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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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XX年三月一日，多云。]
之前说过，日本国内有两个部队。一个叫日本自卫队，是日本自己的国防力量；另一个是拥有数万人的部队，包括陆海空，总称呼为驻日美军。这个驻日美军，是实力远超自卫队的部队。
在我看来，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美国对日本进行了军事占领，占领了整个日本，我们被禁止建设本国的军事力量。但时间一长，就算是战败国也需要组建武装力量去拱卫国防，不可能全靠美国人。而美国也不能一直占领国土。
就这样，日本一点点成立了自己的武装。从预备役，一直到自卫队。到现在为止，自卫队基本上是陆海空建制齐全的军队。
而美军对于日本来讲，是同盟者，日本自卫队的盟军。
这是《美日安保条约》所确立下来的，双方不管谁挨打，另一方都要参战帮忙。一旦帮忙，就避免不了协同作战。日本必须要交出自卫队的指挥权，统一调动部队。
最重要的是，日本的军事被美国阉割。这就导致，自卫队本身就存在严重问题！相比其他国家的军事水平，我们还有很大的提升可能……
在如此艰难的“条件”下，自卫队还能发生内乱，简直是我无法理解的荒谬之事。
不，或许这场内乱也夹杂了上级的指令。但是，没想到羽京前辈也被卷入其中了。
“西园寺羽京，现命你参与海卫的选拔仪式。”
“……您应该知道，海陆双方的誓约。”
“当然，除必要交流外两者不可互通。但现在顶头上司下达的指令，我不敢不从。”
乌丸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调令是冲你而来的，万事小心。”
“是，长官。”
最初听到这个指令大家都很震惊，海陆两家相互打压、互相制衡甚至抢夺功绩是公众都知道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敏感的阶段，连上级之间都明嘲暗讽、不屑一顾…推出马上要晋升的下官是什么意思？
西园寺身为陆卫，却要参与海卫的选拔，结果可想而知。
糟糕，一想到那个男人要被“职场”欺压，我心中便充满了焦虑。这让我不得不正视内心深处的念想…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境。
我记忆中他温柔的笑容背后，是樱花般坠落的凄美。
淡雅如雾的星光里，男人坐在盛开的樱花树下冲我微笑。碧色深邃的眼眸，泛着湿润的色泽；那张优美的唇微微抬起，似乎诉说着什么。
我忍不住迈开脚步，走到他身旁。清澈的一面平镜，缓缓凝望着对方的身影。漫天樱花飞舞之下，世界仿佛徒留我们两人。
我没有留意他口中的话，只是痴痴地盯着他的面容。
或许，我一直用最差劲的谎言欺骗自己。把“自己喜欢西园寺羽京”这句话藏在内心，只敢夜深人静的时候细细品味。我憎恶虚伪，却渐渐活成了虚伪本身。
在那个美好的夜晚，樱花树下的愿望随着花瓣化作一片片思念，飘落了很远很远。
我忽然感到自己的悲伤，其实空无一物。
带着某种隐秘急切的心情，我找到了他。
“羽京前辈，如果我的一切都是虚构的，你会怎样看待我？”
男人愣了愣，似乎看出了什么。
他用手抚过我的头顶，笑着说道：“我大概能明白你的顾虑…但是对我来说，你就是毋庸置疑的真实，它独一无二。”
“况且，伪装可是人的天赋。不能因为这种事就郁郁寡欢、否认自己的存在，明远君。”
我无奈叹了口气。实在太温柔了，前辈。
这样的你，怎么能让我产生放弃的念头呢？
我一时冲动地开口询问：“前辈，其实上级那张调令，你是可以拒绝的吧？”
“海军（卫）的选拔，陆军（卫）还是…”
“不可以，明远。”他的笑容淡下来，“作为一名后辈，你不能越规…其次，必须服从上级的命令。”
“不要忘记…你值得更好的人生。”
那个瞬间，我觉得羽京前辈发现了什么。
但我并未追问，他也没有回复。
我们就这样分离，不知多久的下次再见。
[XXXX年三月二十二日，大风。]
再次见到羽京前辈，是在办公室内。
我一踏进去，便察觉到这份沉重的气息。
他们站在不远处，看到我的身影稍稍变了脸色，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打破僵局的，是位陌生的男性长官。
看见他肩膀蓝色的勋章后，我眼瞳一缩。
竟然是海卫的上校…滕丸阙？
“羽京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是，我知道了。”
临走前，前辈担忧的眼神望向我。
对视线异常敏感的我迅速打起精神，面上轻松实则警惕地回答他们的每个问题。
大概是我回答的太过冷静，他们很快转变了方向。
“你觉得海军怎么样，明远君？”
“毫无疑问，他们是很出色的战士。”
“没错，我的士兵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每次出生入死，都为我国的领土海域作出了巨大贡献！”
“军人的价值可不是追求荣华富贵，而是恪尽职守、报效国家、服务人民。”
“高桥明远，你是上届陆军比试的第一名。那么你告诉我，作为一名军人，你可以为此而付出自己的一切吗？”
老狐狸…我心里暗骂一声。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冠冕堂皇地说出“为了国家和人民”这种漂亮话！
“自然。作为士兵，我会服从上级的命令。但作为家里的顶梁柱，我必须有自己判断的思维能力，合理选择目标。”
“…是吗，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滕丸阙眼中浮现出一丝惊讶，随后点头说道：“我理解你的选择，士兵。”
西园寺羽京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截断裂的香烟。
听到声响，他掐断烟头，转过身把雾气拦在身后。
“明远，他们没说什么吧？”
“哈哈，放宽心啦前辈，什么事都没有。”
紧接着，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男人愣了愣，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那就好…”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我们并肩而行，耳边是战友热火朝天的训练、呵斥声。
“我还记得自己当初鼓足勇气，穿上那身墨绿的军服在泥里摸爬打滚的场景。有些老兵站在一旁，同情地瞅着我们。”
“第一次走进宿舍，还跟舍友因为上下铺的问题打了一架…然后顶着双熊猫眼站在烈日下受罚。”
“负重五公里越野，我甚至拉着同期躲藏在树荫旁边偷懒；因为看不惯有特权者，大庭广众之下讽刺对方不务正业。”
“现在想想…真是艰苦又幸运的人生啊。”
“正是这趟军旅生涯，才让我们结下今生不解的友情。”或许，还有爱情。
“说起来，我来到这里已经两年了呢。”
“啊，没错。”
“羽京前辈还记得吗？第一次的团体战。”
“怎么可能忘记…”他压了压帽子，挡住隐晦的笑意。“本来我只是旁观者，突然就被你们拉进了战场。”
“说实话，那是我们赢得最爽的一次。”
我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的脸。
“前辈，要什么时候离队？”
“你的那些战友和下属们也了解详情吗？”
风开始变大，落叶随风而去。我口中的话语夹杂在风中，带着树叶模糊不清地朝远方飘去。
“嗯，他们都知道。”
他倚在栏杆上，眼中映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也许下个月，我就要离开陆卫了。”
我低下头，却用力地攥紧拳头。
“明远，抽空叫上太阳再聚一次吧？作为服役的二周年纪念日，我这个前辈也要替你们好好庆祝一番啊。”
“说得是啊，到时候我们两人肯定要掏空前辈的钱包。”
“噗…当然可以，如果做得到尽管来试。”
我看见天空盘旋的鸟儿，突然笑出声来。
“说实话，这么煽情的场面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啊哈哈…简直莫名其妙的不是吗，羽京前辈？”
“明明亲眼见证过无数生离死别，还能在不恰当的时刻展现出难看的表情。”我擦过湿润的眼角，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笑容。
“真是太难看了，这一点也不像我……”
男人安静地站在原地，深邃的眸中映着我的影子。
他沉默许久，突然走过来轻轻抱住了我。
就像一片羽毛，飘飘然落在我心头。
“抱歉，这是趟漫长的旅途，但我已经准备好了车票。”
“明远，你是我引以为豪的后辈。所以…偶尔也要回头看看身边的人啊。”
我哑口无言，胸口一阵刺痛。
虽然有所准备，但被拒绝的这么干脆，还是不甘心啊。
[XXXX年三月二十五日，雨]
没想到最后聚餐的日子，会遇到一场雨。
连绵的细雨淅沥淅沥的落，顺着伞面的弧度打成一朵优美的水花。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刚好看见那只握着伞柄的手。
“羽京前辈，这么早就到了？”
“嗯，也不是很早，我刚来不久。”
我并未拆穿他的谎言，假装没有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烟草气息。
“呦，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胜村太阳一路小跑，他慌忙抬高雨伞，在众人身旁穿梭而过。
“可恶，没想到市中心那边会堵车，不然第一肯定是我的！”
“哈，不再说什么本少爷了？”
“你这混蛋，我早就放弃了那种羞耻的称呼好嘛…”
“嗨嗨，就算这样吧。”
“哈，你以为自己在敷衍谁啊？！”
我们抖着伞尖的水滴，将它斜靠在角落里。因为雨天，这家店显得十分冷清，连木屐的敲击声都清晰可闻。
三个人围在一起，只需轻轻抬手，酒杯间便能产生清脆的碰撞声。
面前的盘子装满了玉色的萝卜、吸饱了汤汁的豆腐昆布、各式样的丸子福袋...它们浸满在汤汁中，清澈到没有半点油花。若趁热舀出一勺放入嘴中，便能尝到可口的清甜，暖意从喉咙慢慢扩散至全身。
几碟小菜下肚，肠胃并未得到满足，带着香气的鳗鱼炒饭很应景地上了桌。软嫩甜香的鳗鱼，配上青豆、肉末和火腿，简直是种极致的享受！
这顿饭大家吃的很慢，酒却喝光了两瓶。
………
最后离开的时候，我忘记自己说了什么，只听见耳旁划过的一道叹息。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