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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出发临柝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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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南莫舟是有些不懂,顾清辞设一个阵法需要告诉他,可后半夜他就知晓缘由了。
半夜南莫舟处理好了鬼界大小时宜,躺在软榻上根本睡不着,原先是打算把顾清辞安排在隔壁,晚上让他看看那几位名魁的琴技,谁知道这人防备心这么重,睡觉还要设下法阵,只能惋惜他错过一大享受。
临睡前南莫舟点了白日里几位名魁过来弹琴听曲,正要好好享受时,她们被挡在门外进不来,整个金殿都被顾清辞的法阵框住,出不去,进不来的,南莫舟皱了皱眉,想破阵,谁料,一道灵力打了出去又弹了回来,险些还把他给伤了。
想破阵不难,阵法有阵眼,只要找到阵眼将其摧毁,这阵法也就破了,只是,好半响,南莫舟寻到了顾清辞住的屋外,一时百感交集,怎么会有人拿自己当阵眼,他总不能把顾清辞强行给……南莫舟叹了口气,便又回去了。
金殿外,进不去的几人一时间不知道做些什么好,想走又没怕老大醒了还想听,便一直在门外等着,好在是鬼并不有什么,只是时间难熬了些。
不知几时,猪头鬼和几只羊脸有头的鬼怪慢慢向这边走来,站在前面的羊脸鬼道:“我就是去传个消息,你们这么多人跟着老大会生气的。”
另外几只鬼听到就有些发慌,可他们又想去拍拍老大的马屁得点好东西,昨天实在是被猪头鬼炫耀的小法器给迷了心,这么一提如果老大会生气的话,那还是算了,已经得了好处的猪头想到昨天的那小法器,好用的紧,想着今天在去面前表现一番,道:“不会的,老大最近脾气可好了。”
其他两只鬼没这么大的胆子,歇了心思,转身就消失在街道上了。
羊头鬼咩咩的叫了两声,就没理会猪头,迎面碰上了几位女鬼,热情的打着招呼道:“兰姐,荷姐,又来给老大弹曲啊。”
被叫兰姐,荷姐的女鬼,撩了撩裙子,其中一个粉色衣裙的女鬼把怀里的琵琶放下,叹了口气道:“这门暂时进不去,你们要是有事还是晚点来吧。”
羊脸鬼靠近不相信的伸出手指戳了戳,确实隔着一道透明的东西,但他有要紧事要说,被老大在三嘱咐的耽搁不得,于是便隔着门喊道:“老大,落仙宗有新消息了。”
兰姐微微蹙眉,打了一下他的羊头,插着腰道:“老大最不喜欢粗嗓子。”
羊脸鬼底下了头,满脸绒毛,看不出表情如何,但浑身散发着颓废的气息,让人忽视不得。就在几人一筹莫展时,阵法解开了,顾清辞负手而立的站在他们面前,浅蓝色的眸子扫了一眼,略带了些寒光,在场的几只鬼愣愣的看了一会,兰姐很不喜欢顾清辞这种眼神,换成平时早就上前撕骂了起来,可今天他是老大的朋友,不敢得罪,众鬼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站着干瞪眼。
羊脸鬼见阵法已解,伸出蹄子,指着里面,道:“我有事情找老大,兰姐,荷姐下次有时间记得来我新开的酒馆捧场。”
兰姐点了点头,随后嫌弃的看了眼顾清辞,还看不上老娘,不知道外面多少人排队想跟她睡,走过他旁边冷哼了一声。荷姐话比较少,但也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对着她们有非常大的敌意,从他身边绕过,只有猪头一个人,刚想问他住的习不习惯,就听南莫舟喊他,撂蹄子就往里冲。
南莫舟半倚在榻上,嘴里叼着一块糕点,问道:“你在临柝村时,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猪头思索了番道:“没什么特别,都是低级水鬼,就是附近的村民神神叨叨,不准别人过河,我一瞧是个修士,就连忙跑了回来。”
顾清辞走了进来,站在轻纱后面,透过轻纱隐约可见那人脸如雕刻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俊美绝伦,论姿色南莫舟还是有些自愧不如,顾清辞的好看是那种一眼就让人沦陷,久久不能自拔。
猪头说完,殿内就没有人说话了,顾清辞疑惑的抬眸,这一抬,两人又对上了,南莫舟迅速的别过脸,心道:真是丢人,竟然对着一个六百多岁的神者发呆。
而后假装咳嗽了两声道:“我画个法阵。”南莫舟从软榻上起来,双手结印,地上赫然出现一个白色的光圈,顾清辞缓步走了上去,握上南莫舟的手腕,蓦然一道白光闪过,地上两人不见踪影。
不肖片刻,两人出现在一片大江之上,原本清澈的江水,此时竟是深黑色,平日午时的大江上船只多的数不清楚,现今却一片寂寥,南莫舟轻踏在水面,衣袍却不湿半分,低头看了半响才道:“白开心一场,没有邪灵。”
顾清辞跟了下来,但他所在区域的水域,竟还清澈了几分,南莫舟不禁感慨,不亏是天地馈赠。
顾清辞低头,望着水下如同鱼群一般的水鬼,眉头越锁越深。
水鬼是一种最低级的邪物,死前执念太深投河自尽,被人抛尸水中怨念不散者就会化身水鬼,常年蜗居水中自身灵力算不上多厉害,水性好一些的水手即便是凡人也能从中脱逃,只是水鬼喜群居,难缠的厉害,一片水域有水鬼一般都是几十只一起,要是有人途径此处缠到了水中,存活的几率就会很小。
只是为何一片水域能有如此多的水鬼,这就有待考究了。
南莫舟幻成正常的温润少年,勾着顾清辞的肩膀,顾清辞的身子不可查的僵硬了片刻,但南莫舟似乎没有发现,自顾自道:“走,去前面的村子问一问,不过你这幅样子可不行,万一打草惊蛇怎么办,你把你眼睛的颜色变一变,就跟我一样,黑色,会吗。”
顾清辞见他指着自己的眼睛,沉声道:“没变过,不会。”
如果是旁人说不会,他可能不会相信,但顾清辞不会,想也是正常的,南莫舟笑道:“我帮你。”
不一会,渡口边出现了两位少年,一蓝衣,一黑衣,两人俊俏非常,一位不苟言笑,一位仿佛笑不够,即使不说话,嘴角也是微微扬起一副笑相,给人很有亲和力。
在码头摆弄祭品的村民,往他们身后望去,并没有船只,神色有些不悦,近几日村里来了不少的修士,说他们村子出了问题,现在又来两位,村民每人眼神里都带了些厌恶,南莫舟也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些情况,颇有些受伤,轻声对顾清辞道:“我化的不好看么,还是我眸子变得太黑了,怎么都看我们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顾清辞道:“很好看,不是你的问题,是他们,你细看他们手上的东西。”
南莫舟这才把注意力移了过去,果然,每人手里,都拿着香蜡,旁边放着果盘,以前停放船只的地方,现在被搭上了台子,像是在供着谁,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凡间人们多爱求运势,越有钱的越信这些。临柝村算是离青峭城最远的一个村子,但靠南方近,南方又多是生意人,这么一来二去,临柝村这个中间地方也就欲发发达了起来,慢慢的也就开始信奉神佛,有些过来做生意上货前,都会烧一炉香,只是不知这供的是谁,约么着又是那个厉害的神使,待到近处一看,几乎瞬间南莫舟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阴冷的寒气。
站在供奉司前的村民,背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护在神祀前,凶狠喝道:“外人不准靠近神祀。”
南莫舟露出一抹冷笑,眉头微挑,寒声道:“是么。”
他每走一步,便压着村民退一步,顾清辞发现南莫舟的异样,快步跟了上去,朝着那台子远远一望,瞳孔也是微微一怔,那神祀上,供的竟是消失了六百年的宴无妄。
六百年过去了,凡间竟还有人信奉宴无妄,南莫舟眼神微凝,那神像瞬间化成残渣变成一堆白灰,甚至那搭的玉台都有了颤动的意思,顾清辞上去握住他的手,不断输送安抚灵力,但南莫舟抗拒着,把手抽了出来,和他保持了几步的距离。
顾清辞镇定的脸上有了一丝慌张,忙道:“卿离。”
这两个字把南莫舟的思绪唤了回来,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右手微屈,侧眸不解的问道:“卿离是谁。”
顾清辞浑身轻怔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主动和他拉开距离,道:“一位故友,你没事吧。”
南莫舟摇头,没在细问下去,没想到那怕六百年过去了,哪怕是见他一座神祀自己也会忍不住情绪。
眼见神祀被毁,村民顾不得那两人,跪成一排,磕头谢罪,一片哀嚎道:“仙使勿怪,仙使勿怪。”
对着一堆白灰,怕成这样,南莫舟不知是可悲还是好笑,而且人已经消失了六百年了,是死是活不知,这种供奉不知有什么意义,顾清辞看了两眼道:“此处有异。”
南莫舟细细观摩了一圈道:“没有孩童,没有老人,都是中年男子和妇女,确实怪异。
顾清辞道:“临柝村多与行商送货的生意人打交道,能渡船过江的只是当地人,生意人送货前求吉利不会讨价还价,应当是比较富朔的地方,可你看他们身上的穿着,都是最次的粗麻布衣,村里除了那神祀几乎都是老旧的茅草屋。”
若说南莫舟的头一条没有孩童,没有老人怪异有些牵强,有些年纪大了的,腿脚不方便,孩子太小顾不上来又是个江边,安放在家里能说的过去,确实如此,不说要多奢靡,红砖绿瓦基本的搭建条件,但村里却没有一个人是这种屋子,都是最古老的篱笆茅草房,像是那来的出土文物一般,破有历史感。
两人正疑惑,神祀这块哭得正热闹,渡口那边又来人了,这次来的是落仙宗的人,来了三人,朱庭泗走在前面,止墨和明安并排跟在后方低着头,对比起几日前看到的人,此时的止墨脸色不佳,整个人沧桑不少。
三人一落地,便听到一阵哭天喊地的声音,寻声望去,一群人跪在神祀,磕头哭喊,身后站着两个少年,像是看戏一般。
朱庭泗亦步上前,询问道:“敢问道友,这是在做什么。”
南莫舟用余光扫了一眼,见是熟人,捅了下顾清辞的胳膊。
顾清辞见他一副傲娇的模样,回了两个字:“不知。”
朱庭泗一愣,没想到眼前的两位少年,竟是如此眼拙,连落仙宗都认不出来,特意又把腰间的吊牌扶正,擦拭一番,再次问道:“道……”
“说了不知道,你不会自己看,没长眼睛?”
朱庭泗还是头一次碰倒说话这么粗鲁的人,一时间被呛的说不出话来,这是他成为修灵者以来,受过最大的一次‘屈辱’,身份在这,他也只能面含笑意嘴里说着:“打扰了。”
谁不知道落仙宗是宗门第一,即使落魄也还是第一,不过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庸人,就敢对落仙宗的长老打呼小叫,明安异常不满,跳到他旁边,用力的推了一下他却没推动,大声道:“你怎么说话的,不知道跟人说话要讲礼貌吗,你……们,好。”
南莫舟一偏头,明安吓得锋专一转,朱庭泗眉头紧蹙,怎么回事?
恹泱泱的止墨听这声音发觉不对,猛的抬起头,紧张的语无伦次,道:“前,前辈。”
南莫舟微微颔首道:“我又不吃人,那么紧张干嘛。”
朱庭泗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止墨提到过的前辈,怎么会如此年轻?真有实力从那凶险万分的迷阵出来?
止墨一见到南莫舟,心里那些伤感和不舒服,瞬间一扫而空,对着朱庭泗介绍道:“师傅,这就是我上次说的救我们出竹林的前辈。”
朱庭泗假笑道:“年轻轻轻就有如此本事,了不得。”
南莫舟罢罢手道:“我也想努力修练到老,但天赋不允许,我为此苦恼了很久。”
这原本是个客套恭维的话,放在别人身上都会谦虚的说,不值一提,诸如机缘,运气拿这类词打晃晃,他到好,直接给你抬到面上,还暗自反讽了他一次,朱庭泗抽了抽嘴角,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止墨知道南莫舟说话只是难听,并没有恶意,出来充当和事佬,柔声道:“前辈,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村民为何一个个都哀声遍道。”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毁了别人的东西呗,南莫舟听着底下的哭声,实在是不想听下去了,出声道:“一个个哭什么呢,不就是尊神像吗,供个没用的还当成宝,来,我给你们换个厉害点的。”
站着的几人略显疑惑,跪在地上的人回过头,满脸悲愤,若是眼神能杀人,南莫舟此时被说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罢。本人却没多大想法,面带笑意,手中动作不停,一会,神祀上赫然出了一座新的神像,是,天道法则者。南莫舟笑道:“昼夜更替,日月轮换,每天都不相同,你们也要跟得上时代,现在仙都最火的,可是神者南辞,多少人想供都找不到好的雕刻师,今天算是便宜你们了。”
那一副你们应该与有荣焉的样子,看的村民恨不得上去吐口唾沫,呸,哪来的歪理。
“你们在干什么,今天供奉神使怎么用了这么久。”
一道庄严而有威压的话,从后面传过来,只听声音是个中气十足的中年人,扭头一看,一时竟看不出年岁,说是六七十岁老头,除了满头银发,声音洪亮,腰杆直挺,只有眼角有淡淡的细纹,无一处能说明,可不是六七十岁,那满头白发又作何解释。
明安盯着看了好半响,嘟囔道:“修灵者吗,怎么没感受到身上的灵力。”
在一边并排站着的止墨碰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这种陌生地带,万一说些什么被人缠上可就麻烦了,明安出门少不知道这些注意事项,只能他这个做师兄的时刻提醒着。
严岚犀利的眸子扫了一遍他们,从中间穿过,站在那神祀上,原本是想上柱香,抬头看到陌生的神像,一下子顿住了,回过身,中气十足的声音还夹杂了一些微不可差的颤音道:“是谁干的。”
南莫舟双手抱胸,下颚微收道:“不用感谢我。”
不论从神情,还是话术,都嚣张极了,朱庭泗蓦然一想,同刚刚一比较,对他还算是客气的了,现在是实打实的气人了。虽不知道那地方之前供的是谁,但定然是对他们极为重要的神使,神使不分高低,能被人供奉全凭眼缘,在人间流传的记事话本,南莫舟却抬抬手把东西给毁了,在又还他一尊他们所不喜欢的,还是位神者,连驳回的机会都没有,总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神使比神者厉害?那简直就是自封退路,只能打碎牙往肚子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