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恋1995》瘦宅

4、第四章 擦窗户

　　一上午没什么正经课，主要是发教材跟自习。好多同学还在外面找地方理发，毕竟商业街的理发店还是有限的，一下涌进来这么多学生，排队都得排一阵。

　　岑友慕跟孙铭前后桌，孙铭在前，俩人聊了一上午《神雕侠侣》，从刘德华跟陈玉莲，聊到古天乐跟李若彤；从郭靖跟杨过谁强，聊到郭芙更爱杨过还是耶律齐，聊到最后孙铭都迷惑了。

　　“你不是没看过小说么，怎么知道这么多细节？”

　　“电视剧不光得看，还得悟。”岑友慕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其实心里虚得不行，他是大学时才看的金庸小说，好多论点都是网上看来的，聊着聊着就得意忘形了。

　　孙铭还得抽空跟王枫斗嘴，从《梅花三弄》吵到《两个永恒》。他看电视剧从来不挑食。

　　眼看着快中午了，岑友慕准备去取回书包。班主任刘老师进来清了清嗓子。

　　“同学们都到齐了吧，新学期到了，初一不管成绩怎么样，都只能代表过去。初二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大家该把玩的心收一收了。初二是初中三年最重要的一年，是承上启下的一年，初二没学好，直接会影响到你们中考成绩，在这一年里......”

　　刘老师是个30多岁的女性，业务能力一流，带过几届重点班了，教的是英语。

　　刘老师十分喜欢岑友慕，岑友慕是英语课代表。

　　岑友慕也十分喜欢刘老师，因为他负责收发作业，经常自己不写，刘老师没发现过。

　　“去年刘老师怎么说初一来着？”孙铭问。

　　“初一是初中三年最重要的一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Well begun，half done......”

　　说到这里，岑友慕突然觉得心情开朗了不少，之前的自己在这个时候甚至连跟颜悦知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今天表现不说多好，起码印象还是加深了不少。

　　Well begun，half done！

　　“......那么最后，今天下午没有课，全班大扫除！”刘老师终于结束了国王的演讲。

　　岑友慕分到的项目是擦窗户。

　　颜悦知也是。

　　同一扇。

　　——————

　　中午，岑友慕去华姐的理发店取回了书包。华姐已经知道被骗了，但是一上午来了30多人理发，还是信守约定把书包还他了。

　　“姐姐，你们理发店要想上档次，你俩名字得先改改，我家那边有名的理发师用的名字都是英文。”

　　“英文？姐姐不会啊，你给起两个。”

　　“比如你叫Helen，红姐叫Aimee，这个不重要，以后如果请男理发师，一定要叫Tony，行规！另外不要管自己叫理发师，要叫造型师。印点纸片当会员卡，让人多充点钱，以后每次理发便宜，一般都用不完......”

　　岑友慕毕竟没花钱，对华姐印象也不差，给点建议当理发费。

　　回到学校的时候，大扫除已经开始了。

　　岑友慕跟颜悦知负责同一扇窗户，窗户分内外双层，每层九格，各有两格能推开。二年二班在三楼，一般擦窗户的人骑坐在两层中间，并没有特别的保护措施，那个年代没有窗户防护栏。

　　这个要求对岑友慕有点难——他恐高。他现在可以十分肯定，这次穿越回来的世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完全偏离了他之前的初中生活，以前他绝对没擦过窗户。

　　如果是一般情况下，他一定会找刘老师换个岗，但今天难得有机会跟颜悦知一起......他突然想起刷视频经常听到的一句话：

　　“你这一辈子，有没有为别人拼过命。”

　　颜悦知擦窗户擦得很熟练，湿抹布打湿玻璃，报纸清一遍，干抹布再擦一遍，基本就干净了，有些不好清理的痕迹，单独蹭一蹭也不难。

　　岑友慕就笨手笨脚得多，主要是他这辈子就没怎么擦过玻璃，小时候家里没让他做过，自己独居出去以后都是请小时工。不过看着颜悦知赏心悦目的样子，恐高的情绪倒是冲淡了几分。

　　“注意安全啊。”刘老师路过不忘嘱咐一声。

　　“这里你能够到么？”颜悦知拿手指了指中间玻璃上面，她身高不够。

　　“能啊。”岑友慕身高倒是够，但是擦上面需要站起来，呼吸有些急促，太阳穴跳得厉害，他想按住，手却死死地抓住窗框，不敢松开。

　　他擦完内侧，需要探身出去擦外侧，心里不停对自己说：“没事，不要向下看，手抓紧，腿站稳......”

　　这时候，学校广播传来不详的歌声：祝你平安，哦，祝你平安......

　　“你腿抖什么？害怕就别擦了，少擦一点没事儿。”

　　岑友慕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二人目光交织在一起，他觉得颜悦知的目光似乎有某种力量，投射到自己体内，让身体逐渐稳定下来。

　　“不行，这块儿脏的不擦干净，别人还以为咱们糊弄呢。”

　　同学之间的竞争，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块玻璃可能就代表一场战争，岑友慕不能让颜悦知输给别人。

　　好不容易快擦好了，孙铭一溜烟儿跑过来，递过来一个信封，胶水封得严严的。神神秘秘地对他说：“岑友慕，一班迟蕊让我把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岑友慕跟迟蕊只在学校组织的奥数培训班见过，知道对方是一班的班花，学习成绩好，其他没有任何交集，也从来没说过话。

　　“不知道，我只是为女神传达神谕的圣斗士。”孙铭说罢，又跑没影了。

　　“好大的魅力啊，一班班花给你写情书。”颜悦知好像很感兴趣。

　　“不可能，我俩话都没说过。”岑友慕的腿又有点抖。

　　“女生给男生写信，不是情书还能是什么？”

　　岑友慕也不知道。重要的不是信里写了什么，而是颜悦知会以为是什么。他现在脑子乱糟糟的，好不容易有跟颜悦知单独相处的机会，怎么会遇见这种事。

　　“你们怎么认识的？”颜悦知似乎觉得捉弄岑友慕很有趣。

　　“奥数班。”

　　“什么关系了？”

　　“什么关系，关你屁事啊！”

　　岑友慕突然发现，腿又稳定了，只是附近的空气似乎被抽走，呼吸变得如此困难。

　　他无法厘清愤怒的来源，就像他看不透颜悦知的表情。

　　世界变得安静，只有心跳声在耳畔回荡。

　　外面又传来广播的歌声：我一言难尽，忍不住伤心，衡量不出爱或不爱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