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回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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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条在汤锅里热烈地翻滚，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
霍小南在炉灶前发愣。
他曾设想过无数次场景，最好有鲜花或烛光，空气中流淌着温情，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里面全是爱意。可是刚刚的场景与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他觉得遗憾，但不后悔。只是自己终究是个没有经验的，他完全揣测不到跑了的周惠然是什么样的心思。
这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那边面汤已溢出了汤锅。霍小南手忙脚乱了关了火，又拿抹布把汤汁打扫干净，最后端了碗煮得稀烂的面条决定给李飞打个电话。
霍小南只是希望李飞能以过来人的身份分析分析周惠然的心思，李飞却是先把情节脑补了一遍。他越补越觉得有趣，先兀自笑了好一会才笑话人：“霍小南啊霍小南，你也有今天。以前不都是我写不来作业向你求助的么？要不我先给你降低难度去掉一个错误答案吧。”
“你以为你是开心辞典啊？”
“差不多嘛，你这不正电话求助亲友吗。”
霍小南挑起一筷子面条并不吃：“那你别磨蹭，开心辞典有时间限制的。”
“一般的姑娘嘛，只要不反感你，你就有机会。该出手时就出手，啃过两口，就对你死心塌地了。不过，你要当绅士，怕是做不出来。”
“所以，你是这么把林涓骗回来的。”霍小南冷冷地说。
“当然不是。我们是两情两悦，心有灵犀，发乎情，止于礼。周惠然不是一般的姑娘，所以她的心思我也不懂。倒是你，人在面前，她要跑你就看着？凭你校百米亚军的速度还拦不住？”
“就算是拦住了，又能怎么？”
李飞深表认同：“确实，大凡你知道怎么办，两年前那个除夕结果就可能不一样。”
霍小南捏着额角：“一定要让她给个答案吗？她那么个人，逼不得。若是急了，答案是我想要的还好，若不是，躲着连面也见不上也是可能的吧。程天就是前车之鉴，喜欢时有多执着，放下时就有多决绝。”
“那你就别猫抓狗挠似的。既来之，则安之。”
碗里的面彻底坨成了一团，已经没有半分食欲，霍小南刚把筷子放下又听李飞说：“哦，刚刚给你去掉的那个错误答案是她不讨厌你。”
霍小南闷闷地：“求助失败，挂了。”
“别挂。”李飞朝嘴里丢了瓣桔子，“你既然开口了，我自不会无动于衷。明天一早帮你敲边鼓去。”
***
李飞说的早其实不算早，但周惠然只觉得才进入梦乡，李飞那厮就在院子外叫魂，声音大得足以惊飞鸟。
她把头埋进被子，倒底还是什么用都没有。先是听见有谁在卧室门上敲了两下，然后是一阵越来越弱的脚步声，估摸着是走向院外。
果然，隐约听到李飞已经放低了声音：“我不坐我不坐，我就等周惠然说几句话。”
又是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敲门声变成了砸门，周安然在门口喊：“起来了，太阳晒屁股了。”
周惠然带着十分起床气拉开房门：“哪里有太阳！”
周安然只朝外努了努嘴。
金色的阳光穿过薄薄的云层洒向了高高的山峦、广阔的田野和院角的樱桃树。周惠然眯缝着眼，心情突然很好，她奔向李飞，惊起了悠悠踱步的两只大白鹅。
“少东家，今天腊月二十九不该是最忙的时候吗？怎么有空找我玩儿。”周惠然问。
少东家绕开了忙不忙的问题，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来人：“哟，黑眼圈很重，这是为谁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呢？”
“我要思慕的可不是那窈窕淑女。”
李飞一拍大腿：“对对对，这话应该问霍小南。”
“别扯那些，有什么话赶紧的，我还想睡个回笼觉呢。”
“我就是来看看有没有热闹。”
“无聊。”
李飞收起吊二啷当：“来之前就在想，若是霍小南表白不成和你打起来，我倒底要帮谁。嗯，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帮你的。但我看你现在这神情，霍小南在你心里应该还是很重要的。我要去收拾他你一定舍不得，所以就算了吧。”
为什么身边的每个人都自认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周惠然满脸黑线：“那你还是去收拾他吧。”
李飞假意撸了撸袖子，却是掐掉了从院墙上垂下的一枝吊兰：“周惠然，你一定是习惯了他在身边，也觉得他做的都是理所当然，所以并不觉得可贵。但我知道他对你可是……这么说吧，他在大学里有没有姑娘喜欢我不知道，但上中学哪会儿，那么多姑娘，前赴后继，他从来都只是礼貌谢绝。要不是因为你……”
李飞感受到了飞来的白眼：“是是是，不关你的事，主要是学习忙，压力大，没那空。到北京后吧，好多次，我都想替他挑明了，可他不让。他说你喜欢那谁正在兴头上，作为朋友就不应横刀夺爱让你为难。要我看啊，那谁才是横刀夺爱。嘿嘿，你设想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霍小南是你后来才遇上的那个人，你还会和现在一样波澜不惊吗？”
周惠然怎么会波澜不惊！昨晚的她曾如霍小南提议的那样，以一个女生看男生的角度回想起那些和他有关的日子。
先是懊恼。她懊恼自己太大意了没有发现时间每近一点，霍小南说的话就包含了更深的情义。当她对霍小南说自己有喜欢的人的时候，当他请教霍小南如何打动程天的时候，当她打趣霍小南心中的那个姑娘的时候，当她拒绝霍小南那些以为是玩笑的暗示的时候，霍小南会是心寒的吧？
然后是震惊。她震惊自己对霍小南有依赖。当遇到不会写题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就是霍小南，因为霍小南不仅耐心还会给他送点心；当她出去找乐子的时候，她最先想到的也是霍小南，因为霍小南不仅不会拒绝还可能是那个乐子。她曾轻言软语哄他，也曾把喜乐悲戚全都告诉他，只因她知道他一直在。
最后是怀疑。她怀疑自己在霍小南身边这么多年，只是单纯地把霍小南当作朋友还是早已潜藏着丝丝缕缕的喜欢。
她是看重霍小南的，无论是作为发小、同学还是朋友。至于以后，以后的事儿谁又知道呢，但目前的他们是必须要面对的。“我没有波澜不惊。”周惠然捻过李飞手里的吊兰，“还有，你可以走了！因为，我也要走了。”
***
不过百十米的路很快就到了。所谓近乡情怯，刚刚的周惠然来得有多快这会儿就想多快的溜，只是这脚不怎么听使唤。
霍小南正在打扫院子，袖口高高挽起露出半截麦色的手臂，他扫得很认真又刚巧背对着自然没发现站在院口的人。
周惠然在院口站了几分钟，终是主动向院内的人走去。
虽然不能给霍小南承诺，但可以回应。
斑竹条捆扎的大扫帚划了半个弧停在了一双熟悉的旧棉拖前，霍小南抬起头正要打个招呼，来人已先开了口：“昨晚你说过的话，我都记住了。有些事，我以前没有想过，但从现在起我会用心去感受，我也相信我能感受得到。我会慎重考虑我们的关系，但这需要时间，也许还很久。这在期间如果你遇到其他人可以随时离开，而我最多只能保证在给你明确答案前不让其他人走进我的心里。”
她的语速飞快，霍小南也完全没想到至昨晚后周惠然说的第一句话信息量如此之大。他错愕不已，以至于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对面的人说的是什么。
因为院墙的阻隔，清晨的阳光把院子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半，一半阳光明媚，一半清冷萧瑟，周惠然在明媚的光影里，连头发都渡上了一层耀眼的金。
霍小南走近周惠然，也把自己沐浴在阳光里，狭长的丹凤眼因为突然照进眼里的光分外明亮。他的语气十分温柔：“我很高兴。”
心尖儿突地打了个抖，不知缘由。周惠然干笑两声：“我不希望你我因为这些话而变得小心翼翼，最好还和以前一样开开玩笑斗斗嘴甚至是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那样自在。”
“好。”霍小南说。
“那我走了。”
“等等。”霍小南已经切换了惯用的语气，“你确定不趁我心情好，提点什么要求？过分的也行。”
周惠然想了想：“那我希望你有话直接说，不要老让我猜，我笨，可能会猜不到。”
“我现在有就话想说。”
“你说。”
“那我说了。”只见霍小南伸出手，“我想再抱一下你，行吗！”
这当然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周惠然退后两步，利落地举起右手，掌心向前，有点凶：“再什么再！以前那是……年少不懂事！你要再这么流……口无遮拦，我就告我霍叔去，等他找你谈人生和理想！”
“是吗？”
“是！说你骚扰我，不仅是言语，行动上也……”话到半途周惠然自己也笑了！她觉得今天真奇怪，向来都有的那些从容淡定怎就丢盔弃甲了呢？疾言厉色的话不过是吓吓霍小南，对着长辈说，那得要命。
霍小南有点为难：“可是，我爸知道了。”
“知道？”
霍小南又上前半步，离怔着的人很近，声音低得如同耳语：“有一次打电话，他笑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说有。”
对面姑娘手中的吊兰也惊掉了。
小腿被狠狠地踢了一脚。霍小南俯身捡起那片枝叶，等行凶的人都跑出了院子才懒懒地喊：“逗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