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世界万人迷》粉墨蜘蛛

6、浪费可耻

　　“救我？”徐舟问，“你会杀死我吗？或者予以我肉.体上的折磨？”

　　男人的问题让‘苏茂’愣了一下，可未等他重新开口，徐舟却已经根据他的反应下了结论：
　　“看来两者都不是。”

　　若说徐舟生平最讨厌的事情，身体上的疼痛绝对能排到第一位。既然对方并非杀人狂魔或是热衷于虐待他人的心理变态，自然也没什么好怕的。

　　不知不觉间，主动权似乎又被徐舟握在手上了。对于‘苏茂’而言，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体验。
　　曾经被他盯上的人无一不是被他挨个击破了心理防线，最后崩溃着越轨——诊疗室那些已经离职的员工无一幸免。

　　选择这些人下手是因为离职人员本身就在越轨的边缘，只需要他再刺激一下就会彻底越界。然后再给他们注射博士准备的药剂——这会使他们一直保持着越轨的状态，无法被S-20治愈。

　　可这样的流程放在徐舟身上完全不适用。这个男人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越轨的发生，揭穿了他的伪装后还能气定神闲的与他共处一室，根本没有向警察或者安保系统求救的打算。

　　博士交给他的越轨计划执行起来一直以来都太过顺利，他总是高高在上的看着那些人痛苦的沉沦，甚至产生了一种可以操控一切的错觉。

　　今天，这位越轨计划的执行者终于在徐舟的身上踢到了硬铁板。
　　这种心理上的巨大落差让‘苏茂’的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他试图理解徐舟的想法和倚仗，可再怎么观察和试探都一无所获。

　　可徐舟却没有轻易放过他的打算。

　　“为什么拖到现在还不动手？”男人的面带微笑，声音甚至可以用轻柔来形容。
　　他知道青年的手里应该有类似麻.醉枪的工具，可以让受害者瞬间失去反抗能力。

　　“其实人面模拟对你的限制很大。”徐舟继续抽丝剥茧，“因为这让你只能伪装成身材跟你相似的人。”
　　无论是昨天的侍应生还是他的同事苏茂，身材都偏瘦弱，身高也差不多。
　　正因为如此，眼前的青年没有体型和力量上的优势。这代表着如果两人搏斗起来，徐舟一定会占上风。
　　青年身上一定带着犯罪辅助工具。

　　事实上，从头到尾，犯人的破绽和弱点其实都很明显。但调查员们却因为过于相信安保系统而忽视了这些——明明是拥有正常智力的人都能推理出来的线索。

　　徐舟并没有因为完成这样简单的推理而沾沾自喜，他所有的优势都来自于过往的经历，他并不是什么人间清醒的天才人物。
　　他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罢了。
　　......

　　看着表情越来越偏执可怕的青年，徐舟向前一步，陡然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比‘苏茂’高出几乎整整一个头。过于近的距离让青年忍不住往后仰，甚至在男人靠近的那一瞬间产生了眼前这个人是正在蛰伏的危险兽类这样的错觉。

　　徐舟的眼神仍然像平时一样温和，垂眸看着似乎受到了‘惊吓’的青年求证道：“我还没有满足你执行下一步计划的条件，是吗？比如说...”

　　他慢条斯理的说出最后两个字：“越轨？”

　　男人的话‘苏茂’的眼睛微微睁大，待反应过来，后背已然渗出了冷汗——太可怕了...这个男人...明明他什么也没说，徐舟却仿佛已经知道了一切。

　　更可怕的是徐舟一直不变的态度，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产生情绪波动。
　　在面对博士那个疯子的时候，他也只是最直观的感受到了对方不计后果的疯狂，而非像现在这样——寸步难行。

　　为什么地面会有这样的人存在？明明地下城才是更适合他的地方。

　　直觉和经验告诉他，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他不仅无法看到他所期待的‘越轨’症状出现，自己也大概率会搭进去，再也回不到原点。

　　思及此处，‘苏茂’动作粗暴的从备用药箱里抽出S-20，对准自己的脖颈干脆利落的将注射器一推到底，用药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匆匆离去。
　　又或者是——落荒而逃。
　　全程，诊疗室的安保系统没有任何警报声响起。

　　徐舟注视着青年离去的背影，打开终输入了程正的通讯号却发现无法拨通。可屏幕上显示信号是满格，网络连接也正常。
　　他放下终端，尝试用诊疗室的分机再次输入那串数字，仍然无法拨通。

　　信号和网络都没有受到干扰，终端也没有显示占线，那么...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

　　徐舟抬起头，注视着天花板上的监控镜头，嘴角勾起——真的十分‘偏心’呢，那些已经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
　　那么就算他刚才成功的制服那个青年把他送到程正的办公室，安保系统恐怕也不会留下任何关于他罪证，然后被无罪释放。

　　似乎想到了什么，徐舟轻笑一声收回了目光，然后收起了终端——无论是安保系统的故意包庇还是人为的操控，似乎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对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不需要发生什么多余的事情。维持现状就很好了，何必深究？
　　虽然...有些答案根本就一目了然。
　　无论真相如何，都与他这个再平凡不过的守法公民无关。
　　......

　　工作已经完成，徐舟却没有着急着回公寓，而是来到了昨天那间餐厅点了一份下午茶。

　　今天餐厅里并没有侍应生值班，所有的工作都由机器人完成。只等待了两分钟不到，一份与昨天一模一样的甜点就被端了上来。
　　徐舟拿起放在旁边的银色小勺子舀了一口蛋糕体送入口中。

　　嗯...没有昨天的甜。

　　他顿觉惋惜，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昨天没把人吓跑就好了。那么这几天他都能吃到在机器人看来糖分超标的甜品。

　　桌面上的蛋糕只被消灭了三分之一不到，程正的通讯就打了过来。
　　徐舟毫不犹豫的按下接听键：
　　“下午好程警官。”

　　程正看着徐舟身后熟悉的背景，从一开始就皱起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他说：“犯人对苏茂下手了。”
　　“你的处境很危险，我的人现在就过去接你。”

　　程正的话音还没落下，餐厅的大门就自动打开了。
　　徐舟一抬头便看见两个穿着制服的人朝他走来，一男一女。
　　两人停在他的面前：“徐先生，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请和我们回警局。”

　　“好的。”徐舟并不打算拒绝，因为他也正想和程正说些事情。
　　“不过在此之前...”徐舟朝着二人笑了笑，“请允许我先把这块蛋糕吃完。”

　　浪费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