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竹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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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帝继位初，靖国南部临宇城有沈，楚两大家族。
沈家世代经商，家底雄厚，而楚家世代为将，从楚梴这一代往上数，五代以内出了至少六位楚姓名将，个个英勇善战，功勋显赫。
楚家第十七代长子楚梴，从小习武，又长相出众，还是世家出身，自小就备受旁人关注。
沈家和楚家长辈恰好是世交，两家来往极其频繁，就这样，楚梴三岁就认识了比自己大两个月，而且同样优秀的沈家二公子，沈峘。
然后俩人从此跟对方杠上了。
临宇城中一段广为流传的佳话道，沈氏次子与楚氏长子自幼相识，一同习武，互敬互助，共同进步，未及冠便一起参军，如今一人驻守北营，一人镇守西疆，军衔皆为将军，一齐保家卫国。
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竹马兄弟情。
不存在的。
十四五岁那会和沈峘天天在校场上较量的那段日子楚梴至今仍历历在目。
怎么形容呢……
太精彩了。
幼稚且精彩，或者说，精彩且幼稚。
半大的少年之间的较量往往是无声的，比如练武时一人张弓射箭，射中了九环，赢得周围同窗的一片喝彩，而另一人正好紧随其后拿了个更好的成绩，险些正中靶心，赢得了更高一片叫好……
行，杠上了。
如果不是两人射出的箭一次比一次高难度，两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臭，旁人绝对看不出这俩平日里惜字如金的少爷互相在较量。
这类较量往往因靶场的惨重损失而告一段落，下了靶场后，俩少爷的脸色还是一个赛一个的黑。
完全不屑于和对方假客气地打个招呼。
沈家经商，继承家业的重担由沈峘的长兄沈仁担着，落不到沈峘肩上，沈父自然只管纵着这老二。
就连十七岁那年沈峘要参军，沈父也毫无异议。
“儿子和楚家那小子关系好，俩人想一块参军就由着他们去呗，吃不了苦回来了就接着做生意，吃得了苦那当然更好，说不定还能混个副将当当呢，多好的事。“沈父对夫人如是劝说。
那年之前国疆还挺安定，沈父自然还没考虑到儿子会不会战死这么长远的事。
所以他从未想过，才过三年，边疆战乱，沈峘就成了北疆北营最年轻的将军。
同时也是北营最清闲的将军。
闲将军牵着马在靖安城内的大街上闲逛，成功俘获了街边一众姑娘的芳心。
“靠。”临近西边城墙，街边一小酒楼的二楼窗口忽然冒出个脑袋，笑骂道，“沈大爷怎么到哪儿都这么招姑娘。”
沈峘站定，把手里收到的各种各样的小花捻成一撮儿，打量一阵，嗤地笑了。
酒楼里头的正是找沈峘“有要事商讨”的肖副将。
“说吧，是不是该感谢我，兄弟我是不是很够意思。”肖云涌吩咐小二上酒，拉着沈峘在窗边的小桌坐下，得意道，“就你那嘴欠样，楚渡洲至少冲你冷上俩时辰的脸，还多亏我就兄弟于水火。”
“瞎说什么，小爷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给我甩脸……”沈峘说着，把那撮小花随手戳到肖云涌脑袋上，“不过这家伙脾气倒是好了点，没跟上次似的直接让爷滚。说他菜还不承认来着……”
“啊……话倒也不能这么说。”肖云涌把脑袋上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拍了下来，听见他说楚梴菜，脸色有点一言难尽。
“西疆这边兵力本来就短缺，近年来康军多次侵扰，都是楚渡洲带兵打回去的，功不可没。我刚听他部下闲聊，这才险些战败不是没原因的。”
“好像是有几个小兵临战反水，大半夜的放了一小股康兵入城，楚渡洲一发觉就把那几个人给削了，不过还是让康军占了不少优势。”
沈峘还真不知道这情况，不禁挑了眉：“临战反水？”
“说到底还是康军太贱，”肖云涌抓抓头发接着说，“通敌的几个人都是今年刚调来西疆的，有几个才十几岁，城府不深，一听教唆就动了歪心思，在楚渡洲面前找死。”
“那难怪。”他一边听着，一边拿起酒壶倒了杯酒，面不改色地喝下去，舌尖顶了顶腮帮。
肖云涌看他：“难怪啥？”
沈峘想说难怪楚梴脸色这么难看。
“没啥，难怪被打得这么惨。”沈峘笑笑，“点了什么下酒菜？让他们上快点，爷一会儿还要出去买点小玩意儿。”
楚梴连着几天没休息过，一松懈下来就犯困，又不想待在军营里，把伤口随便处理了下就准备回靖安城内的府邸上歇一阵。
“康军这回的损失可大了，估计没个一年半载的都不会再搞什么动作，今天之内把城外的营帐给撤了，兄弟们都回军营休息整顿一番，晚上让伙房做顿大的，犒劳下大伙儿。”
“还有北营的兄弟们，你给安排好了，本将懒得管，别亏待他们，好酒好菜都别收着，嗯？”
楚梴穿戴好，把银盔托在左手，一边用右手揉着太阳穴一边跟一旁的蒋江吩咐着，又想起这群手下的德性，补充道，“休息整顿不是让你们放飞自我，明早照常出操，别给老子瞎惹事儿。”
“多跟人家北营的兄弟交流交流，别一天天的脑子里就想着娘们儿。明天的出操被老子抓到哪个宿醉起不来的……让他洗干净脖子等老子削他。”
“……哈哈哈属下会办好，将军放心吧。”蒋江深知自家将军不会真的那么无情，还是心虚地哈哈笑着，默默记下，“将军是要回府上吗，需要属下提前吩咐府里准备饭菜……”
“不吃了，你不用管，干你的事儿去，”楚梴走到门边又回过头，隔空一指，“这几天让谷空跟着我，你要忙不过来就让路洵帮把手，别让老子抓到你欺负路洵老实就把活儿都甩给他。”
楚梴一共三名副将，只是蒋江是其中最狗腿的一个，另外两个比较老实，年纪也比较小。
“……好嘞将军慢走。”
楚梴平时在军营里头也不是特别挑，但到底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少爷，一打完仗回到府上就开始讲究，绝不能忍受自己不洗澡就睡下。
于是在浴桶里泡了一会儿后才发现他后腰也有一道新伤，怪深的，正被水泡得火辣辣的疼。
楚梴从水里站起来，皱眉端详着后腰那好像有点发炎的伤口，头疼不已。
这是什么逆天好运气。
随便上点药包扎一下去睡一觉起来再处理吧，怕接着发炎。
要不先让府上的人请大夫过来趟吧，又困。
他苦哈哈地内心挣扎了一番，选择前者，让府上的杨管事把先前从临宇城带过来的金疮药取来，上了药之后穿了件白色中衣就睡下了。
一觉睡得昏昏沉沉，醒来时已不知是什么时辰，天完全黑了。
楚梴拧着眉从床上起来，换上常服，让下人备了马车，又回了趟军营。
军营这会儿还热闹得很，刚好赶上饭点，负责端菜的将士来来往往，营内灯火通明。
北营来的将士毫不嫌弃地坐在草堆上啃着手里的面食，同元兀军的将士们打成一片，有说有笑，见到了楚梴也齐刷刷地行礼，想招呼他一块儿。
“将军。”谷空叼着馒头跟了过来。
“蒋江跑哪去了？老子让他干什么来着？”楚梴抱着臂活动了下脖颈。
“在这儿呢在这儿呢，”蒋江急匆匆地从远处跑来，“牛肉都在伙房炖着呢，都按照您的吩咐，酒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将军您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楚梴懒得深究，夜风一吹又头晕了一阵，转移话题，“沈潼川呢，他和那个肖副将回来了没——”
刚抬眼，正对上朝这边走来的沈峘。
边疆夜晚的风很大，军营里的篝火险些被吹灭，不断摇摆的火苗映出年轻将军的脸。
还有一双盛满了温柔笑意的眼。
成年人很少会计较年少时干过的傻逼事，以前关系再差都好，现在勉勉强强也算是偶尔会斗嘴的朋友，明面上还是会客气一下的。
沈峘这一笑就把楚梴看得心头一颤。
真他妈好看。
“看什么呢楚将军？”沈峘走近，一挑眉梢。
楚梴收起欣赏的眼神，漫不经心道：“看你，好看着呢。”
沈峘一愣，难得能从这人嘴里听到句人话，可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02.竹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