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青春作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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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分给张佳乐的幸运有时差，但终究还是降落到了他的手上。
苏黎世和昆明相差7个小时，但是我、我爸妈、张佳乐爸妈、程思源爸妈七个人却还是熬了个大夜看完了比赛的全程直播。
程思源没回昆明，他还在上海忙校务呢。我想他寒窗苦读二十年，最终却还是成为了那大都市间的一粒尘埃，辛辛苦苦地赚着微薄的工资，又想起十余年前程思源得意洋洋又言之凿凿地对我和张佳乐说只有考上复旦才算有前途，内心竟是清凌凌的，连复仇的快感都不复存焉。
而电视直播中，那个曾经红着眼眶说“我要做我喜欢的事”的十六岁少年已然长大成人，他操纵着百花缭乱掩护着队友在绚丽光影间穿梭，灿烂如斯。
当对方的最后一个选手缓缓倒地，闪着金光的“Glory”跃然于眼前。
世界冠军，张佳乐！
我尖叫着从沙发上跳起来，和家人们相拥而泣。
镜头扫过国家队所有人的脸庞，也许是我的错觉，镜头在张佳乐的脸上多定格了几秒。于是，我看见他抬起了头，眼眶通红，仿佛还在一个不愿醒来的梦中。
在颁奖仪式前，张佳乐偷空给我打了个视频电话。视频接通，我们面对着面先各自傻笑了许久。他问我，还不睡？我说，看你呢。他又问，爸爸妈妈呢？我说，刚睡下，中老年人嘛，熬夜能力都很差的。张佳乐说，快睡吧，熬夜对青年人身体也不好。我摇头，我不睡，我激动！
“亲爱的姜艺宁小姐。”他忽然郑重下了表情，像十三年前的情书开头一样叫我的名字，背景是异国他乡攒动的人群和鼎沸的人声。
我敛起了笑容，也顺着他严肃了起来，甚至还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
他那边爆发出一声巨大的欢呼。我在欢呼声中认出了苏沐橙、楚云秀和黄少天他们的声音。或许他们看到了国旗，或许他们看到了奖杯。而张佳乐的声音便在那句欢呼后轻轻地、又无比清晰地响起：
“请问，你愿意嫁给这个刚刚分得你的幸运的张佳乐先生吗？”
视频那头的他双眸明亮、神采飞扬，一如当初的少年模样。我缓缓地、缓缓地微笑起来。
其实，早在十三年前，十四岁的我背着书包，迈着轻盈的步伐飞奔向银杏林去找他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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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完证那天，我们一起去翠湖喂海鸥。
其实我们本来可以等寒假和冬休期的时候回昆明再领证的，但是张佳乐硬要选我们在一起的纪念日请假回来，真是好有仪式感一个男的。
因为不信任民政局的摄影技术，我们在青岛时提前去天真蓝拍了一张结婚照，张佳乐还特意把头发染回了黑色。然而，哪怕经过了网红照相馆的回春妙手，照片上的张佳乐还是笑得憨憨傻傻的，活像个地主家的儿子。
“十三年，从十四岁到二十七岁，本姑娘的大好青春都落在你手上了啊！”我把顺路买的白色百合捧花递给他，捏着两本小红证一边拍照一边嗷嗷乱嚎，“真的，在你给我递情书之前，我天天做梦都想嫁给金在中，现在可是彻底没指望了。”
张佳乐脚步一顿，做了一个被我气得吐血的动作。我哈哈大笑着去揉他难得的黑色长发。
我们在翠湖边停下脚步，正是金秋时节，碧蓝如洗的水天之间有无数翩飞的白色羽翼。那些来自西伯利亚的小小精灵是我和张佳乐的红娘。它们是一群重情重义的候鸟，总会在每年的秋天准时回到我们身边。
我递给他一本小红证，两个人捏着结婚证书举着百合花在翠湖和海鸥群前自拍。美颜后发了各自的朋友圈，同时发出的还有我们小时候的合照。
前两天我们俩的妈妈在家闲着没事，竟然翻箱倒柜地把我们的童年照片都给找了出来。时隔二十余年，那些在世纪初用柯达胶卷拍摄的照片竟已有了一丝古意。我和张佳乐饶有兴致地看了半天，有几张合照拍得还真不错，我天真烂漫，他憨态可掬。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我挑了好几张满意之作，对张佳乐说，回头拍婚纱照的时候我们可以拍一组对比图。
我的九宫格秀恩爱朋友圈立刻收获了无数的红心和祝福，除此之外还有一串又一串的问号。大多数人虽然知道张佳乐，但是却也没有主动去留心荣耀联盟的八卦新闻，如今才知道我们俩的关系。当初大张旗鼓地追过我的团支书更是留言问道：“……德骨？所以我当年是差点去世是吗？”问完还发了个目瞪口呆的黄豆表情，看得我哈哈大笑，刚想招呼张佳乐来看，却见他正神色严肃地捧着手机狂飙手速。
“你在干嘛？”
“老叶那个老王八在群里起哄让我发红包，我正在舌战群儒。”
“小气鬼，发个红包又不会怎样！”我嘲笑他。
“那可不行，只有我收他们份子钱，没有我给他们发红包的道理！”他咬牙切齿，手上回复消息的速度又提高了一些。电竞职业选手果然不同凡响，只见群聊里的对话源源不断地冒出。张佳乐一边回复还一边在嘴上念念有词：“老叶你这个老不羞！你看看你带的什么风气！”“王杰希喻文州你们俩又来排什么队？！”“靠啊黄少天你这个小鬼头滚滚滚少刷我屏！”“卧槽周泽楷你来凑什么热闹？”“大孙你特喵的站哪边？”“Hello？张新杰你的手机中病毒了吗？这队伍我没法待啦！”
幼稚！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决定不管他了。再低头看自己手机，却见我导师给我点了个赞，这让我眼皮没来由地一跳：作为一名研三的学生，我的硕士毕业论文……还在天上飘着呢，去年开完题后我就再也没动过了。
我的导师在得知我要回老家领证时，只是抬起眼睛问我：“你毕业前没有生孩子的打算吧？”我的脸都涨成了番茄，连连说没有没有，导啊我回老家结完婚一定会回来封心锁爱认真写论文的，论文就是我唯一的孩子！
不过我们确实暂时还没这个打算。张佳乐还想在霸图再奋斗几年，虽然已经拿了一个世界冠军在手了，但是他却还是想要一个确确实实的国内冠军。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张佳乐是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了，我还没有呢。我现在正在准备公考和事业编考，疫情后万事凋敝，体制内反而成了最好的去处。其实我真的不怎么想毕业工作，但也感到了自身的限度，恐怕是没这个脑子继续读博士了。我想着自己也算在文史学术圈摸爬滚打过几年，对这个领域有几分了解和好感，目前是想进文旅局或博物馆之类的机构去发光发热。至于未来会发生怎样的变化，我倒也不知道了。
反正，有张佳乐在就好。他就像是茫茫大海中的一座属于我的灯塔，哪怕凄风苦雨，却也能在长夜漫漫中闪动着模糊的、迷蒙的光，指引我前去。有他在的未来，一定会是我喜欢的未来。
从前一直都是他当我的灯塔，我当他的岸。我也要加倍努力成为他的灯塔呀。
唇枪舌战一番后，张佳乐最终还是寡不敌众妥了协，往群里连扔了几个大红包，总算是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他长舒一口气，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跑去远处给我买鸥粮。我也放下了手机，正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忽然眼前一亮，赶紧把张佳乐喊了过来。
“看！”我指着远处的一只小小的白鸥。它仿佛也看见了我，迈着小腿朝我踱了过来，“我的笨笨小白鸥！”它扑腾着翅膀来到我的面前，红色的小嘴轻轻点了点我的手指。
张佳乐听我念叨了十几年的小白鸥了，骤然初见，也笑出了声：“还真跟你挺像，傻傻的。”
这时，鸥群中又飞来了另一只白鸥。那是和小笨鸥完全不一样的一只白鸥，它体型要大一些，眼神要明亮一些，看起来也更加聪明。它潇洒地敞开双翅，洁白的羽翼很矫健地越过我们的头顶，于是小白鸥欢呼一声，也拍打着翅膀跟上去了。
“你看那只，像我。”张佳乐得意洋洋，“聪明，帅气。”
我抱住他的胳膊，踮起脚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当然啦，你是我的乐乐哥哥嘛。”
小笨鸥终于找到了它的乐乐哥哥，姜艺宁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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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喂完海鸥，沿湖畔散步的时候，我挽着他的手，一路话很多地叽叽喳喳絮絮叨叨。
我说爸妈催我们买婚房了，我想要买个湖景房，但是卧室窗外得有和你的小屋外面一模一样的花。
我说你不是很久以前就想要养猫吗，我最近在宠物店里留心着了，我想养只英短，英短真的好可爱啊！等我毕业后我可以先养起来，不过你得小心点，别被猫划拉了手。
我说你还记得萧萧吗，我当年的室友，她上个月在美国和她男朋友结婚了，是在教堂结的呢，特别浪漫，我给你看照片，我俩之后可以参考一下。
我说沈黛姐姐和黄少天到底啥情况呀，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他俩有什么动静，你下次打比赛遇到小黄同志的时候八卦一下呗。
我说今天晚上也不知道爸爸妈妈们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大餐，希望别再是汽锅鸡了，吃完饭我还想偷偷买杯奶茶带回去喝，不给爸妈知道……
说着说着，我忽然问他：“你还记得你给我写的情书里引用的那首诗吗？”
他低下头，吻了吻我的额头：“当然啦，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可喜欢那首诗了。”
“我也喜欢，”我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空气中弥漫着手中百合捧花的淡淡幽香，“我要你念给我听，现在就念。”
张佳乐抬起头，望向天边，那里有一抹灿烂得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晚霞。有一群白色羽翼的海鸥，拍打着翅膀，朝那晚霞幸福又自由地飞去了。
我们原是自由的鸟儿，飞去吧——/飞到那乌云后面明媚的山峦，/飞到那里，到那蓝色的海角，/只有风在欢舞……还有我作伴！
初稿 2022年3月9日-16日
定稿 2022年5月28日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青春作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