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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兵变 ...

  •   高恨男倚在苏烈的怀里,在旷野中度过了一夜,虽然夜风很凉,狼嚎很厉,鬼火跳动,但她一点儿也不怕,只要在苏烈的身边,她就什么也不用怕。这一夜她睡得最美最香甜,仿佛有生以来还从未睡过这么惬意的觉。
      可是苏烈却一夜未眠,只是在天快亮的时候打了一个盹,他一直在注视着他的红采那甜甜的笑容,就象是又回到了童年。他轻轻地在红采的唇边映上了一个吻,这已让他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高恨男与苏烈合骑着一匹马回到了朔州城,还未到营盘,就见一个随从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当街一把抓住了马的缰绳,急急地道:“将军不好了,出事了!”
      苏烈一怔,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公主……公主要杀薛校尉,把他绑到东门准备行刑……”
      不等这个士兵说完,高恨男已飞跃下了苏烈的马,抢过这位随从的马,一纵而上,苏烈刚醒过味来,她已经拍马向东门赶去。苏烈连忙追问这位傻呆呆望着远去的高恨男的背影噎了一肚子话忘了说的随从。
      原来,在苏烈离开宴席后,平阳公主很不高兴,也随后退席紧跟着回到了朔州城,可是她并没有找到苏烈。平阳公主十分忿恨,便询问当值的士兵,那些士兵只知道将军和高参军一齐出了城,又哪里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儿。对于这个回答越发惹得公主恼怒,为了出心头的恶气,她不由分说就拔出刀来杀了两个士兵,又伤了不少的人,她还要施惩淫威,却被闻信赶来的薛礼拦住。公主的刀虽然锋利,但敌不过薛礼更为威猛的春秋刀法。在往日,公主与薛礼交锋时便是十战十败,可那是在背人之处,没有谁看到,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一日与往日不一样,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薛礼半分颜面也不给她,直杀得她钗歪发乱、气喘吁吁,使她丢尽了脸。于是,公主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薛礼的身上,气急败坏地回去后,便招集起自己的部下绑走了薛礼。
      在公主气乎乎回去招兵的时候,有人劝薛礼赶快逃走,薛礼却慨然地道:“大丈夫行事,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我自认为没有错,为什么要逃?假如我真的逃了,倒霉的将是你们这些兵卒。既然我敢做,那么出了什么事我一个人也敢来担。”他就是这样得倔强,众人没有办法,只好分头去找将军回来。

      公主自然有一支卫队,人数虽然不多,只有几百人,但是在唐营中却是个霸王,无人敢惹,因为有平阳公主撑腰,所以这支卫队就象平阳公主一样得狂妄跋扈。
      公主威风凛凛地坐在搭起的高台之上,周围由她的卫队保护。她之所以要选择东门行刑,就是要给别人看一看,看谁还敢跟她作对,这就是杀鸡儆猴,最主要她是想给苏烈看。
      四周挤满了围观的百姓,一边还有大批被解除武装的士兵,这些士兵是薛礼的部下,他们有的横眉怒目,有的咬牙切齿,还有的已经在哭了。他们心目中的薛校尉是一个值得他们心甘情愿为之卖命的人,可是他们也知道法纪,知道公主的不可违,他们当然更知道自己是被人押到这里来的,所以,他们虽然愤怒,却没有人能够出头劫法场。不过,他们心中都在想着同一件事:“如果有人敢第一个跳出来,那么我就跟着跳出去拼他一场。”
      “把薛礼推出来!”平阳公主大声命令着。
      薛礼五花大绑地被推到了高台之下,他抬起头,轻蔑地望着平阳公主,就象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这目光是那样大胆,那样放肆,以至于在公主看来是那样得邪恶了,她不由得越发愤恨。
      “跪下!”薛礼身后的刽子手推着他魁伟的身体,用脚踢着他的内膝喝着。
      但薛礼的腿象钢铁一样得硬,他朗朗地道:“我薛礼是个男儿,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只上跪过天地,下跪过父母,从不跪祸水蛮女。”
      平阳公主越加暴怒,猛地拍了一下座位上的扶手,站起身来大叫着:“砍了他,快给我砍了他!”
      刽子手举起了手中的大刀,站在薛礼的身后,向着他的脖子便挥了下来。薛礼硬挺着头,暴睁着双眼,动也不动一下。
      “嗖”得一声,一支利箭飞射过来,“当啷”得一声,刽子手挥在半空中的刀已然跌落,原来是那支箭穿透了他的手腕。马蹄声起,围观的人自动地闪开了地条路,高恨男气势汹汹地闯将进来,大喝一声:“我看谁敢杀我的兄弟?”
      这一声大喝,将场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高恨男纵马到了薛礼的面前,手中的刀一挥,绑在薛礼身上的绳索纷纷而断,薛礼也喜出望外地喊出了口:“大哥!”
      平阳公主站在台上,手指着高恨男怒道:“高恨男,你敢造反?”
      高恨男也不回答,从马上一跃起身,象闪电一样已上了高台,挥开左掌,不等公主明白,便噼哩啪啦得一连打了她十来个耳光,快得就象是在放鞭炮。高恨男恨极了这个公主,一恨她专横无理,二恨她纠缠苏烈。三恨她要杀薛礼,四恨她蔑视自己,五恨她是大唐的公主。这一顿耳光打得公主脸胖了三圈,血顺着她的嘴角直淌,打得公主晕头转向,也打得高恨男自己畅快淋漓。
      平阳公主还在台上左右来回摆着头,高恨男已如鬼魅一样飘回了马背。“快走!”她大声叫着薛礼伸出自己的手。薛礼反应迅速,拉住她的手已跨上了马背,坐在了她的身后,那马“唏溜溜”长嘶了一声,往北绝尘而去。
      平阳公主这才停下了摆头的动作,回过味来,急怒地大吼起来:“快放箭,把他们统统射死!”
      卫兵们如梦方醒,连忙弯弓搭箭,可是箭还没有放出去,身后便已一片大乱,原来是那些被解除武装的士兵终于拥了过来,象一股洪潮已把他们吞没。一时间,刀光剑影,金戈交鸣,哭爹喊娘的声音连成了一片。
      公主在高台上看着下面乱糟糟的人群,急得跺着脚喊着:“这是造反,这是造反……”她只喊了两句,那台子便“轰”地一下蹋了,她也摔了下去……

        
      兵变虽然被稍后赶到的苏烈制止了,但公主却受了很重的伤。
      苏烈命人绑住自己,去向元帅负荆请罪,。李靖将他收押起来,派了另一位将军去整顿黑鹰军。
      程咬金私下里问着李靖:“元帅,你准备怎样处治苏烈呢?”
      李靖看了看他,诡秘地一笑道:“他罪大必诛,无可救药了。”
      程咬金一惊,道:“你真得要杀他?”
      李靖道:“这个纵容属下犯上造反的罪名太大,我可救不了他。”
      程咬金愤愤地道:“这怎么能怪他?这都是平阳公主自己胡闹闹出来的,再说罪魁祸首也不是苏烈呀!”
      李靖幽幽地道:“罪魁祸首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而平阳公主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我们总不能说罪魁祸首就是她吧?公主正在气头上,我们如果不让苏烈来顶罪,到时她到皇上面前乱说一通,只怕谁也担待不起。”他说着,故意叹了口气,又道:“这个平阳公主真是难缠,她在军中搅得人心惶惶,军纪不整,我却无可奈何。”
      程咬金眨了眨眼睛,道:“元帅该不是想赶她走吧?”
      李靖看着他笑道:“程国公说哪里话,我怎么敢赶她真走呢?这次陛下如此信任我,把公主交给我,我已是受宠若惊了,哪还敢存那念头?”
      程咬金也笑了笑,坦率地道:“元帅难道还不明白,皇上把平阳公主派来,难道不是让她监视你我等人的呢?”
      李靖苦笑了一声,不再答言。
      程咬金却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平阳公主自己滚回长安,而且绝对不会让陛下怀疑,并且可以让皇上来赦免苏烈,你也免去了包庇属下的嫌疑。”
      李靖忙问:“国公快说。”
      程咬金悠悠地迈着方步,绕着李靖踱了一圈,这才道:“你只放出风去,就说要处斩苏烈,公主那个小妮子一定割舍不得,一定会来找你求情。这时,你只坚持说要以公办理,也是要为她出气,她一定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只好回去向陛下求情。我当然要再陪着她往长安去走一遭,我自然也有办法让皇上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的事实真相。皇上不会偏听公主之言的,一定会赦免苏烈将军和那些士兵,一定不会再让公主来了。这样一来,你我的心腹之患不就解除了吗?”
      李靖笑了起来,开玩笑地道:“还是程国公诡计多端,我这厢就有劳动国公爷了。”
      程咬金却摆了摆手,道:“元帅,我为你出了这么好的主意,你也该报答我一下才是。”
      李靖道:“国公有话请讲。”
      程咬金道:“我那两个小鬼朋友年青气盛,虽然胆大包天,倒也有情可原,我看他们将来一定会是国家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只请到时元帅放他们一码才好。”
      李靖道:“我也是个惜材之人,满营上下,只有他们敢和公主作对,令我也自叹不如,我一定会放过他们,只可惜这两个人已经跑了,只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程咬金道:“非也。这两个人都是极讲义气的,你难道没有发现吗?高恨男与苏烈之间交情尤为深厚,他们如果听说苏烈要受斩,一定会来救他,如果苏烈不愿跟他们逃走,他们一定会自投帐下,为苏烈承担罪责。”
      李靖点了点头。

        

      一切就如程咬金预测的一样,当听到苏烈要被处斩的消息,平阳公主找到李靖大吵了一番,却被李靖不愠不恼地顶了回去,顶得她哑口无言,因为李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维护皇家尊严,都是在维护她公主的颜面。公主果真恼羞成怒地回长安了,程咬金自告奋勇地陪着她同往。
      高恨男虽然救着薛礼走了,其实并没有走多远,她是一个明白人,知道这件事必将祸连苏烈,所以他们在附近潜伏了下来,果然就听到了苏烈处斩的消息。高恨男再也不能隐藏下去,她必须去救苏烈。她也知道帅营并不比朔州城外的法场,她根本就靠近不了那里,所以她想到的是去向元帅自首,只要是能免去苏烈的死罪,哪怕让她去死她也愿意。
      薛礼也是一个有血有肉,血气方刚的汉子,如何也要与高恨男同往,对他来说,就算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只要大哥说去闯龙潭,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跟去。高恨男劝不动他,也只得带着他同往。
      于是,李靖轻而易举地便抓获了两个元凶,但他并没有给他们定罪,他把他们和苏烈关在一起,等着程咬金的消息。
      对于高恨男和苏烈来说,虽然才短短的几天功夫,已经让他们经历过了生离死别,在牢房中一见面,便由不得拥抱在了一起,也不顾薛礼诧异的目光。
      李靖对三个人很是善待,虽说是在牢房,只不过是派几个兵看守的屋子,里面的人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要什么有什么,只是没有自由。对于这样的安排,三个人都感激万分,尤其是苏烈与高恨男,他们再不去想什么军队,什么公务,他们可以无忧无虑、亲亲密密,不用怕别人再说些什么而生活在一起,唯一碍眼的只有薛礼。
      在薛礼的眼里,大哥与苏烈的行为太过怪异了,他们太亲密,亲密得简直就是猥亵,让他看着都有些难为情。可是,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大哥,一个又是他的顶头上司,他能说什么呢?只能又是咳嗽,又是擤鼻地向他们暗示这里还有一个他。若不是这暗示,这两个人早把他忘在了一边。但在每一次暗示之后,薛礼都会招来将军恼恨的目光。到现在为止,薛礼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曾得罪了这位大将军。

      程咬金陪着公主回到了长安,太宗皇帝自然先见到了公主,然后便怒气冲冲地招见程咬金,程咬金知道一定是平阳公主在皇上面前说了李靖的坏话。
      “程爱卿,朕派你去作监军,你是怎么做的?”太宗皇帝沉着脸问道。
      程咬金连忙跪下,口呼着死罪,叩头如捣米。
      太宗气得笑出了声,道:“爱卿平身,朕只不过问一问你,你就吓成这样,以后朕还能说话吗?”
      程咬金这才站起身来,道:“是,陛下,是臣之过,害得公主被士兵们打成重伤。”
      “什么?”太宗一愣,忙问道:“你说平阳是被士兵们打伤的?”
      “是,为臣不敢撒谎。”程咬金回答着,就知道平阳公主绝不会把她逼反士兵的事说出来。
      “是谁手下的士兵有这么大胆?”太宗的气已消了一半,这时又怒了起来。
      “是苏烈手下的士兵,。”程咬金告诉他。
      “苏烈?”太宗怔住了,不相信地道:“苏烈治军素来严谨,怎么会让手下的士兵做出这种事来?”
      程咬金道:“是,苏将军手下的兵不仅严谨,还十分勇猛。”
      太宗看了他一眼,已经有些明白,想了想道:“你把这件事从头到尾,一点不许隐瞒说与朕听。”
      “是。”程咬金道:“那天,公主不知何故想起了练刀来。公主的刀法果然了得,一出手就杀了四五个士兵,还伤了几十人,竟无一个人是她的对手,谁也不能够阻拦。哎,谁知道就有那么一个不长眼的小子,也许他确实有些本事,但也不能这么不识实务,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夺走公主的刀,让公主落败,活该他被公主推出东门问斩。”他说着,瞟了太宗一眼,太宗的脸越来越阴沉,显然皇上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程咬金继续说道:“为了杀鸡给猴看,显一显皇家的威风,公主把那些不服气的士兵全部押到了法场上,让他们看一看那个不长眼的小子怎么个死法。嘿,这天下不要命的人真是多,就有那么一个不要命的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来劫法场,而且还劫走了囚犯,引得那些士兵也跟着暴乱起来,就这样,是这些士兵一拥而上把公主打成了那个样子。那些人真该死,那些士兵也全该杀,苏烈更该死,竟然纵容手下做出这等事来,他领导无方,又不去追拿逃犯,所以元帅已将他拿下准备问斩,找回公主的颜面,让天下人知道皇家的威风。”
      太宗的脸上已罩上了一层严霜,沉声问道:“参与这件事的人有多少?”
      程咬金怔了怔,马上明白过来,答道:“嗯,这些人都该处死,他们有五六千众,可要多找些刽子手。”他有意把人数说得很多,他知道法不责众。
      太宗愣了愣,一抖袍袖,进了后宫。
      程咬金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他知道一场风波就此平息,他一颗高悬的心也就此落了地。

      程咬金领着圣旨高高兴兴地回了军营。
      皇上赦免了所有人的罪,对这次由平阳公主惹出来的兵变不予追究,并且让程咬金代表朝廷慰问了苏烈和他的军队,对他们鼓励了一番,还赏赐了一些酒食、牛羊和马匹,同时也说了些让李靖宽心的话,这件事从此不准再提起。
      而真正让李靖开心的是平阳公主被太宗留在了长安,再也没有机会来这里捣蛋了。
      苏烈又回到了黑鹰军当他的将军,高恨男与薛礼的官职都未改变,薛礼要跟着苏烈回营,但高恨男却要到李绩将军那里去报到。
      虽然获得了自由,但这份自由换来的还是分离,对于苏烈来说,他宁愿永远与高恨男关在一起,永远也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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