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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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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项链的一瞬间,林炎脑中闪过一片白光,很多事情串联起来。
——事情果真不是原本想的那么简单。
照片中的年轻男孩名叫闻时,是林炎的上一任助理。
他在白越出事三个月后进入公司。
当时在一堆应聘助理的人中,林炎一眼便看中他,因为他酷似白越。
——同样未语先笑,笑起来一双弯弯的月牙眼,露出的小虎牙格外可人。
但闻时和白越的性格截然相反。
他活泼好动,在公司的聚会中胜任气氛担当,有他在的地方就不会冷场;
他热烈直接,毫不掩饰对上司的崇拜和好感,并采取各种手段追求林炎。
林炎对他不是没有欣赏和好感,和他在一起时,林炎感到轻松愉快。
但直到白越离开前,他都未曾对闻时有过暧昧的举动,更没有回应过闻时的示爱,即使在梦中他紧紧搂着这个开朗漂亮的男孩。
从白越出事后到白越离开,林炎在这一年时间再没有和白越发生过什么。
白越的恐惧和抗拒显而易见,对他的很多亲近行为都会表现地不知所措。
从两人大学时期在出租房初尝禁果后,两人这些年一直保持着稳定的高频率,这成为林炎释放压力的途径,和表达对彼此渴望的方式。
出事后的一年里,他对白越不是没有欲望,只是他不能去强硬伤害白越。
——即使白越可以接受,林炎也无法面对白越的身体。
——那些满身的伤痕,如同众人的手指,指指点点地控诉着他的无能。
即使没有,起先两人的相处也还算和睦。
白越除了笑容少了些,其他的都很正常。
他依旧会等待林炎回家后一起入睡,会在林炎下班前做好饭菜,会参加同事的聚会和朋友的邀约,会陪着淘淘遛弯玩耍,偶尔周末也会在家唱唱歌。
事情的转变来自于林炎的一次彻夜不归。
那天林炎在张枫的酒吧包场进行企业答谢会,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就在酒吧睡下了。
第二天醒来后,天已经大亮——他合衣在酒吧包厢里睡了一宿。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给白越打电话,但手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
这些年不论工作多忙,只要不是出差,他从来没有彻夜不归过。
每天回家,每天回到白越身边,每天抱抱白越,已经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如同每天醒来后喝一杯温水一样,虽然简单却可以让身心顿时舒爽。
他立刻跑到吧台用座机打给白越,白越很快就接起了,他心中一紧,觉得白越定是担心的一宿没睡。
他说自己喝醉了,张枫昨天不在酒吧,助理中途有事也走了,最后大概没人能送他回家,他就在酒吧睡了一宿。
白越听完后静默了一会儿,说知道了,让他今天早回家。
林炎问他在哪儿。
他说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请假在家了。
林炎越想越觉得担心,他想开车回家看看白越,但刚走到酒吧门口的时候,就碰到匆匆赶来的闻时。
闻时首先向他道歉,说昨晚因母亲身体不适中途离开了,今早到公司发现林炎没来电话不通后,就赶到酒吧了。
听闻林炎要回家时,闻时面露难色,说一个小时后有战略经营会,黄总等总部高层领导都会参加。
林炎看看时间,原来已过九点。他摸着额头,感觉有些恍惚。
他酒量很好,这些年喝醉过的时候有很多,但断片到这种地步还是头一次。
从学生时代他便养成早起的习惯,这还是第一次睡到七点以后。
他猛地甩甩脑袋,只能无奈地再次打电话给白越。
他告诉白越下午才能回家,让白越好好休息。
然后便匆匆赶往公司。
会议一直开到下午一点,他只能陪着高层吃完午饭,时间一推再推,赶回家中时已是三点。
开门就看到白越坐在沙发上发呆,看到他回来也没有反应。
他感觉这样的白越很陌生,赶紧抱住他道歉,问身体好些了没有。
白越任他抱着,也没有回应,开口问:“炎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林炎一愣,立刻说:“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如果我们一直不能呢?”
“不做就不做。这不影响我们的关系。”
“但你以前对这件事情很着迷。我们以前一周做很多次。”
林炎对白越开口谈这个话题略感惊讶。
这些年两人早已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彼此对对方的身体和反应都已非常熟悉,白越偶尔也会处于主动的位置。
除了年少开始的几次,两人每次都很尽兴。
但白越很少开口和他谈这些事情。
对于林炎有时候用在自己身上的东西,他会在当时尽量配合。
如果这件东西是他无法承受的,他会找个林炎不在家的时候默默将东西扔掉。
林炎面对白越接连不断的提问发愣了。
不仅仅是惊讶,同时他也确实不知道怎么回复。
他对不做是否会影响两人关系的问题在白越的逼问中忽然变得没有自信,他一直非常热衷,痴迷对方在自己掌控中失神的表情。
自从两人没有后,他觉得两人的关系变得像老夫老妻,虽然依旧和睦,但从以前的醇香一下变得淡如水,品不出味道了。
林炎一瞬间的沉默全都落在白越眼中,他忽然情绪激动,站起来就往门口跑。
林炎赶紧拉住他,问他到底怎么了。
“与其等你夜不归宿去找别人,我先行离开还显得有些尊严。”白越用力想挣脱。
林炎这才明白,他对自己彻夜不归产生误会了。
“我昨晚真得是自己一人在酒吧睡了一晚。我真得没有找过别人。”他忙说,“你应该相信我的,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白越动作有所缓和,不再用力挣脱,只是梗着脖子不肯看他。
林炎慢慢抱住白越,轻拍他的背,像孩子一样轻声哄他, “宝贝儿,我错了……宝贝儿,不生气……宝贝儿,我以后少喝酒……”
白越在林炎的怀中逐渐冷静下来。
正松了口气的时候,他觉察到肩膀有些湿热的感觉——白越哭了。
他开始哭得无声无息,后来开始呜呜地小声啜泣,像个受了委屈而又无助的孩子不敢大声哭喊怕引起大人的怒火,只能躲在黑暗里呜咽。
这些年对于家庭和出身,林炎不是没有怨和恨,只是白越的安慰和事业的成功让他可以压制这些负面情绪,如同魔鬼被压在地狱上了锁链。
但此时,他觉得这满腔的恨意逐渐要挣脱锁链——为何连白越也要伤害!
当晚林炎心绪不宁,在洗澡时才发现带了近十年的项链不见了。
他找遍家里、办公室、车里以及张枫的酒吧,都没有找到。
项链是两人在一起后第一个生日时白越送的礼物——红绳上坠着一个心型玉坠。
玉坠是白越从一块较大的玉石中亲手打磨成型的,背面刻着两人名字。
这个巨大的工程耗费了白越整整一周时间,中途废弃了很多块碎玉石,白越的手指也变得红肿起泡,食指甚至有些变形。
林炎开玩笑说这简直是丧心病狂的浪费。
当时白越拿着这个礼物,笑着告诉林炎:“我的心如同这块玉石。它的形成只是为了变成爱来陪伴你。”
此时这枚光滑圆润的玉坠就在林炎的掌心中。
——时隔多年,物是人非。
林炎眼前一片模糊。
“林炎!照片怎么回事!你转头转地倒是迅速!”方桐指着照片上的日期,那是白越离开三个月后。
“我……好像知道白越为什么离开了……”林炎脸色发白,“让我打个电话。”
电话铃声没响几下就接通了。
“闻时,我的项链和你有关系吗?你见过白越是吗?”
“我知道你早晚会知道。”闻时的声音没有迟疑,“项链是你在张枫酒吧喝醉的那天我摘下来的。我拿着它去找过白越。”
“你和他说了什么?”
“我骗他说我们一起过夜的。另外我说你和他在一起并不开心,劝他放手。”
“你什么时候找他的?找过他几次?”
“只有一次。就是第二天早晨。我去酒吧接你之前。”
“闻时,你为什么这么做!”林炎怒气冲冲。
“林炎,你没有资格这么说我吧。如果你们之间没有问题,我做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我那时喜欢你,为了追求你,用些手段无可厚非。我无非是争取自己想要的。”
闻时的回答让林炎怒气顿消,如同熊熊燃烧的大火被猛地夺取氧气。
是啊……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人呢……林炎紧握玉坠可悲地想。
正当他要挂电话的时候,闻时接下来的话让林炎彻底颤栗了。
“林炎,你的电视直播我看了。我也打算这几天和你联系的。其实我去应聘也是因为有人提醒。”
“什么叫提醒?”林炎不解。
“有天我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你们公司正在招聘总经理助理,只要我去应聘,一定会成功。我将信将疑地去了,没想到真成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炎声音有些急,“电话号码还有吗?”
“早没了。当时是匿名电话,没有号码。声音很低沉,可能有变声器,听不出所以然。”
“……这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林炎又问了一遍。
“我也不是没想过对你和盘托出,但是当我看见白越的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闻时声音平稳,“考虑到你我之间的关系,我最终决定还是守住这个秘密。”
“你知道你的做法对我和白越造成的影响吗?”
“我已经说过了,根本原因是你们自身的问题。如果我的出现就让你们分开了,那你们在一起也仅仅是浪费时间罢了。我——只不过是个诱因而已。没有我,你们就不会分开吗?”
“你……还有别的事情隐瞒我吗?”
“别用隐瞒这个词,说不说是我的自由。”闻时语气强硬,“但是真的只有这些了。我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我看到直播后,本来也打算这几天打电话告诉你的。”
电话两边沉默了几十秒,最终闻时主动挂断了电话。
林炎悟了——和白越的分离,那场事故仅仅只是一条引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