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将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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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疆战场上，靖，康二国将士交战，兵刃相碰，血液四溅，战马嘶鸣，尘土飞扬。
靖国兵力明显处于下风。
“将军！！”
沙场混战中，战马上的年轻将军挥动长刀，削破一人颈部，凝神片刻，辨认着声音的来处。
喧嚣之外，身披戎装的年少士兵站在远处，双手围在嘴边作喇叭状，冲这边喊着些什么，可惜人声压不下兵器碰撞的金属声和周围将士的呐喊声，这句喊话刚出口便沉了下去。
可口型还是很好认的。
——“咱们弟兄死了大半，现在只剩不到五千人！这城怕是守不下去！请将军明令！！！”
将军：“………………”
将军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真的不是对面派来扰乱军心的卧底吗。
他举刀反手一格，一名敌国士兵猛地摔下马，顾不得倒地呻吟，再次翻身上马，握着长矛想二次击杀，这次却被直接劈断了脖颈。
将军眺望前方，敌军乌泱泱的人头正朝这边涌来，似有黑云压城之势。
靖安城仅是靖国与康国交界处的一座小城，却也是康国攻往靖国的咽喉要塞之地，且城中百姓众多，一旦失守，以康军那野蛮作风来看，靖安百姓怕是会一个活口不留。
“守。”他提高音量重复道，“元兀军将士听令！给我往死里守！剩最后一个人也给老子把这靖安守住！给靖安百姓一个交代！！”
“是！！！”身边将士们的回应震耳欲聋。
正跟对面一位将领交手，将军又想起什么，又道：“坚持住……北营有援军在赶来了！！”
一边喊话一边挥刀，手下的动作仍然没有半分懈怠。
“楚渡洲将军果真年少有为。”对面将领听到这么一句，忽地笑了，“不过到底还是年轻，还没看清时局。”
“不管你这支元兀军过去如何大杀四方，现在也不过是大康砧板上的鱼，眼下这靖安城萧条落败，兵力短缺，连你们那平帝都准备放弃这点地方割让与我们大康了，怎么还会浪费力气去调动北营那边的人马来支援？”
“少虚张声势了，认命吧？早点投降怎么样？”
楚梴充耳不闻，勒紧缰绳，长刀改劈为挑，硬生生将那得意忘形的康国将领掀下马匹，重重砸在沙地上。
那将领还欲再战，那年轻的将军却不打算再给他机会，早已见血的刀锋已然抵上他暴露出来的咽喉动脉处。
那康国将领的叫嚣戛然而止。
只听那楚梴握刀笑得轻狂：“年少有为倒还真是谬赞了，不过是会耍耍刀枪。劳烦阁下操心我靖安兵力如何短缺，鄙人话语如何虚张声势。北营有援军将至，你康军还是护好狗命为妙。阁下，一路走好。”
话音未落，刀尖已狠狠刺穿其咽喉，颈动脉的鲜血喷涌而出。
那将领临死前眼睛瞪得奇大，满脸的难以置信。
将领已死，周边的敌兵不难收拾，趁着康军下一波兵力还未走近，楚梴慢慢地活动着肩膀，顺手抹掉颊边刚溅上的人血，张狂的笑意已然敛起，那双平日里总是锋芒毕露的凤眸深处透着一股仿佛与他年龄阅历完全不符的狠劲。
早年参军的那阵子，他一个长得阳春白雪的金贵少爷混在一群新兵蛋子里本就格格不入，再加上这双好像看谁都不爽的凤眼，楚梴在军营里几乎走到哪都有人找事儿。
偏偏他又是个不怕事的，来一个打一个，倒是打服了不少人。
扯哪儿去了。
那将领说得不错，当朝平帝的确有意割让疆土以换取短暂的太平，但靖国朝廷不同于康国，平帝虽贵为当朝皇帝，却无法掌握兵权。
没办法调动北营来支援，也就不可能阻止得了北营派兵马支援西疆。
至于带兵驻扎北疆的某位将军……西疆战事，那狗东西不可能不打着支援的旗号来凑热闹。
楚梴想着，抬头瞄了眼正午挂在头顶的大太阳。
康军已攻城三日有余，那封信也早该送到，以那位将军的行军速度来看，这个时辰也该到了。
西面康军兵马逼近，元兀军剩余的将士们重新排好阵列，决心拼死一搏，守住这西疆的靖安城，守住这城中几万无辜百姓。
沙尘散去一些，敌军阵势浩浩荡荡，像是将主力军队调上来了。
楚梴面色微沉，无声骂了对面八百来遍。
他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了彩，别提身后的将士们了，真要这么战下去，元兀军的这么几千人迟早顶不住。
迎战号令即将喊出，身后一名将士忽然打破死寂，一拍手，异常欣喜地喊道：“北营的援军来了！真的来了！！”
话音未落，将士们都相继听到了什么。
北面传来的，北营骑兵仿佛夹带着凛冽的寒风而来的阵阵马蹄声。
楚梴未出口的“杀”就这么堵在嘴边，要转身的动作一下牵扯了肩膀上新鲜的刀伤，疼得他背对众人龇牙咧嘴地嘶了一通气，转过身已面色如常：“谁带的兵？蒋江！”
那位叫蒋江的将士赶紧道：“回将军！是北营的沈潼川将军亲自带的兵！”
那沈将军果然来了。
似峰回路转。
沈将军带来援兵有几万人，且皆为他营内亲兵，骑兵中的精锐将士。经历几番恶战，康军终是被打得落花流水。
战场上沙尘阵阵，远处康国的残兵败将正狼狈地向西边撤退，模样好似意欲欺压平阳之虎却被一顿削了的丧家犬。
元兀军这边其实也好不到哪去。
几十位伤的较轻的将士正在奉命清理战场，几个年纪小的将士面对昔日战友的尸体，甚至痛哭出声来。
好在有值得庆幸的，靖安到底还是守住了，元兀军也没有全军覆没。
就是代价太大。
楚梴抱臂站在城楼上，冷着脸，垂眸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半点开口的意思。
他旁边站着的正是从北营赶来凑热闹的沈将军。两人站在一起，楚梴的高度刚好到沈峘眉头。
也不知是不是北边的风水好还是北营的伙食好，明明两年前俩人身高还不相上下，最近沈峘忽然又蹿高了一截儿，就显得身材也很修长挺拔的的楚梴莫名矮了一截。
两天一夜没合过眼的沈将军不是特别想和楚将军傻站着边吹边疆傍晚的冷风边触景生情，这么杵着浑身不爽快，于是非常欠打地破坏了气氛。
“杵着给谁上坟呢亲爱的楚将军？是因为人死的多了点么？”
“——那还不是因为你菜。”
楚梴：“……”说谁菜呢狗东西。
心里那点伤感和对沈峘仅有一点的感激瞬间荡然无存。
他对沈潼川这气人功夫简直佩服。
“这次责任其实也不完全在——”
沈峘收了笑容闭上嘴，瞥了眼横在自己脖子前还沾着人血的刀刃，老实得很。
元兀军校场军营内。
楚梴赤着上身，略显艰难地用单手给自己上臂的刀伤缠绷带，沈峘负手站在桌前把玩着楚梴扔在桌上的长刀和银盔。
俩人各干各的，难得如此默契地沉默着。
“……楚渡洲啊，”沈峘从余光里扫了一眼，终于开口道，“我看着都费劲，要不要小爷勉为其难不计前嫌地帮你一把？”
“……”楚梴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把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量了一番，“沈潼川我劝你别过来。”
“将——”蒋江从外头掀了门帘进来，顿时被屋里的火药味儿扑了一脸，欲言又止。
楚梴往门口斜了一眼。
沈峘也朝门口看过来。
蒋江：“……？”
同时被这俩大爷注视着，那压迫感真不是一般的大。
“什么事。”楚梴不甚耐烦地发问道。
蒋江回神似的啊了一声，连忙接着说下去：“属下来找沈将军，北营的肖副将让属下带个话，说是有要事商讨，请沈将军去一趟西边的城楼。”
“你的副将找你去西边聊事儿。”楚梴听罢，单手给绷带打了个结，神情自若地向某位一脸“去个屁小爷不想动”的沈将军转述，“快去吧，别耽搁了。”
说的是“快去吧”，可怎么听怎么想“给爷爬”。
沈峘吊儿郎当地道一句有劳后潇洒地出了门，蒋江这才松懈下来，狗腿至极地给自家将军倒了碗水。
“您说您跟这沈潼川俩人从小到大都相看两厌的，为啥还次次都让属下写信请他来支援？这不是给自个儿找不痛快……”蒋江小声嘟囔了句。
楚梴把水一口饮尽，搁下瓷碗悠悠道：“找不痛快？本将军有那么闲？靖安地处大靖西疆，西邻康国，战事频繁。东，南军营离得远，而且东疆和南疆近几年不断遭外敌袭击，比咱这儿还乱。”
“就剩他北营离得近，军队人马又多，一年到头就他沈潼川带的这队骑兵最清闲，不找他找谁？请皇都的军队横跨半个靖国来支援？老子有病？”
蒋江恍然大悟，更加殷勤道：“原来如此！将军英明啊！是属下目光短浅了，属下自愧不如。”
楚梴安然受之，心说主要原因绝对不是调那姓沈的军队不用走太多繁琐的流程。
请沈将军过来凑个热闹，一封信就搞定。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01.将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