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是奇葩》温络绎

4、我带你去我那边坐坐吧。

　　今天似乎会延续昨天的不顺。

　　程远叹了口气。早上准备刷牙，突然发现家里没有漱口杯，找了半天最终决定拿自己的水杯临时充当一下。洗脸的时候又发现没有买毛巾。就连卫生纸还是上厕所的时候才发现，卫生间的最后一点昨晚已经用完了。

　　他在身上翻来翻去最终找到了一张巴掌大的纸，不至于太尴尬。

　　折腾了半天才出门，程远不得不庆幸自己起得早，不然这一早上可能连早饭都没时间吃。

　　刚锁上门，他就看到贺奕铭从电梯方向走过来，程远觉得奇怪，不会他一晚上都没回家吧？

　　贺奕铭也看到了程远，没有说话，避开了他的视线。

　　程远觉得他有点反常，尤其是刚刚抬头，他的脸色像被西伯利亚大寒流吹过，鼻尖还冒着细汗。右手紧紧地按着额头，但也不难注意到手掌外侧溢出来的血。左手在裤兜里摸索像是在找钥匙。

　　看样子应该是和人打了一架。

　　程远看了一眼手机。快六点四十了，学校早读铃七点钟响，这贺奕铭今天八成得迟到。

　　他没跟他说话，他也不打算多管闲事。但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程远还是观察了他一下，感觉应该死不了。

　　程远走进电梯，就在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贺奕铭突然转身对程远说：“到学校帮我请个假。”

　　啊？

　　在程远懵着的时候电梯门一下合上了，楼层数字开始往下跳。

　　靠。什么时候吊儿郎当的□□大哥旷个课还要跟老师请假了。

　　早读课下课，他去办公室找老胡，给贺奕铭请了假，理由是蹩脚的生病发烧，但老胡坚信不疑，还嘱咐他转告贺奕铭好好养病。

　　都哪跟哪。程远从办公室出来琢磨着自己这两天是不是中了邪了，怎么尽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一上午，程远也没什么心思听课，老妈给他转账转了两万块钱，说是生活费。张翔宇发消息说这周日坐高铁到他这边看他。

　　他草草地回复了，盯着黑板发呆。

　　这种身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的感觉真不好受。本来以为这个暑假就是解脱，谁知道变成了噩梦的升级和延续。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贺奕铭都没有来学校，老胡期间还把他叫到办公室一趟问他情况。

　　什么情况，他怎么知道什么情况！程远一阵烦躁。

　　贺奕铭说帮他请假也没说要请多久，他要是一个人坐火箭去月球不回来了，那叫他怎么办。

　　靠。不会他妈的真出人命了吧。程远突然有点后怕，别到时候自己成了他这一生最后一眼见到的人……说不定还要负刑事责任。

　　程远点开贺奕铭微信头像，发现他又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昨天晚上发布的。

　　是一条视频。

　　程远点开，视频画面是一个人把水从一个玻璃杯倒进了一个空玻璃杯里。

　　程远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也没看懂什么意思。

　　行吧，程远想着，晚上还有力气拍视频，看来精力不错，应该人没事。

　　晚自习下课，程远出校门口思考片刻，决定先去超市买点日用品。

　　漱口杯毛巾之类的昨天中午他就买了，但是诸如洗衣粉、垃圾袋、洗头膏、碗、筷子、勺子什么的，平时想不起来，要用的时候没有是真麻烦。

　　高德地图导航，带他到了最近的一个超市。突然，他余光一瞟看到马路对面漆黑的巷子里闪过几个人。

　　贺奕铭被带头堵他的那个飞机头一脚踹到墙上。

　　“怎么样？再给老子装一个？”刘洋朝地上吐了口吐沫，“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啊，别人叫你一声哥就真以为自己不得了了？这是老子的地盘，你他妈算个屁。”

　　贺奕铭本来是要去酒吧转一圈，好巧不巧又碰到刘洋这群人。

　　“洋叔这新发型挺潮啊。”贺奕铭扶着墙站好，“有没有兴趣去我那坐坐？”

　　贺奕铭话刚说完，刘洋身边的黄毛就冲他吼道：“我们洋哥跟你说什么，你他妈又在说什么？这边店的老板都得叫我们洋哥一声哥，洋哥开始混的时候你他妈还在你妈怀里喝奶呢！”

　　说完几人哈哈大笑，贺奕铭没有恼怒只是淡淡一笑：“洋叔说的确实，但是我这个人吧向来就事论事。”贺奕铭看着刘洋，“前天白哥喝醉了在酒吧闹事，砸碎不少好酒和茶具，还吓着其他客人了。这确实是事实。他不愿意赔偿，我当然只能给人送到警察局。”

　　“你少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一句轻飘飘的送警察局，街上的人都看着呢。”刘洋往前走了一步，“你不给我面子，也别想要我给你面子！”

　　“我不需要别人想给我面子。因为你不想给，也得给。”贺奕铭没有感情的说。

　　黄毛第一个冲了上去，对着他的鼻梁就是一拳，贺奕铭一手截住，但还是一惊，幸好他躲得快，不然这个力度抡脸上，鼻梁肯定得断。

　　他蹙眉，对方来者不善，一点余力都没有留，他一个人对他们几个，怎么算他都不讨巧。得想个办法脱身。

　　在他思考之时，刘洋身边剩下几个小喽喽也甩着钢管冲上来了。

　　刘洋阴沉着脸站在一边看着他：“你现在跪下来给老子磕个头，说句‘洋叔饶命’我就放过你。”

　　贺奕铭左臂刚挡着一个鸡冠头的钢管，右边一个绿毛就冲了过来，他一个侧踢踢到他的肚子上，绿毛倒地“哎呦哎呦”了起来。贺奕铭就着劲儿左手一扣，鸡冠头的钢管就这么到他手里，然后右手一拳抡上鸡冠头的眼角，一脚踹在他后腿上，鸡冠头被这惯性一推一下趴倒在地。黄毛正打算往前冲，但是看这架势拔不动腿了。

　　贺奕铭微微一笑，盯着刘洋，眼眸乌的发亮：“洋叔，你可真会说笑话。”

　　刘洋恶狠狠地瞪着他，一脚把他身边几个在地上东倒西歪的喽喽踹开。

　　“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贺奕铭刚想转身，就感到右脸颊上一片冰凉。

　　“论辈分我叫你一声叔。”贺奕铭眯了眯眼，“洋叔，这样就不合规矩了吧。”

　　“规矩？”贺奕铭明显感到刀往下移了移，抵在他喉间。刘洋瞪着血红的眼睛，“规矩是人定的。你服不服？”

　　正当贺奕铭还在思考用什么姿势可以挣脱刘洋安全逃跑的时候，突然他们身后的小喽喽一阵惊呼，没等他反应过来，刘洋就一下倒在地上，刚刚抵着他的那把刀也“咣当”掉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音。

　　贺奕铭还在愣神，程远已经飞速把他拽起来：“我操真他妈是你，愣什么快跑啊！”

　　刘洋他们爬了起来，眼睛里都快要喷出火来。上来就要把他俩给包围。

　　贺奕铭缓过神，啥也不管了，跟着程远就是一阵狂奔。

　　跑了好几条街，直到进入闹市，才把刘洋他们给甩掉了。

　　程远喘得不行，扶着墙还没缓过来。

　　贺奕铭看着突然出现的程远挺意外的，又见他现在喘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没忍住乐出声来：“你们学霸是不是一天到晚都在做题，压根没什么时间锻炼。”

　　程远摆摆手，擦了擦汗：“我身体好得很，起码对付一个你绰绰有余。”

　　贺奕铭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但显然表情表示他不相信。程远想了想又解释一句：“刚才那是紧张的，我长这么大跟人打架还从来没动过刀子，我怕我冲上去的时间不对，就死在这了。”

　　“他不会杀人。”贺奕铭看着程远，“最多在你身上划拉两下，让你感受感受痛苦。”

　　程远看着贺奕铭淡漠的表情，好像在他眼里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儿，就像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平常。

　　程远沉默了片刻：“你被……过吗？”

　　“在这一片上的混的，有几个没挨过刀子。”贺奕铭笑笑，“你怎么会在这？”

　　“我本来打算去超市买点东西的，正巧看到了。”程远环视了一下四周，“操，这是哪儿？”

　　刚才光顾着跑了，压根没看方向，这会连跑到哪了都不知道。

　　“这是悦都购物中心，对面是时代广场。”贺奕铭说，“以前没来过？”

　　程远摇摇头：“我以前不是这个市的，复读转过来。”

　　“这边挺好玩的，有时间可以过来走走。热闹。”

　　贺奕铭很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所，随便找个个地方坐下，看人来人往。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里，但是只要一直待在水里，就会忘记自己其实只是一滴水滴。

　　可能风吹两下就干了，太阳晒一会就蒸发了。

　　但是呆在人群里就会有种安全感，会感受到自己是真切地活在这个热闹闹的世界里，这个世界有他存在过的痕迹。

　　“靠，你胳膊怎么流血了！”

　　贺奕铭低头才发现自己手臂冒出了红色的液体，程远看着他：“要不要找个医院消消毒？”

　　贺奕铭摇摇头，拽着衬衫在伤口上随便抹几下：“没事，划得不深，我回去随便包扎一下就好。”

　　“哦。”程远顿了顿，觉得贺奕铭出现在这边应该是有事，他总搁这杵着也不是个办法，“那你……继续忙，我先回去了。”说完就转身往回走。

　　“你还有事吗？”贺奕铭在背后突然开口。

　　“嗯？”

　　程远回头一脸诧异，他不知道什么算“有事”，现在都快十一点了，回家睡觉算不算有事。

　　“我带你去我那边坐坐吧。”贺奕铭看着他。

　　程远愣了愣，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