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禁止 ...
-
——“你喜欢他吗？奥丝黛拉。”
微风穿过树梢，带着枝叶一起摇摆舞动，日光投在柔软银发上的光斑也随之摇曳，摩挲出一片朦胧的光影。
空气中细小的灰尘上下浮动，形成仿若虚幻的光晕，一点点晕开奥丝黛拉的视线，湖边的芦苇飘扬起白色的轻絮，落入仿佛时间的长河中，泛起一圈圈波纹。
一大一小的身影在河岸边留下的长长的影子，也随之轻轻摇曳。
奥丝黛拉仿佛看见父亲的身影。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牵着自己黑发的女儿，问她:
【“昨天来家里的那个金发的孩子，你喜欢他吗？”】
那是很早的时候，霍华德公爵夫妇第一次带着他们的爱子上门做客，金发的少年怔怔看着精致如画的女孩几乎出神，自那以后大人们投来的目光中便掺杂了某种深意。
……只有她不懂的深意。
【少女摇了摇头。】
【“这样啊。”男人发出轻微的叹息。】
【“什么是喜欢?”停顿了一会儿，少女发出疑惑的声音:“像喜欢兔子和小狗一样吗？”】
【“不，不一样。”】
【男人说:“喜欢是在某种程度下可能会演变成爱的喜欢。”】
【“像我爱爸爸妈妈一样的爱吗？”】
那个时候，父亲的回答格外认真。
【“不，像爸爸爱着妈妈一样的爱。是爱情的爱。”】
。
【“那么，”女孩抓着他的衣袖，不解地抬起头。】
【“……什么是爱情?”】
微凉的指尖轻抚过研磨发热的唇瓣，过热超载的大脑终于微微降温。
“你疯了？这里可是公园……”
对方金瞳里积聚的暗色，如同层层欲摧的乌云，在那常年不化的冰湖中，她看见自己的影子。
羞恼的，慌乱的，满脸红晕的少女。
“……总裁判长也想听到自己和人在公园里偷情的丑闻吗？”
他是爱惜羽毛的，虽然高高在上，却很少有什么花边新闻，终日在审判台上的那张悲悯的假面，让人总在敬畏中忘记他手段的可怕。
“偷情?不，”他垂眸看着她，银色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没有关系的alpha和omega在私下里进行两情相悦的亲近行为，才叫偷情。”
“像这个——”他微微俯身，少女顿时像惊弓之鸟一般，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柔软的指腹覆盖在脸颊上，藏在层叠衣领中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
奥丝黛拉的心跳漏了一拍。
月光般的银发从他额前垂落，散乱的呼吸扑撒在掌心，像小刷子轻轻扫过，羽毛一样划过掌心的纹路，带来一种从尾椎一直上升到后脑的痒意。
“刚才，是我强吻的小姐。”
他吻了吻她的掌心。
少女如被烫到一样猛地想缩回手，总裁判长却抓住了她，慢条斯理地在指尖落下一个个轻吻。
“我警告过小姐，不是吗？”
“alpha都是一种非常小心眼的存在。”
“你对他每笑一下，”指腹突兀地被咬了一下:“都让我妒火中烧。”
奥丝黛拉指尖发软，酥酥麻麻的感觉带起一阵阵细小的电流。她张了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也软的不像话:“您……你不能这么做。”
“亚尔林马上就要回来了。”
他不可以吻她。
不可以离她这么近。
“小姐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灼灼的金瞳紧紧锁住她，让她的心跳慌乱不已，女孩有些慌张地躲闪着他的视线，眼睫轻扇了两下:“……不喜欢。”
她的眼角还带着动人的红晕，情动的表象下却是极致的冷漠。墨羽般的长睫固执地低垂——危险而让人沉醉的玫瑰的香气，纵然美妙，在奥丝黛拉看来，又如何不是一种信息素吸引呢?虚假的好感，虚假的心跳……她不可能放任自己沉湎于此。
所以，不管是未婚夫送的玫瑰，还是……她通通都不喜欢。
“这可真是令人伤心的答案。”
总裁判长的金瞳注视着她，并没有因为她的回答而生出不悦，相反的，他的眼中有着她所看不明白的东西。
“先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吗？”她下意识地反驳。
总裁判长低笑了一声。
“是啊。”他意味不明地说。
总裁判长实际上对奥丝黛拉的回答并不意外，少女理智到可怕，一昧的退让对她来说并不管用:“可我并不打算放弃。”
像是没有料到他的回答一样，女孩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茫然的表情。他伸手为她理了理鬓边有些松散的长发:“可能小姐意会错了我的意思，虽然我的确让那个家伙回来了——”
“但Alpha是一种既小心眼又卑劣的生物。”他微笑着重复着，弯起嘴角:
“很不幸，正包括你面前的我。”
他清楚地知道她不可能爱那个男人，那么——
“为什么不选择我呢？”
奥丝黛拉倏尔抬眸，只见银发的贵族敛下眼眸，浅色的瞳孔中冰层微融，竟显得有几分温柔，轻吻在她的发间:“比起那个空有继承权，家里还有一堆麻烦事的家伙，如果小姐向我许愿的话，不是更好吗？”
爱情对奥丝黛拉来说是一个太复杂的词。
她尚且不懂，冷漠地将所有人拒绝在心房之外，用厚厚的蚌壳将自己紧紧封闭。
选择我吧。
既然你不在乎，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那一场本该属于她和她的未婚夫的约会，完全变了味。
亚尔林.霍华德甚至没有来得及与奥丝黛拉多说上几句话，就被打断了，事后奥丝黛拉回想那一场约会，所有的回忆几乎都被强势闯入的另一个人霸占。
【“别担心，他不会回来了。”】
【“小姐可以慢慢思考。”】
【“直到……你能回答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再来拒绝我。”】
事后，奥丝黛拉想了很久，才回想起总裁判长所说的“那个问题”。
——我是何时被你的信息素影响的?
这个当初她试图拒绝他的时候，他抛出来的问题，时隔了这么久，又一次来到了她的面前。
……如果她答不出来，就不能够拒绝他。
然后，那天的霍华德果然没有回来。
直到少女傍晚回到家中时，才派人送信过来，说府上有事，不得不被提前唤走。
奥丝黛拉知道这里面必然有总裁判长的手笔。
但奇怪的是，她又不能完全地去讨厌他，明明他是如此强势地插手了她的事情，可她却总想起公园里的那个吻，想起他的那句，为什么不选择我。
他表现得就好像，他是真的爱上了她一样。
从一开始的霸道，到退让，到嫉妒。
就好像他真的在吃醋一样。
有人妄图掌控自己，必然会引来奥丝黛拉的警惕和厌恶。
可总裁判长把握的度很好，他总是在细微的地方体贴，又在关键的地方表现的很强硬。
从最初的两次接触后，他再也没有用信息素冒犯过她，或许是他明白她不喜欢AO间信息素的不受控，像他那样强势且高等级的alpha，他的信息素几乎没有人能够拒绝。
奥丝黛拉不得不承认，他在试图从她这里索取，不可能存在的感情。
……一种名为爱情的东西。
“爱情，多么可笑的一个词。”
奥丝黛拉想起在拍卖晚宴私下相见的时候，诺丽笑的花枝乱颤，在提到她的裙下之臣的时候，是一种毫不放在心上的语气。
“什么与准未婚妻分手了、什么要和夫人闹离婚……这些又与我何干，不过是见色起意，腻味了枕边人，”她嘲讽地冷笑:“这些贵族们啊，如果不是AO之间的标记难以消除的话，恨不得一天换八百个情妇吧。”
诺丽丝毫不把围绕在身边的追求者放在心上，她只想尽情地游戏人生，所以她才会在遇见奥丝黛拉的第一眼冒出那样的疑问——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当时，奥丝黛拉给出的答案是“因为爱情”。
她指的是父母之间的爱情，但诺丽显然误会了，后来再碰到的时候，她问她:“你之所以留在这里，是因为那个总裁判长吗？”
奥丝黛拉猛然停下脚步:“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又或者说，为什么诺丽也觉得她与总裁判长有私情?
“你没有感觉到吗？”诺丽拿羽扇遮掩住半张脸:“他看你的目光。”
“拍卖会上有那么多人，可他的眼里却只有你。”
奥丝黛拉愣了愣。
“他难道不是你的小情人吗？”
诺丽观察着少女的表情，忽然凑近道:“他看起来可是个优质的对象，如果你不想要的话，我倒是很感兴趣?”
少女微微变了脸色，她冷淡地推开了她:“我和他没有关系，而且……你最好也不要接近他。”
“既然你们没有关系，那为什么我也不能?”诺丽不解。
是啊，为什么不能?
奥丝黛拉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把秘银匕首，她闭了闭眼睛:“他不是你能够玩弄的猎物。”
“离他远一点。”她最后说，也像是在警告自己。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禁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