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04 ...
-
臧靖明并不惊讶,早就料想到她找他,不会有什么其他的事。
可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你在哪儿住?”臧靖明问。
陈轲以为是在考验她是否有能力能够照顾好他。
“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公寓,小区叫馨居。两室一厅的,是没有你们家好,但是很温馨舒服。”她回道。
臧靖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以为还不够,继续说着,渐渐有些焦急,“我每月的工资也足够照顾栗子,你是学校的投资人应该很清楚。另外我也有副业。”
最后,她从亲情的角度出发,“孩子也不能一直没妈妈在身边对吧?”
陈轲观察着他的反应:他好像不再那么强硬了。
臧靖明调整好坐姿,双手交叠,捏着左手无名指,缓和道:“我不会不同意。”
双重否定,就是肯定,陈轲放松呼吸。
他又说道:“你得先过了考察期。”
“考察期?我又不是工作,是照顾我的孩子,我需要什么考察期?”陈轲呛口他。
他知道她生气了,还是有耐心跟她好好解释,“别生气。”
“我的意思是你先了解好他的一些生活习惯,慢慢上手了再把他接走。不然一开始会出现很多问题,就像上次……”
陈轲想起了上次在医院的事,替他说了:“上次的猕猴桃?”
她跟他打着商量:“你可以告诉我,或者列个本子什么的。”
臧靖明摇摇头拒绝:“我很忙,没空跟你一一细说。而且我不放心,不如在我家,手把手教你。”
他想到了她的工作,盯着她笃定道:“你刚开始上班,也很忙吧。”
陈轲哑口无言,心里说道:我还是要锻炼,这么多年他的谈判手段仍然比我强。
她刚想改口同意,发现自己落下了一个重要的地方:在他家?
……
“你的意思是让我在你家?住在你家?”她怀疑是他在逗她。
臧靖明抿嘴笑着说:“建议你先搬来我家住几天,一周就够了,过了考察期,我就同意。”
陈轲吹出一口气,端起果汁喝了一口:“让我想想。”
……
他就是在刁难自己,但无奈他总是会抓蛇抓七寸。
现在孩子抚养权在他那儿,当年的抚养协议商量得很清楚,他有权确定她的探视时间。
而陈轲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必须被他牵着走。
一局思考好利弊,她放下杯子,敲定了。
“好,一周考察期,我去你那儿。”
她收拾好包,准备离开,“就从明天开始吧。”
臧靖明举起咖啡遥相对,“合作愉快,陈小姐。”
陈轲是再见不得他得意的样子,咬牙说:“臧先生,你真的善于把问题复杂化。”
臧靖明并不生气,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何来置气一说:“陈小姐,我们彼此彼此,否则当初为什么会钟情于对方?”
陈轲攥紧拳头,闻言迅疾松开手,深深看了他一眼,“记得买单,我要回家收拾东西。”
回到家,陈轲先去洗了个澡,下午就出了很多汗。
她换上一身简单的白色长款短袖T恤,把煮好的面端到餐桌上,给宗遇绥打去了视频。
“他让你住在他家?”宗遇绥前后理清思绪,“虽然不妥帖,但是情有可原。”
陈轲:“所以我就是不占理,只能是任凭他提要求。”
宗遇绥觉得情况没有那么严重,“你先别着急。一步一步走吧,仔细想想,这样也有好处。”
陈轲挑起一筷子面条到嘴里,在宗遇绥面前也不再注意形象,吸溜着就喝了。
“那我问你,你回去,是单纯为了我干儿子吗?”这是宗遇绥现在就想问的事。
陈轲猝不及防一口要在脸颊口腔的肉,破了,一口腥甜。
“等一下,我嘴破了。可能是想吃肉了。”
宗遇绥撇嘴,怒其不争:“你真是,小心点。没人跟你抢啊。”
陈轲漱净嘴里的东西,舌头舔着那处伤口,“疼。”
“活该。”
“嗯,是报应对吧。”
“报应什么?”宗遇绥随口问道。
陈轲想起了这几天外界对她的风评,坦诚地说:“报应我抛夫弃子啊。”
宗遇绥反说她:“你确实是有自知之明。”
陈轲不置可否。
“陈轲,做过的每一个选择,都会有所失有所得,我相信你在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已经有主意了。”宗遇绥趁着这时候想跟她说说心里话,“站在每一个人的不同角度,看待同样的事情就会得出不同的结论,因为了解的深度不一样。”
陈轲知道宗遇绥是在劝她,“我知道。”
她又说:“有人告诉我:对于过去的一年,还有我们在世上生活的这些年,总要有句结束语:虽然人生在世会有种种不如意,但你仍然可以在幸福与不幸中做选择。”
“那你选择的是幸福还是不幸?”宗遇绥问。
陈轲微笑着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最后回答她:“当时是幸福的,我跳出了我的舒适圈。惩罚的后果我也承担了。”
“说起来,这还是臧靖明当年教我的。人要始终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理想的状态是什么。想好了,就去做,但是后果就要自己承担。”
宗遇绥笑了,“这倒是真的。就像是选专业,高中分科,选工作。”
“就是这个道理,爱情,事业,婚姻都是一样的。”
“那你之后呢,陈轲?选择幸福还是不幸?”宗遇绥问她。
“比如?”
“我是说孩子爸爸。”
陈轲不作声,过后才说:“我对不起他。他应该也不会再想和我有其他方面的关系了,所以我初步还是把心思放在栗子身上。”
宗遇绥听着这话,虽然是在说臧靖明但话锋还是指向自己。弦外之音是:我想有其他关系更进一步,但他不同意。
…………
克尔咖啡馆里,臧靖明始终没走,在陈轲走后不久,张奕清就回来了。
进屋就看见他自己一个傻傻的坐在那儿,啧,真是有点惨。
张奕清把一杯威士忌推到他面前,“能喝吗?不是开车来的。”
他点点手机,“我家的司机。”
张奕清歪头明白自己只是明知故问,“我真是傻了,忘了这茬儿,你还能担心这个。”
臧靖明和他碰杯,“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张奕清最近在忙着开分店的事,“差不多了。那家店地段好,原本的房屋设计也符合我的预期,我装修装修就行了。价钱好说。”
他点头,抿着嘴里的酒。
“听说,你那犟种回来了?”他猜是因为这事。
他抓起蛋糕的叉子,起势想扔向他,面色冷峻:“犟种是你能叫的?”
张奕清抢过叉子,抱拳道歉求饶:“我错了。可不是你说的吗?”
臧靖明又恢复了平常的脸色,“我可以叫,你不能。”
张奕清心知自己多嘴,多说多错,“那你是怎么想的啊?倒是说说。”
他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手里把玩着杯子,“等。”
“等她想清楚。”
张奕清无语了,“还等?你都等了多少年了?当年刘潋西追你,虽然不成气候,但是你还是在原地。”
“苦不苦啊,臧靖明?”
臧靖明盯着桌子上那个没吃完的蛋糕,眼神逐渐迷离。
苦吗?他问自己。是挺苦的,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不止他个人苦,至少他有栗子。
他说:“你见过麦子吗?”
张奕清扶额,“你怎么又提到麦子了?你要拓展业务?”
他摇摇头说:“不是。我第一次见她,是在一场英语演讲比赛。”
当年,晋南科技大学,举办英语演讲比赛,积极鼓励大一的学生参加,
这场比赛每年都会有,主办方是学校,承办方是外国语学院和校学生会。
臧靖明是校学生会主席团成员,那年他在经济管理学院读大三。
陈轲是大一新生,生命科学学院的。
她参加了那场比赛。
在众多的参赛人员里,她并不是站优势的。有人专门学过口语,有人是英专生,有人早就考过了雅思托福。
而她就刚出新芽,只有一腔热血。
在那场比赛里,她存在着很多缺点,发音不准,带着正宗的中式发音,在语法上也有很多缺点。
一场下来,台下的观众,窃窃私语,笑得笑,毫无悬念,她第一轮就被刷下去了。
兴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或者是早就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她丝毫不怯场,对那些台下的反应,当做看不见听不见。
初赛比赛结束后,他和志愿者们收拾会场。
他离他不算远,她看着这个小姑娘,拿着手机找到评委,问了句:“老师,你能说说我这场的缺点和一些建议吗?我想提高我的英语水平,下一场我还会再参加。”
他当时就笑了,觉得这人可真有意思。有野心,有目标。
他当时不知怎么的就记住了她的脸。
下一次见面是在大广场附近的绿化花园里,绿坪上种着很多树。
海棠树,紫薇树,玉兰花树,还有很多经过设计的矮灌丛。
那地方经常会有很多情侣去约会。
去生活休闲区,要经过大广场。
他和几个朋友,走到广场中央,经过五星红旗飘扬的高台,凉爽的风吹过,那时的太阳高照,是个很好的艳阳天。
他把视线偏向绿化区,一棵挂满绿叶的树下,她身影晃动,还时不时走来走去,戴着耳机,嘴里应该振振有词地说着什么。
他视力很好,她手里的书,是一本英语口语书。
当时他就觉得她不只会说,还会付出行动。
有着一股韧劲儿,支撑着她经历寒冬,待来年冬雪融化,春光普照,她就会奋起直长。
他当时,就是这样的感受。
但是,她又是独立的,在内外在条件成熟后,不需要依靠别人,就能够放肆生长。
臧靖明逐渐清明,对着张奕清说:“她就是麦子。
我爱她。
不是要拔苗助长,而是要放她走,放任她走出一条她自己的路,在彼此的顶峰相见 。”
张奕清盯着臧靖明说:“在本质上,你们两个有是有共通点的。”
他眼皮上挑,深深看了眼张奕清,随后两个人对视笑了。
“所以你心里有数,心甘情愿,苦中作乐啊。”张奕清了然地说。
他描摹这八个字:心甘情愿,苦中作乐。“呵呵~我有栗子。”
有了栗子,这一辈子,他们都纠缠不清。
如果爱自有天意,不必着急,不必强求,适当的克制更能有好结果,顺其自然罢了。
他起身,捞起椅子上搭着的外套,指着这一桌子的东西,开玩笑说:“谢谢款待,改天来我家吃饭。栗子也提过你呢,说是很久不来了。”
张奕清笑骂道:“你还挺客气,是惦记我的玩具吧!”
臧靖明的表情不言而喻,意思是:你还算聪明。
在他走后,张奕清去外面招呼客人,来到前台。
前台的收银员说:“刚刚臧总非要付钱,我没拦住。”
张奕清硬是气笑了,这家伙,真是。
他摆手说:“没事儿,你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