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赴沙漠 ...
-
国内各种方法都试过了,衡越开始把心思放在现代科技身上。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衡越结识了生物科学家李天立。都说文人相轻,他俩却是一点隔阂没有。衡越算是个杂家,而且因为出身的缘故,待人接物总是带着些儒家风范。这对从小在实验室长大的李天立来说,就像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当衡越提出想和他一同研究时,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关于衡越提出的那些奇怪的方式,李天立虽然不解,但是只要对方需要自己的研究结果,他总会倾其所有助力对方。天妒英才,在他们的研究刚刚有起色时,上苍留给衡越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相较于衡越的坦然接受,李天立完全抓狂了,他不理解,为什么老天会这么残忍,对这种集大成者如此苛刻。
生命的最后阶段,衡越对的当权者进行了报酬的审判。天之道,有所得必有所失。衡越没什么道德观念,但是不义之财的报应终究还是要讨回来的。身高八丈的衡越温柔询问孤僻的李天立的意见:“很抱歉,连累小天了。如果小天不嫌弃的话,我在苗疆还有实验室。当然小天不必在意我这个将死之人的看法。抛弃我当然也是可以的。”
李天立对这一既定的事实始终无法接受,在衡越离开后就带着小衡嫣然来到苗疆的实验室。李天立沉默不言每天对着瓶瓶罐罐和数据摆弄,衡嫣却觉得老师和父亲越来越像了。某次做完实验后,李天立开始称呼她为:小然。这是父亲的对自己的爱称,老师……怕是已经完全搞混了自己是谁。
后来李天立完全抛弃了自己的身份,甚至产生了奇怪的自我认同,比如:他认为自己就是衡越,认为衡嫣然就是自己的孩子。而由他们共同完成的那篇期刊成了李天立苟延残喘下去的唯一动力。
衡嫣说完又是长叹一口气,愁虑萦绕在素净的小脸上,缓缓开口:“这就是我不愿伤害你,但不得不带你来见他的理由。老师的一生太单调,太苦了。”我沉默地听着衡嫣然的讲述,脑海里却是另外一个故事。
在我的家乡,有个怪老头天天穿着红裙子在广场里锻炼。那是他相濡以沫一生的老太太最喜欢的裙子。没有什么关联的两个故事,却又一模一样的情谊。我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嫣然,你见过你妈妈吗?”能让李天立动心,发狂的男人绝对不只是吸引才对。
衡嫣然很显然明白我在想什么,又是一个白眼送给我,没好气:“谁说只有血缘关系才是父女,我是被收养的。”潜台词当然是:她的父亲才不是什么骗婚的狗东西。我喝茶的动作停住了,对啊,谁说只有血缘关系的人才算亲人。
不对,我猛地抬头诘问道:“收养怎么可能知道你的寿元?”华国有一套很严格的收养法,为了避免收养家庭对孩子年龄的考量,所有被收养的孩子无论是否知晓生命的长度都统一不会告诉收养人。
嫣然这次笑了,那种眼泪化作的苦笑让我很不理解。她的声音满是倦意:“亲爱的小奥特曼,这个世界上不是处处都有光,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按章行事,更不是按章执行就会幸福。”话语锥心,嫣然的来历只怕是比收养更复杂。关于她自己的事情,她也就不在愿意多说,我也不好意思在打探。
我们又在苗疆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一天,我看着日历上仅剩的三天发呆。半响问道:“下一步,去哪?”衡嫣然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任君宰割的样子,正在将一大份草莓冰淇淋炫到嘴里。她含糊不清地说:“随你的便”。我不太能理解,现在的美女都这么随意的吗?一点形象都不要的吗?
奇怪的梦没有因为衡越的放弃而消失,反而大有变本加厉之势。梦里的苗疆是个高度繁华的城邦,我中了少女的蛊,倾心与她。我梦见,苗疆中各种奇奇怪怪的蛊术,有些根本没有什么能力,比如:臭屁蛊,中蛊者会不停地放臭屁。
这些蛊术甚至可以用现代医学来解释,废话,谁吃黄豆喝凉水不放屁的。梦中一袭蟒袍的少年言笑晏晏,声音俊朗:“下什么惑清蛊,不如直接来个同心蛊。孤愿同卿共赴黄泉。”女子笑地张扬明媚:“谁要那种强制他人的蛊术带来的爱情,奴想要的爱,自是坦坦荡荡,清清白白。”
我们在苗疆成婚,在这个善歌善舞的地界,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完婚。我记得的,她笑起来会漏小虎牙,两颗小小的小虎牙特别可爱;她说真心话都时候会歪头,因为感觉自己做了错事,撒谎的时候反而喜欢直勾勾盯着别人看……
我都记得的,嫣然,我的宝藏。我们前世相爱,今生你又何必寻我。有关前世的记忆都缓缓苏醒,我乃天朝命定的太子,奈何被人陷害,被父皇送到国土内流浪。遇到了明晚的衡嫣然将我从雪蝶中救下,有些人一眼千年。雪中鲜衣怒马的少女是梦境中最鲜明的色彩。
我雷厉风行地处理了雪蝶事件的作俑者,却不舍离开这个危机四伏的雪山。少女的温度和热烈让人眷恋,即使生长在皇宫那样冰冷的地方,我的心脏还是喜欢温暖。
我软磨硬泡好久,少女才决定陪我游历这江山。我们一路向北,总于在苗疆完婚。我们继续向北游历,那里有无边的沙漠,满天黄沙弥漫,在沙子的边境线九死一生后。我们总于回到皇都,前路难行,可佳人在侧,我也再无所畏惧。
有些事情无法被人的意志改变,即使我一是一代明君,即使我的国家河清海晏,可我早年被下毒的身体无法支持我继续前行。
我问她:“随朕半生,尔可有悔。”她立在床头,火红的蜡烛将明黄色的光笼罩在绝色的半边脸庞。她眼底含泪轻声应答:“妾无悔,王室之妻理当如此。只是,王错过了妾身的好多支舞。”
我只能沉默以对,以前是我恳求她在我身边起舞。回归紫荆城后,我为权利,为子民殚精竭虑,再无暇关心她的舞蹈。
生命尽头前,我笑着释怀:“再给我跳支舞吧,我一定认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