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是奇葩》温络绎

8、西红柿炒鸡蛋，这算是入门级别的菜了。

　　自习课还有几分钟下课，老胡突然带着神秘的笑容走进了班里。不知道为什么，程远瞅着老胡，总有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余浩回头：“老胡这是有啥好事，这么开心……诶？”他瞪大双眼，“老胡手里拿的那个红布是什么？锦旗？”

　　程远也看到了，那就是一面锦旗。

　　在老胡笑眯眯看向他的时候，那种不好的预感达到了顶峰。

　　“让我们把掌声送给程远！”老胡一把甩开锦旗，抖了两下，怕大家没看清楚，贴心的在班里走了一圈。

　　“见义勇为，品德高尚”。

　　班里同学鼓起掌来。贺奕铭挑了挑眉，看着他也鼓起了掌。

　　操。

　　看到所有同学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自己，程远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硬挤出一个笑容。

　　他现在的表情一定特别难看。

　　“我们班程远，做好事不留名！人家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学校，嘱咐校长一定要把这面锦旗送到程远手里！还写了封感谢信。”老胡激动地感叹道：“程远看到小偷，见义勇为，这是多么优秀的品格！校长要求我在班里一定要好好表扬你一顿！”

　　他总算明白那天那个大姐干嘛问他是哪所学校了。

　　他现在真想去问问她：我真心实意帮你，你干嘛要置我于死地。

　　贺奕铭看着程远僵硬的表情，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程远一肚子不愉快，看到贺奕铭这副样子瞪了他一眼：“笑屁啊。”

　　“因为没忍住。”贺奕铭诚实的说道。

　　“你他妈……”

　　“有请程远同学起立！”老胡的话一下把程远的思绪打断了，迟疑几秒，程远站起来。

　　“下面，我给大家有感情地朗诵一下，写给程远的感谢信。”老胡说。

　　在老胡抑扬顿挫的朗读声里，他头皮发麻，感觉他妈的比裸奔还尴尬。

　　不想活了，他妈的快点挖个坑给他埋了吧。

　　“远哥你太牛了！”余浩回头小声说。

　　程远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兴趣。如果下次他再看到谁有危险，在“勇为”之前，他可能会认真犹豫一会，会不会出现做个好事让自己社会性死亡的尴尬场面。

　　比如现在。

　　“……其实言语已经难以把我心中的感激之情表达殆尽。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令我惊慌失措。而我又是如此的幸运。

　　在此，再一次对程远同学表达我最衷心的感谢和无尽的感激。希望你们能够继续发扬这种精神，为广大市民做出更杰出的贡献。”

　　老胡念完了，他把感谢信折好装进信封，意犹未尽：“为了鼓励同学这种路见不平敢于拔刀相助的热心，我决定把这面锦旗挂在班里，时刻警醒大家要向程远那样的优秀青年看起！”

　　班里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程远在这雷鸣般的掌声里一屁股坐到板凳上，再都不想抬起头。

　　老胡等掌声停息后，又开口道：“七月份的月考在这周的周五周六，也是同学们升上高三之后的第一场考试，希望大家好好复习，都能在考试中取得一个良好的成绩。”

　　老胡一句话让刚才轻松的氛围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贺奕铭转头看了一眼程远，他趴桌子上动都没动。

　　程远感觉自己差不多已经做好迎接第一次考试的心理准备了，但没想到，月考来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再快一点。

　　高考结束，他一个多月书边儿都没摸。现在还有三天就考试了，这几天得抓紧看看书。

　　贺奕铭放学去超市买菜，正好遇到程远。

　　“你这。”贺奕铭往程远的推车里瞅了眼，全部都是泡面，“你不会自己做饭吗？”

　　“不会！”程远理直气壮，“泡面怎么啦，泡面也是面好吧。瞧不起泡面？”

　　“你是猪吗？”贺奕铭说，“那你女朋友会做饭吗？”

　　“什么女朋友？”程远短暂的懵逼，然后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他说他要买花送女朋友。

　　“你没女朋友？”贺奕铭疑惑。

　　程远有一瞬间的无语。

　　他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他压根不喜欢女生。

　　这个不喜欢不是字面上的不喜欢，是性取向。

　　这是他初二的时候发现的事情。

　　为了追求刺激，和几个朋友一起在MP4上看小黄片。

　　他还记得，那个MP4是一个小胖子的，他说这里面啥都有。因为担心他妈发现，就叫程远帮他装几天。

　　那天晚上，他怀着一个懵懂少年在打开新世界大门前的忐忑的心情，躲进被子里。

　　但是连续看了好几部AV，他都觉得索然无味。甚至还有点恶心。

　　蒙在被子里时间太久，呼出来的热气在屏幕上蒙了一层雾，程远放被子上擦了擦，再打开，不知道碰到哪里，屏幕上变成了两个男人。

　　然后他硬了。

　　硬了。

　　“没有！”程远翻了个白眼推着车绕开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俩好像就是不对付，每次见面都能吵起来。

　　回头看了一眼贺奕铭推车里的菜，他一直以为贺奕铭是去挤菜市场买菜，没想到是超市。

　　“你为什么不去菜市场买菜？”程远问。

　　“因为附近没有菜市场，白痴。”贺奕铭说。

　　“没有菜市场，这么麻烦，还做什么饭啊。”程远瞪着他。

　　“不做饭像你一样吗？”贺奕铭说，“吃泡面还是点外卖？”

　　程远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会吵起来，因为这个人有病，还是无可救药的那种。

　　“我跟你不一样。”贺奕铭突然开口，“饿死了，也没有人给我做饭。”

　　程远闷着，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茬，也不会安慰人，憋了几秒说：“反正我不会做饭，不介意的话，我去你那蹭饭吃？”

　　贺奕铭对程远这句话挺意外的，看着程远程远满满的眼神，笑道：“你这蹭饭说的倒是理直气壮。”

　　话说完程远也有点窘迫。非亲非故的，贺奕铭也不欠自己什么，人家每天做菜都得自己花钱买食材，结果他上来就说要过去蹭吃。

　　“好啊，反正平时菜做多了我也吃不掉。”贺奕铭说，“今天中午打算做西红柿炒蛋。”

　　程远一愣。他这个意思，是同意了？

　　本来自己就随口一说，这样反而搞得他不好意思了。

　　“那我给你转钱……”

　　“不用。”

　　贺奕铭皱眉：“一天到晚钱钱钱的，你有多少钱啊。”

　　程远眼皮跳了跳，接不下去话。

　　厨房里，看着菜板上大小不一的西红柿，和正在费力切西红柿的程远，贺奕铭沉默。

　　突然，一块西红柿从程远的刀下飞了出去。

　　“你去坐着行吗？”贺奕铭忍不住说，“这你这个速度，切到上课都烧不出来。”

　　程远非要来帮他打下手。他算看出来了，这位应该从小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切个西红柿能切二十分钟。

　　程远不服气站在一旁，看着贺奕铭接手他的“残局”。菜刀上下几下就把西红柿全部切好，然后在锅里倒上油，右手拿着锅铲把刚刚打散的鸡蛋倒进去炒熟盛出来，左手又倒了点油，撒上葱花，加入西红柿和白糖，最后把之前盛出来的鸡蛋倒回去，翻炒几下，关火，出锅。

　　一气呵成。

　　程远算是服气了。

　　贺奕铭脱掉围裙，把饭菜端到餐桌上。

　　其实他每天去买菜回家做饭还有个原因。就是他希望他的家可以有点人味儿。

　　他挺向往烟火气儿的。有时候晚自习下课，能看到不少父母在校门口张望自己孩子的身影。坐在班里，也会有同学闲聊每次回家妈妈都会做很多好吃的，吃多了又会变胖。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直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城市里万家灯火，又有哪一盏是为他而明的呢？

　　“真的挺好吃的欸！”程远赞叹。

　　“西红柿炒鸡蛋，这算是入门级别的菜了。”贺奕铭说。

　　“那也蛮厉害的，”程远说，“哎，大厨，有时间教教我呗。”

　　“行是行，但是……”贺奕铭说，“得交学费。”

　　“啊？”程远觉得贺奕铭真是一会一个样，刚刚还说他就知道提钱，现在又说要交学费。

　　“帮我遛狗。”贺奕铭夹了个鸡蛋在嘴里，嚼了嚼，“一个菜谱溜一次。”

　　“你养狗了？”程远懵逼，不知道他抽了什么风。

　　“不是我的，朋友的，哈士奇。”贺奕铭说，“怎么样？挺划算吧。只要牵着它随便逛逛就行。”

　　“哈士奇？是你头像那只吗？”程远突然想起来，贺奕铭的微信头像就是一只哈士奇。

　　“是的，它小时候。”贺奕铭说。

　　“行。”程远点点头。

　　其实程远本身对学做菜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只是想帮贺奕铭做点事，虽然人家不介意自己来他家蹭饭，但是白吃白喝总归有点不好。

　　吃完饭收拾好东西刚准备走，程远突然想到老胡已经不止一次跟他说要把头发剃了的事情，本来打算周末去的，后来事一多就忘了。

　　“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理发店？”程远问坐沙发里玩手机的贺奕铭。

　　“你要做头发？”贺奕铭抬眼。

　　“不是，”程远说，“老胡要我剃寸头。”

　　“哎，我就想问问你，”贺奕铭好笑地看着他，“不同理发店剃寸头，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吗？”

　　程远一时语塞，想想觉得也是。都寸头了，理发师水平高出花来，最后不也还是那样。

　　“不过我知道一家，我经常去的，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带你过去。”贺奕铭说。

　　“行，就这几天吧。”程远说，“老胡天天跟我唠叨，听的我头疼。”

　　贺奕铭点点头。

　　程远回到家，没忍住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一想到几天之后自己也成寸头了，居然还有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