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植：我的朋友是无间道》春忍

21、白逊之死（上）

　　“木偶对我来说，是亲人一般的存在。”客栈里，动弹不得的白逊躺在床上口述着，李植一边看着他一边奋笔疾书。

　　白逊答应说出秘密后，春草打算将白逊体内的牛毛针用磁石吸出，却被李植制止了。

　　李植表示，白逊作为机关大师，身上必定有很多保命的武器，如果他们贸贸然地解开他体内的牛毛针，容易被反咬一口。

　　无论白逊如何哀求，李植充耳不闻，用借力的方式将他扔到一块木板上，拖着他回到了客栈。

　　穿过庭院时，由于部分机关被白逊开启，他的双腿被自己设的暗器打断，也算是自食其果。

　　至于其他地方白逊伤得怎么样，李植并不关心，这种丧心病狂的人，留他一口气，已经算得上是十分仁慈了。

　　想起南风馆里那些小倌儿，李植恨不得让他也常常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到了客栈以后，李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白逊里里外外扒了个干净，连头发丝里的暗器都没有放过。

　　常年被杀手暗杀的李植深谙此道，最容易让人松懈的地方，往往暗藏杀机。

　　白逊的心里本还抱着一丝希望，但看见李植一系列的操作后，脸上最终剩下的只有绝望，只好乖乖地配合李植，让他能放自己一条生路。

　　“我的家族是世代相传的机关师。”客栈里，白逊望着屋顶说道。

　　白逊是家里的长子，原本被寄予厚望继承家业，可是，他确是小妾的儿子，是庶出。

　　在他的家族里，作为庶出的孩子，是不配学习机关木偶这样高级的机关术的，可自从第一眼见到木偶，白逊就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了它。

　　为了学习制作木偶，他常常趴在院墙上偷学，到了晚上，再偷偷地起来制作木偶。

　　渐渐地，他制作木偶的手艺越发精进，远远超过了同龄人，也就在这时，他制作出了人生第一个木偶，虽然只会简单地走动，但他还是兴奋不已。

　　就在这时，他偷学木偶的事被发现了，他的父亲当着他的面将他做的木偶踩了个稀巴烂，并当着他的面，指责他的母亲没有教导好他。

　　他的母亲伤心欲绝，抱着他做的木偶投了井，父亲本就厌恶他，母亲死后更是管也不想管他。

　　他在族中受尽了欺凌，甚至有人想砍断他的手指，让他以后做不成木偶，可不管别人怎么对他，只有他的木偶不会嫌弃他，一直陪着他。

　　没多久他就因为不堪忍受凌辱而离开了那个家族，离家的日子他还是没日没夜地做着木偶，因为他只要一停下来，心里就空荡荡的，做木偶让他感觉到人生才有了异议。

　　当他带着自己做的木偶回道家族时，见到如此精妙的木偶出自庶子之手，父亲勃然大怒，几乎想杀了他。

　　他的木偶保护了他，他的木偶杀掉了所有想伤害他的人，包括他的弟弟妹妹。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觉得，这世上，只有木偶才是他的亲人。

　　他想给他的木偶一点温度，让它们像活人一样或者。

　　“也就是这时候，我想到了用活人做木偶。”白逊说道。

　　可是用活人做木偶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需要大量的年轻男子做试验，白逊不会武功，用暗器又太慢，而且他对做木偶的材料很挑剔，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满足他做木偶的条件。

　　就在这时，敖方找到了他。

　　敖方要白逊帮他做两件事，做完这两件事后，会有数不清的人偶材料送给白逊，任他挑选，这时，白逊因为找不到好材料万分痛苦，敖方提出这个条件后，白逊想也没想便同意了。

　　“两件事？除了‘冀河献碑’难道还有其他的事情？”李植停下笔，问道，李植记得皇帝给他说过，敖方推荐了一个山中高人给先皇，那么，白逊帮敖方做的其中一件事便是“冀河献碑”，还有一件事是什么呢？

　　白逊眨眨眼睛：“没错，除了‘冀河献碑’之外，他还让我通过历法推算出‘日蚀’的日子，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当时我也不清楚，只想快点做完拿到材料，......”

　　“知道先皇祭祀之时发生天狗食日，你才明白了敖方的用意。”李植接着他的话说道。

　　“没错，先皇祭祀之时竟然发生天狗食日，这意味着君主失德，接下来的事我不说你也知道了。”白逊又眨眨眼。

　　“你为什么要答应做这种事呢？”春草不解地问，这种事很容易引起天下大乱，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太平，为什么要毁掉？

　　白逊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微微动了动嘴唇，似乎在嘲讽春草的天真：“天下大乱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一个木偶师，对我来说，能做木偶便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况且天下兴亡......”春草鼓着腮帮子继续说道，却被李植制止了。

　　李植对她摇摇头：“没用的，他这种人的眼里永远只看得见自己，别说天下大乱，就算天塌下来了，只要和他无关，便是连眼皮也不会眨一下。”这种没有共情心里的人，无论怎么说，他都不会懂的。

　　白逊眨眨眼，还是这位公子懂我。

　　李植不想理他，继续问道：“你是怎么做到‘冀河献碑’的？”

　　白逊呵呵一笑，脸上是掩不住的骄傲：“我根据历法推算，每次发生‘日蚀’便会又大旱，大旱之后往往有洪灾，我让敖方事先刻好石碑沉于冀河，带到洪水上涨，在利用机关术让石碑显露出来，‘冀河献碑’就这样完成了。”

　　说到这里，他眼露凶光，怨毒地说：“敖方这个小人！此事完成之后，敖方得到了他想要的，而我，却没有得到我想要的。”

　　“他怕别人找到我，于是将我关进了敖府的地下室。”白逊不屑地说，“要不是我当时被他下了毒，区区那样的密室怎么可能困得住我。”

　　“你中了毒？”李植讶道，这事儿怎么没听苍松说起过。

　　“没错，我中了敖方的毒，全身近乎瘫痪。”白逊回忆着，“就在这时，一个少年闯进密室。”

　　李植心想，难道是苍松？

　　那少年见到密室之中的白逊也被吓了一跳，见他全身瘫痪后又放松下来，交谈间白逊得知他是敖方的门生，非常聪明，几句话就猜出了白逊的身份。

　　从那后不久，那少年便时不时偷偷来密室找白逊，除此之外，还带来各种各样的解毒丸给白逊吃下，为了怕白逊无聊他还给了白逊一只天机鸟。

　　“当时那只天机鸟做工十分粗糙。”白逊笑着说道，“不过昨天晚上偷袭我那只，我看着倒挺不错的。”

　　也不知道那少年从哪里得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解毒丸，白逊当时想，与其这样瘫痪下去，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听到这里，李植也觉得有些奇怪，就算敖方再怎么喜欢苍松，苍松也不可能天天往敖府里跑吧，更何况隔三差五就来密室这么隐蔽的地方，怎么没被敖方发现？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有一次，在吃下少年给他的红色药丸后，白逊觉得浑身剧痛，晕死过去，就在他以为自己的大限将至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脚居然能动了。

　　“所以你就趁着梅雨时节从密室之中跑了出来，来到这鹤怀县，以南风馆为幌子，私底下做你的木偶？”

　　白逊没有说话。

　　李植继续说道：“你一边让那些木偶傀儡当你的小倌儿，利用小倌儿吐出口中的咲迷惑客人，一旦从客人中发现好的，你就把他引道那小木屋中，将他们做成木偶傀儡！”

　　白逊还是没说话，只不过微颤的眼皮表示这他此刻的心情。

　　李植又问道：“那之后你是否找过那位少年？”

　　白逊“嗤”地笑了出来：“我找他干嘛，我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个舒适地，建立起我的机关王国，要不是你们，恐怕现在敖方都不知道我已经逃出密室。”

　　“再说了，你以为他那是救我？”白逊眼神恶毒，愤怒地说，“他喂我吃下的每一颗解毒丸的同时，都会让我背出机关术秘籍，为了活命，我不得不每吃下一颗，就背一点儿秘籍，哼，谁知道那解毒丸有用没用，我能活下来，完全是老天舍不得我死!”

　　说到这儿，他看了眼春草，春草被他怨毒的眼神盯得心里毛毛的，躲到李植背后。

　　“小子，想必你的机关术就是从那里学得吧！”白逊愤愤地说，“没想到我最后居然栽在自己最精通的机关术上，真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说着说着，他激动起来，努力地想逼出体内的牛毛针，最终脱力地躺回床上。

　　“哼，不过为了报答那小子，在我逃走之后，我又回了一趟密室，将他送给我的天机鸟改造好放回了密室。”白逊后悔地说道，“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动一点善念，没想居然败在这里！”

　　“哼，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你暗地里做的那些恶心的勾当永远不会被人知道？”李植怒道，“你做的那些事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所知，千刀万剐都抵不了你的罪！”

　　白逊闭上眼睛冷笑一声：“知道了又怎么样，你以为去那地方的都是什么好人么？你以为那些没被我选中成为木头傀儡的嫖客真的没有发现那些小倌儿的异常么？”

　　他轻蔑地看了李植一眼，仿佛在嘲笑他怎会如此天真。

　　“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呢？”白逊得意地说，“‘南风馆’在所有相公馆中是收费最便宜的，小倌儿样貌好又不会拒绝，那些嫖客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说了，我那迷烟可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只要吸上一口，这辈子你就会永远地迷恋上那股味道。”白逊邪恶地笑着，“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不过是满足他们的欲、望，各取所需罢了。”

　　李植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只觉得他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将白逊的话记录下来，拿到他面前：“签供，画押。”说完由不得白逊拒绝，刺破他的手指，将他的血指印印了上去。

　　白逊半闭着眼睛说道：“诶，这位大人，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李植颔首，示意他说。

　　“你们是如何从那机关手中逃出的？为何没有中木屋的迷烟。”白逊实在想不通，他知道江湖上有的人功夫好，能够闭气，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将迷烟的量和时间调到了最大，没有人能撑过那么久。

　　李植看看春雨，骄傲地拍拍她的背：“你可别小瞧了这丫头，她一早就知道你这屋子里有猫腻，于是让我提前吃了能解百毒的药丸，至于那铁环，是我故意让自己被捆上的。”

　　“那你不怕我不解开铁环便敲断你的腿？”

　　“那样的铁环，我一口气能用内力掰断十个。”李植看着白逊说道，“人和木偶，终究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