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佛吸引法则》弱眼

12、去医院

　　回到家后，林萧立刻将剩下的400块一并打到了李天河的账户，原本就是打算把从韩晟那里要来的分手费全部上交，如今千波万折的总算是还清了。

　　钱是还清了，但人情没还清。

　　看过了回放录像的林萧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欠了李天河一个多大的人情，抢了人家的酒括号虽然是假酒括号完，给酒店搞得狼藉一片，占用人家房间一晚，凌晨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之后人家还特意跑一趟去送她的学生证？她这不是强盗行为吗？如果真要计较起来，一晚上的住宿费都是要算进去的。

　　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林萧心底就这么压上了一块石头，但是比起这个，甄老师患上心脏病的事情更让人心焦，她决定明天再去和老师好好聊聊，探探老师的病情。

　　晚上，林萧怀着心事，与加班归来的林父一起将剩余纸箱的东西都搬出来整理，期间和父母谈起了甄老师的病情，搞得大家陪着她一起担忧起来。

　　生病有多难熬林母深有体会，但对于身边没有亲人可以依靠的甄玉华，那将是更加艰难经历，不过幸好他们现在搬过来，以后两家可以互相有个照应。

　　洗过澡后，林萧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边点开手机，发现乔子阳十分钟前发过来了一条微信消息，是本地一家西式料理餐厅的分享，装修风格简洁，物价合理，食物卖相都还不错，评分也不低，只不过林萧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林萧：【？】

　　对面秒回：【你觉得这个地方张惜会喜欢吗？】

　　林萧觉得那天在机场张惜的表现让他飘了，这就想着去跟人吃饭的事儿了，笑着摇头回道：【咱先说她会同意和你单独吃饭吗】

　　乔子阳：【谁说单独了，这不还有你吗】

　　按他的意思，大概就是趁着寒假，大家还都住得不远，如果能把张惜约出来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他和张惜两人的关系就会更进一步，乔子阳甚至打算贴心地给林萧安排李天河做伴，以防她一个人当电灯泡孤独，林萧一听，立刻否决。

　　林萧：【不行】

　　乔子阳：【为什么】

　　林萧：【他要照顾病人】

　　乔子阳：【谁病了】

　　【话说你怎么知道的】

　　林萧没有正面回答问题，简单总结道：【总之呢，只有地利，天不时人不和，我也有兼职要做的】

　　乔子阳发过来一个闷闷不乐的小狗表情。

　　虽然嘴上这么说，林萧事后却也稍微打探了一下张惜的口风，遗憾的是张惜说自己最近有事情要忙，于是此事也就暂且作罢。

　　是夜，林萧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那晚在酒店宾馆里，自己在李天河的房间用酒瓶砸烂了液晶电视，然后转头对坐在自己身旁的李天河说：“你虽然不懂爱情，但你比韩晟那个渣渣强一百倍。”

　　她双手捧着李天河的脸，慢慢将自己凑过去，直到两人的鼻尖都要触碰到时才停下，她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

　　林萧倏地从睡梦中睁开眼，心脏还在猛烈跳动，梦中醉酒时脸颊发出的热度甚至保留到了梦醒。

　　“虚心求教…”林萧轻喃道。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场景，不是梦而是真实地存在过，要说为什么她这么肯定，是因为她清楚记得她后面还追加了一句女流氓般的发言。

　　而且比他帅。

　　林萧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痴愣地盯着被窗外暖黄路灯反射得微亮的天花板，将一只手掌盖在了额头，无所适从。

　　李天河说他当时没有喝醉，也就是说一直以来，他都在当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没有对林萧产生偏见与厌恶，没有刻意避而远之，给她留足了尊严。

　　从见到他那时起，林萧就有这样的感觉了，李天河总是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会不说，与其说这么做是在顾及他人感受，倒不如说更像是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这一梦让林萧从凌晨两点醒来，脑子里一团乱麻，到凌晨四点才重新睡过去，因此早上再睁眼时已经快九点。

　　林萧起床洗漱，啃了两片果酱面包，穿衣打扮了一番准备出门去琴行找老师，刚套好厚风衣，林母端了一盘沙拉出来，“哎哎，萧萧，你把这个端下去给甄老师，我刚拌的。”

　　林萧笑：“妈，甄老师现在肯定不在家，在外边上课呢。”

　　“噢，那你也端下去吧，给那孩子吃，没人你再送上来呗。”林母将盘子放到林萧手里。

　　她双手接过，心里有点别扭，都是昨晚的事儿闹得，如果想不起来还好，既然想起来了她就没办法装作无事发生，现在可好，根本已经不能正常面对李天河了。

　　硬着头皮下楼后，林萧端着一盘沙拉站在甄玉华家门前，她看着面前门上贴着的大福字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就听门内的零下嗷嗷叫起来，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接着门被打开，林萧就这么撞上李天河的视线。

　　李天河上身一件黑色卫衣，大概是刚洗漱完，几缕沾水的发丝还贴在额头，一条毛巾搭在肩上，带着清爽的少年感。

　　对上他清亮的眼眸，林萧在此之前做好的心理建设轰然倒塌，她将盘子向前递了递，结巴着开口道：“我、我妈让我来送这个。”

　　本以为接下来免不了尴尬，但出乎林萧意料的是，甄玉华今天没有去琴行，下一秒她就在屋内招呼道：“是萧萧吗？快进来。”

　　林萧像是遇到了救星，感激非常，顿时开朗起来朝里面回应：“是我。”

　　李天河此时已经从玄关鞋柜拿出一双拖鞋摆好，接过林萧手中的那盘沙拉，林萧尽量若无其事地关上门，一边道谢一边强作镇静换上拖鞋，她见零下在她脚边摇着尾巴转悠，便笑着摸了摸它，“早上好。”

　　零下像是听懂了，兴奋地扑上去，被林萧抱起来。

　　屋外阳光直照进来，地板亮得反光，显得整个客厅十分亮堂惬意，林萧抱着零下走到甄玉华身边坐下，问道：“老师今天怎么没去上课？我还想去找你那。”

　　甄玉华笑，“我呀，我今天在家歇歇，看看书，看看电视。”正说着，却被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

　　“一会儿要去医院做检查。”李天河从厨房过来，平淡开口，似是在做提醒，又似是在故意揭穿，他将沙拉和碗碟筷子放到茶几上，话音刚落，后背就被甄玉华拍了一掌，声音清脆，给林萧吓了一跳。

　　甄玉华嗔道：“没问你，别给我多嘴。”

　　可能是已经习惯被这么对待，李天河神情淡淡，默默盛了沙拉递给甄玉华，甄玉华接过问道：“萧萧，这是你带过来的啊？”

　　“是，我妈让我送过来给你们尝尝。”林萧说完又将话题引向正轨，“您要去医院？”

　　“就是做些简单的检查，不是什么大事儿。”甄玉华觉得这事儿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我也要去。”林萧语气带了点撒娇。

　　“你跟着干什么去，有多多一个人就够了。”

　　林萧挽着甄玉华哄道：“我去陪您聊天啊，我妈去医院都是我爸去办手续，我陪我妈唠嗑，不然一个人排队做检查多寂寞啊。”

　　甄玉华到了这个岁数，有时候还真想体会一把和闺女一起出门的感觉，听着有些心动，再被林萧半撒娇半甜言蜜语这么一哄，就没再拒绝。

　　三个人就按照之前预约好的时间来到第一中心医院，医院是三甲，离家很近，这也是林萧一家人搬过来的主要原因，林萧这下尝到了离医院近的甜头，心想搬家这一决定还挺明智的。

　　医院内人群攒动，窗口的队伍排成长龙，李天河去办理挂号检查要用到的各项手续，林萧和甄玉华在候诊室等候叫号，甄玉华看着偶尔拿着单子过来嘱咐两句的李天河，心里不是滋味儿，对林萧说道：“你看他，办事儿从来都让人放心。”

　　林萧顺着甄玉华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到李天河排队的背影，他个子高挑，脊背挺直站在队伍中，确实给人稳重安心的感觉，于是她同意般点了点头。

　　甄玉华怅然拍了拍林萧的手背，道：“你别看他对别人的事儿不含糊，对自己的事儿是真糊涂。”

　　林萧不解地眨眼，只见甄玉华的眼神中逐渐渗出些伤感，“我妹妹去世的早，多多从小就只能和他爸相依为命，那时候这孩子就是性子倔强点儿，受什么委屈都不说，我们也都能理解，直到他高二的时候，他爸出了交通事故也走了。”

　　林萧的心一沉，想到了那晚李天河说的话，他说他母亲去世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让她不要在意，可是他却没有说，他的父亲也去世了。

　　她这才意识到李天河为何总是能在对待别人的不堪时如此从容不迫，他连自己的伤都能藏得毫无破绽，不漏端倪，更何况别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