　　李褚故停车走过去，玖梦听见动静抬头看他 ，“今天没留堂 ？”

　　李褚故哼了一声 ，说：“今天没惹事 。”然后盯着小女孩问是谁家的 。

　　玖梦说是竞爷爷家的孙女，今天下午刚送过来的，李褚故多看了两眼 ，小女孩也抬头望他，眼珠子亮亮的，小声的叫了一句哥哥 。

　　小女孩听话又长得可爱，巷子里的大爷大妈都很喜欢，玖梦也宠着。
　　只是才两岁大 ，会说的话不多 ，每次逮着李褚故就叫哥哥 ，然后拉着衣脚不放手非要抱抱 ，好几次都让爷爷瞧见了 ，打趣着说：“这是看你长得帅。”

　　对于这一点 ，玖梦也表示同意 ，就只有李褚故觉得很无奈 。

　　刚开始看见路口有两个人等着 ，李褚故很不习惯 ，后来久而久之在时间的推移下，他也习惯了每次放学回来的路上多买一份吃的。

　　玖梦对陌生人总是有些抗拒 ，也许是常常一个人闷在房间里的缘故，李褚故本来很担心这点 ，特别是到了高中他要开始住校 ，玖梦可能会更孤单。

　　但现在竟爷爷家的孙女，逐渐填补了他不在时的空隙，玖梦高一也可以上学了，李褚故觉得放心多了 。

　　虽说是定好高一就要入校，但学校得知玖梦的情况后 ，还是安排了一系列的测试 。

　　测试完成之后 ，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华城这边的高中实施住校，李褚故在宿舍呆着，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人 ，只好在每次周末放假的时候 ，回去叮嘱上几句 。

　　玖梦也是习惯了 ，竟然也不嫌烦 ，反而觉得一直唠叨的李褚故有些可爱，有时还会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打开录音 。

　　有时候录的多了 ，手机还会提醒内存不够，李褚故发现的时候也是无奈 ，但又不敢删 。

　　外头天色渐黑 ，玖梦吃完午饭 ，坐在房间里刷着试卷 ，他嘴里咬着水果 ，还在为下个星期就要进入学校而开心。

　　李褚故还是不太放心，周六晚上帮忙收拾好了行李 ，这个要带一点那个要带一点，防蚊虫叮咬的要带着，创可贴要带点。

　　玖梦说他越来越像个老妈子，李褚故回头瞪了他一眼，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说，最后唠唠叨叨的，又到了十点才回家。

　　推开院子门的时候 ，爷爷还在院子里的躺椅上 ，见李褚故半夜才回来，也习惯了 。
　　他先扶着爷爷进了房，打开床头柜边上的老式收音机 ，才在催促之下回了房间。

　　玖梦的测试十分理想，成绩都在90分以上 ，特别是数学拿到了满分，学校里好几个老师对他十分喜欢，就像抓到了宝藏似的。

　　玖梦入校的前一天 ，李褚故去了校长室。

　　教导主任通过走访发现李褚故和玖梦从小一起长大 ，关系好又熟 ，就想着把玖梦排到五班去 ，正好那边也是理科比较强的，班主任也比较负责 。

　　因为玖梦身体的缘故 ，平时还是有人盯着照顾些比较好，李褚故正好在五班 ，这个任务也就落在了他身上 。

　　任务布置下来 ，李褚故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甚至还有些求之不得，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那个星期一的阳光很好，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 ，李褚故在球场上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进球时欢呼的声音一阵又一阵 。

　　玖梦跟着前方的教导主任，经过的时候多看了两眼。

　　李褚故像是感应到了 ，在球进框的那瞬间回过头 ，两人的视线相隔半个操场交汇，他向上举起的手比了个耶，玖梦忍不住笑。

　　教导主任指着前方的教学楼向他介绍 ，听到笑声还有些疑惑。

　　玖梦摆了摆手 ，“没事 ，您接着说 。”

　　主任瞧到他的视线 ，朝着操场那边看去 ，看清楚架势之后才解释着：“那边三班和五班篮球比赛呢，你看那……”

　　主任伸手指着看台的方向 ，“就在看台上那帮欢呼的最起劲的，恨不得跑到场上去加油助威的 ，就是五班那群混崽子，也是你以后的同班同学。 ”

　　玖梦瞧见了 ，不得不说主任的形容很准确 ，那帮已经站在椅子上加油助威的人，真的有好几个看架势都恨不得冲到球场里头去。
　　特别是站的最前的那几个 ，隔得老远 ，都能听到他们叫李褚故的名字，每次五班的一进球 ，他们都激动的和边上的人拥抱。

　　主任看着那头的动静 叹了口气 ，领着人往前走了一段才开口说：“你别看五班看起来很混，但要争论成绩来说 ，年纪里他们是第一的。 ”

　　玖梦应了一声，绕过拐角的时候看见了荣誉墙和公告栏 。

　　荣誉墙上贴着的是月测成绩第一名，玖梦在最上头瞧见了李褚故，少年稳稳的排在前三名，公布出来的试卷上写的名字干净利落。

　　和荣誉墙形成特别强大对比的，是在边上立着的公告栏。
　　公告栏右上是红色的扣分项 ，左上是加分项 。

　　右边大大的字体写出了这个星期来扣分最严重的班级 ，高一五班以负32分遥遥领先。
　　左边鲜红的字体写出了这星期来加分最多的班级 ，高一五班以57分位列第一 。

　　玖梦：“……”

　　下课的铃声响起，走廊轰闹成了一片 。

　　“听说了吗 ，五班来了位新生，长得白白净净的 ，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样子 。”三班学委转头向身后的人说着 。

　　坐在后头的是位女同学，穿着有些宽大的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辫，她听到声音抬头，回忆起今天去校长室 ，正好碰到了那位新生。

　　“确实长得很白净，那皮肤比女孩子都白，看着真让人羡慕 。”

　　学委笑了两声：“看上去好娇弱的样子 ，那副模样去五班，肯定要跟那群人欺负上番 。”

　　女同学看着走廊外头人来人往，一个高大的身影格外吸引视线，他穿着短袖的校服 ，比边上的人高出了大半个头，手里抱着篮球 ，正侧着头和身边的人说什么。

　　“五班有李褚故，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女同学低头看着试卷说 。

　　学委哼了一声，撇着嘴说道：“有他才会出事，别看李褚故这学期乖了点 ，之前可是次次打架惹事都有他的名字 。 ”

　　“他打架是因为高年级那些下来惹事 ，”女同学转着笔开口：“再说了，哪一次惹事是他主动的。”

　　学委撇过头没说话 。

　　李褚故长得帅气成绩也好，再加上性格也讨人喜欢 ，在学校的女生堆里算是男神一样的存在 。

　　他的光芒耀眼，吸引人的同时 ，也惹得男同学们嫉妒，会在背后常常说些坏话，三班的学委算是黑粉里头代表性的人物了。

　　李褚故在的五班 ，是一个经常出事的班级 ，主要是成绩不好的，还有些爱惹事的都分在一块了。

　　有些别扭的是，全校成绩最好的那几个也在五班 ，所以基本大考的成绩出来 ，平均分最高的也是五班 。

　　所以每次国旗下通报批评 ，少不了五班里的那几个人 ，但每次碰上比赛，得奖的也少不了五班的人。

　　所以学校的红榜上有五班，黑榜上也有五班的 ，而李褚故就是同时存在的两个榜上的关键人物 。

　　有时惊动校领导的打架事件 ，李褚故虽然并没参加 ，但因为他算那个圈里代表性，在五班又是个领军的 。
　　所以大家也不会去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会把他自动归类到惹事的那堆里去。

　　在别的班的眼里 ，这个现象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兰中行不行，五班告诉你，五班行不行 ，故哥告诉你 。”

　　因为兰中是初直升高，所以这一句话流传甚广 ，这样就导致玖梦在班上待了还不到一节课 ，就听见好几个人说李褚故昨天打了场架 ，前几天又翻墙逃课 。

　　玖梦：“……”

　　李褚故走进班级就瞧到最后一排坐着熟悉的身影 ，班主任安排的很好 ，把玖梦的位置排到了他旁边。

　　因为是新生 ，玖梦的长相又比较吸引人，不光是女生围在他边上，有好几个爱闹腾的男生也在边上聊天。

　　五班就是这点好 ，也许在其他班眼里有点混 ，但气氛确实好 ，不会有什么孤立的现象出现，这点李褚故十分放心。

　　玖梦抬头瞥见门口的人，带着笑容看李褚故走过来，周围的一圈同学散去，他带着笑把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在李褚故疑惑的眼神中开口：“你刚刚打架去了 ？”

　　“……”

　　玖梦就这样看着他 ，眼神中带着笑意，睫毛偶尔抖动两下 ：“我说错了？”

　　李褚故感受着自己身上还没消下去的汗珠 ，晃动了下右手上的篮球，挑着眉笑道：“哪个闲不住的又说我坏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