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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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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态平和,灵感随之充裕,我打算静心创作。陈保罗俘虏我身心后,我很愿意同他合作。他便也开始筹备准备电影的事,要召集不少人手。
我最后一次闭关,没有选择隔离外界,虽然有被打扰,但是我想,我可以试着努力去克服。刚开始我始终静不下心来写,灵感时常堵塞,这是前所未有的事,以前我落笔便几乎一气呵成,偶尔的停顿也只是极短的时间。
这一次我感到分外的麻烦,也许是因为身上还背负着陈保罗的那一份梦想,背后甚至是一大堆人的期望,我压力太大,总是不满意自己。
幸运的是,这一次我不是孤军奋战了,我也有了不少同道并且处于困难中的搭档鼓励。他们大家都没比我好到哪儿去,一样为自己正在做的事担忧发愁,毕竟这个工程不算小,每一颗螺丝钉都是重要的。
斯温先生也要与我同一时间创出作品,期间他感受到我困难的过渡期,便敲门来到了我的书房鼓励我。
他再一次把头贴在我头上,让我们在充满写作人影的识海幻象里交流,指导对方进步。我们真实的距离分开以后,他抚着我的脸庞,对我说了一通鼓舞我心的话。
你能到达你希望所投射出来的高度,能让我变成具体,只要你继续往前,不放弃,总有一天你会梦想成真的。你在文学上进步的潜能,是永远无休无止的。即使是先人们在那条道路上,也是无休无止的,翻过一座又一座高山,文学的财富宝箱在一个又一个据点珍藏着。我们是平等的,没有人能到达终点,但是我们能负责地走到自己的终点,在理想之中成为自己,是终极形态。我们没有他人的对比,不应该和任何人比,你是你自己的,我们的敌人,我们的对手,我们的伙伴,始终是自己。明白了吗?
他深邃看着我而恳切地说,他虽然作为引路人启明灯在文学领域带领我,超度我,其实最后能渡的只有自己。
他确实鼓舞得我士气高涨起来,但是人一走,我一面对自己又开始犯难了。
这段时间陈保罗定时为我下厨做饭送饭,希望我吃得好,满足我的口腹之欲,让我自律的起居生活质量提高,写作状态便也更好。
他来的那会儿,我正写不下去,产生坏情绪很抵触自己。他就教我,食得咸鱼抵得渴。要吃咸鱼就要忍得了口渴。顺便释义,比喻要做某事就要勇于承担某事所带来的各种后果,敢作敢当。
他问我,想不想再给自己一个交代。
我当然想了。
那么,就只管去做,好不好到时候再说,反正思想和笔是无限的,你可以一直写下去,在这里没有任何束缚。想想你每次完成自己的目标时,有没有对过去的你说,你是可以的。
他便跟我讲些当初他坚持拍电影与产生困惑的心得。
陈保罗叹,如人生不管怎么选,都是会有遗憾的,尊崇自己当时顺其自然的内心就好。写故事拍电影同理,反正也没有后悔药吃,残缺也是美。别人挑剔别人的,你不要挑剔得把自己搞成四不像,要有自己才是本。
不要去死尸比僵尸。
这些话想来也是他最近对自己说过的。
以及他生前不喜欢工作上的人同他聊天套近乎,他喜欢公私分明一点,要把他当摇钱树就摇,别左一句又一句搁那儿闲扯废话,都要同他把自己身份职责端起来。现在他觉得那样很不好,大家都要有沟通才行,就算是吵架,吵过才能明白内心。同样,我们有了这些坏情绪,才会拨开云雾见明月,豁然开朗迎来更好的明天。
晚上我和陈保罗安眠一处,同床同梦。他突然惊醒过来时,我正浅浅做了个不太好的梦,梦到自己以前的心魔。
陈保罗喘息未定,我关心他怎么了?
他搓了搓头发说做了个噩梦。这个噩梦是,一个女人,她家世清白,然后嫁给了一个门当户对的老爷,她怀孕的期间,突然来了一伙盗贼烧杀抢掠,而她被灌下滚烫的像水银一样的东西,滚水在肚子沸腾,接着从她从渗血的眼睛、嘴巴和鼻子里溢出来,七窍流脓。
她生不如死之际还被这伙强盗们虐打,打得很惨烈,未出世的孩子也从肚子里被人残忍挖了出来。
府里全家的仆人几乎也都被杀害了,只有老爷和部分随从出去经商逃过了一劫。
女人被害的那天,差不多是孩子出生的日子,很令人惋惜心痛。那女的穿一身玫红偏正红加蓝黑色的衣服,但又好像红色橘色偏多。总之这些颜色一直浮现。
…………
陈保罗讲得我不寒而栗,他说虽然没有噩梦里那么夸张,其实原来是有那么一件事相似,这是一个地缚灵生前的惨事,古代的流寇土匪大多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对付无辜者的手段也极其残忍,那富商和太太在夜里被蓄谋已久的土匪打劫,府里上下遭歹人杀光洗劫一空,画面犹如战争屠杀惊心惨目。
他是在生平钟表里看见的,深刻痛苦而久久忘不了。
我便建议他,可以把在生平钟表里看见的故事加入电影里。
他答应是个好主意,他早有这个想法。然后这个夜晚他与我聊起过往于生平钟表里看见的那些事,彻夜不眠跟我讲述了很多。我们一起讨论了他过去看见的种种事情,或平淡,或悲惨,或幸福,或美满……也打开了我的灵感,我便记录下来将他所说之事编入所写的故事里。
第二天我打坐补精神气的时候,回笼觉梦见了判官小神,他戴着面具与我坐在一个悬崖边上,也同我讲了很多故事,以及他生前的事迹,确实和传闻里的一样。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早上朦胧醒来,似乎看见过那微明的小影,他总是神秘出现而又消失。
大家都在协助我,令我有了信心。
我在残间十三街什么都可以写,想写什么写什么,不再戴着镣铐写作,存在的审核反而只是为了更好的维护创作。
我终于完成了我一生中最后那部作品,把大家的故事都改编了进去,交界处的人们友善分享着我的作品给周围的人看,包括我生前的那些作品。我刚开始仍有点无法直视那些作品,因为我毁掉过它们,始终也不满意它们。
大家三三两两鼓励我,夸赞我,甚至在交界处出版上架了我的书。我渐渐能重新接受自己的全部了,我一页一页翻阅它们,写的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便记起斯温先生说,要面对不足,而不是毁掉,不足方能进步。
我也不再听任何好坏的声音了。
面对自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信心,可怕的是人言可畏而毁掉自己的作品,可怕的是抛弃自己的作品,毁掉自己的作品,不能为自己坚定。
当我把作品都销毁终于放弃自己的时候我才真正的废了,但是在这里我重新找回了自己,内心充实沉淀。
重要的是,我的作品在创作过程中已得到内心多次交流,在结束那一刻结束了,便也是开始,无论如何,都是始于自己,记得初心已够。
陈保罗欣慰地反复阅读我和斯温先生的剧本以后,决定把我们各自写的故事融成一部作品,以前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他的剧本拍电影,如今他确定我的作品与他的风格很像,我们的出现果然便是彼此的契机。
我和斯温先生做了编剧,我虽然不会也加入了编剧团与他商量着帮忙。
而陈保罗在十三街工作这么多年,加上亲朋好友烧的钱币,他攒了足够的灵币搭建电影场景,聘请众人演戏。
选角的时候,陈保罗很挑剔的,不止灵界的生灵们前往面试,连地下世界的好多小鬼也跑上来跃跃欲试了,热闹得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倒是把陈保罗选得疲乏后,看着面试者给出的评价都像他自己。
例如,看见没,他长得就是一副要牺牲的样子。呵呵,他长得好阴郁,要死,适合演死鬼。他长得好衰哦,跟吃了屎一样,脸这么臭,怎么看都觉得他很萎靡……
陈保罗选角时评价了不少人的模样。他平时从不品评别人的外貌,一涉及到电影就变了个人似的,脾气恢复生前的样子犀利起来了。
选来选去,最终选了胡蝶小姐做主角。他承认,她很适合出境,符合女主人公,演技也不差,从前是有点差欠火候,来到十三街以后未曾停过表演,在话剧社与歌剧院一直磨炼自己,心境也成长了,有了自己的风骨。
我们一起搭档凑齐圆梦的过程,个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而电影摄影师也是楼上的艺术工作者和其幻想者来一起圆梦的。我们之前发生过不愉快的经历,他让人感到有威胁,奇怪出没在暗处未经允许拍摄他人,他过去便在生活中捕捉细节拍摄所有一切。他最喜欢拍的是胡蝶小姐,也拍过新来的我。我当时有点怕,有一次发现他偷拍后,带人抓过去找他兴师问罪过。
最开始胡蝶小姐和摄像师走得比较近,所以我后来通过她的引荐,对摄像师放下了防备,也参观了他那些拍摄和录像作品。我本意希望他删掉关于我的那部分,可是等我参观了他拍的那些照片和录像以后,由于把我拍得很有风格特点,我便改变了主意,留着也好,成为艺术的一部分。
至于电影的OST,是最高楼的歌手来完成的,他很有老一代的经典风格,只不过生前经常被骂歌唱得跟公鸡打鸣一样,但是他很好的一点就是和自己融为一体,没有我们这样无法面对的情况,所以他在这栋老公寓的顶楼。
…………
陈保罗从不忽视任何一个细微的背景板,路人甲也受邀参与了这场拍摄。有人光万丈,有人在深沟。乞丐戏份如生前只是形单影只游荡,没有名字,完全演着他的生前,翻翻垃圾桶,睡睡桥洞,漫无目的在路边走来走去,或者坐在马路牙子上默看白日的热闹与夜晚的冷清。以前陈保罗时不时邀请乞丐吃饭,乞丐不去陈家,陈保罗都甘愿就地同他一起吃。那时候我不清楚他为什么对一个乞丐那么有耐心,如今想来是想起了阿呆。
所以最主要的一件很令人值得高兴的事是阿呆死得真是好时候,他老死以后恰逢拍电影的初端,正好能来剧组帮忙了。他和陈保罗相聚的时刻,没有多么激动人心的场面,他们很平淡定定看了对方一会儿,千言万语已在心化为一个见面拥抱。
那场电影阿呆继续做助理也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如愿以偿与陈导演再次成为黄金搭档。不过阿呆的残魂刚开始很老,他们站在一起的话一老一年轻,阿呆完全像陈保罗的父亲一样,后来由于心态年轻,他在此地的外貌渐渐也变得年轻不少,不管是年迈还是中年,阿呆人如其名看起来比较憨厚。
时隔多年,他们重新一起工作,陈保罗不骂阿呆,阿呆反而难过,觉得不重视他了,过后陈保罗解释一番心境,夸阿呆实在长进了,不好的始终是自己,彼此坦诚起来冰释前嫌以后,阿呆受宠若惊,下定决心一定要帮故友完成愿望。
阿呆很尊敬善待我,乃爱屋及乌。我也终于吃到了阿呆做的饭,说实话,饭菜虽然非常好吃,但没有陈保罗夸的那么夸张,其实都是友人眼里情怀出色。
如同我和陈保罗这一次大动干戈的行动,那么多的街坊邻居都热爱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