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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Jane 简 ...
历经十五小时又三十二分钟,飞机降落在佛罗伦萨的佩雷托拉国际机场。
我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将半掩着小窗的帘子完全拉开。浸在红酒里的天空顷刻间映入眼帘。天色是醉人的血红。霞光腾起,在云层的间隙里蜿蜒游行。我把侧脸贴在因磨损而变得不清的窗子上,斜睨机身前后的光景。只见一条空阔的跑道长长地、远远地延伸到地平线上,直戳进了落日的胸膛。有一只鸟顺着跑道从太阳的心口里飞出来,落在停机坪的草地里,浑身透红得像是泡过了血浆。
它双眼黢黑,机警地瞧着我;我也漫无目标地瞧着它。
我能听见后面的商务舱传来逐渐扩大的骚动,还有我身旁座位的卡莱尔开始收整随身物品的声音。我倒没什么可收拾的——早在昨夜我就检查好了我的背包。我继续盯住那只鸟:红色的光彩在它白色的羽毛上淌开,像血对雪的拥抱。
“贝拉?”
卡莱尔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我抽身回头。头等舱里的其他人几乎已经走光。
我拘谨地朝他笑笑,他温润的目光告诉我——他并没放在心上。在进入机场大厅前,我最后瞥了一眼停机坪。
没有找到那只鸟。
大厅里来往的旅客并不算多,可也勉强称得上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卡莱尔走在前面,我慢慢地跟着,手里拖着行李箱。
从航班起飞开始、一直到落地结束的这将近十六个小时,他和我之间的对话不超过五句。是的,不超过五句——这还是建立在刚刚他叫我的名字、我再回复的这两句的基础之上。我们的唯一一次对话发生在起飞后机组送来第一顿餐食时。卡莱尔拿着他手里的那份菜单向我示意,问我道:
“贝拉——你需要我这份吗?”
我当然不需要。
于是沉寂涨满了机舱。
头等舱的座位间隔将近一米——宽敞得过分,这让所有想要闲聊的意愿都退化成了一种进退维谷的微妙。我猜这可能就是让我们的精神陷落入寡言状态的泥沼。我落后他几步,看着他的背影。旅客环绕我们,行色匆匆地穿来过去。透过线条凌厉的透明玻璃,我看见灰沉的云块在远处堆积起来,带着蓄满雨水的厚实的重量。
“行李可以交给我,”这时卡莱尔转身对我说,音量比平时略高,堪堪能盖过周围人声的嘈杂,“……如果你自己拿太累的话。”
我摇头,并急急地快走几步,与他齐头并进,以示这点重量的行李对我来说还算轻巧。我之所以不是百分之一百地愿意和他走一块儿,是因为——我的脚腕被一种难以启齿的局促感拖住了。这就像是——深埋地底多年的蝉蛹突地见到了阳光、迷雾霭蔼的丛林被清风所涤荡、携满砂砾的河水经过滤网时被纠扯、抓挠的那种不适,那种阵痛,以及那种过滤完成后的……灿然若新生的轻畅。
身周人来人往。异国的言语挤满我的耳道。每个人都有他或她要做的事,目标指引他们的心情和双脚。自离家出发后的头一遭,我认识到:没人认识我们;没人注视我们;没人关心我们——我们不受任何人的目光。
余晖从巨大的玻璃穹顶上滚落,温度被磨尽,剩下灰扑扑的冷色调。眼角余光里,我瞥见卡莱尔的眉眼轻蹙,深邃的五官形成一种紧凑的格局——这使我想起查理在接到局子里的电话时,那脸上的焦忧的神情。
我慢慢地靠过去。他依旧目不斜视,腿脚也迈得笔直。直到我终于小心翼翼地确定了要是我再往他的方向靠拢的话我们的手臂将很有可能撞在一起后——我瞅准时机揪住他的袖口往下一扯。
“你看起来好像有点忧心,卡莱尔?”我尽可能地摆出一副有意无意的悠闲口气,“医院里的事情很繁忙吗?”
说罢,我迅速放开他的衣袖。
卡莱尔低头看了我一眼。我捕捉到有意外的神色在他眼里闪烁。
片刻后,他的声音才在我的头顶上方响起,是他素来平和的语调:“我的临时请假让院长感到不安,他大概以为我又要像上次一样突然离职。他通过邮件交代了我许多工作,他或许认为他能通过责任感的约束将我那实际上并不存在的离职意愿压制到最低……”
我发现他苍白的侧脸紧绷着——这有些反常。
凭着本能与直觉,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在脑里破土生芽——我无意间的一瞥一问,或许已触摸到了他心里某些隐蔽的东西——包括某些他在他的家人们面前藏住的心绪,以及某些在我面前他也不愿完全透露的……思量。
我不知该怎么做才好。我该再试探一两句吗?还是等着他自愿来向我讲明白呢——如果他的表情的确出卖了他的心境的话。
——我不知道。我唯一能感受到的,是曾停留在我视线里的红色的白鸟。我原本一直在想象,高空的风是如何抚摸它轻扬的羽毛,云是如何享用它清亮的鸣叫。现在这幅画面被撕开了。它被从广阔无垠的天空里赶了回来,翅膀被剪去,歌声落寞在渺无尽头的沉默里了。
我想起家长会那天,他把我和爱德华叫到角落。他的眸光在阴翳里蔓延出一道幽邃的小径,我走进去——他的心思是蹲伏在树丛里的夜鸟。
“卡莱尔……”
我停住脚步,咬着嘴唇叫了他的名字。
他已走开几步,便回头看着我。
“你……”
我所感受到的你的“不安”是真是假?如果是真,你在顾忌什么?如果是假,你又想做什么?直觉和对你的了解告诉我,应该是前者——那么,究竟是什么,能让你的掩饰出现裂缝、让你把“不安”的情绪泄露在脸上?
疑虑太多、翻卷的情绪太庞杂,它们一齐上涌,梗住我的咽喉。
“贝拉?”他问询道。
我开始在地面上寻找焦点。无数双鞋子从我的视野里踩进,又踩出。在一众纷杂的过客中,一双Gucci休闲款式的黑色Loafer从我的正前方缓缓踱过来。
“你是想问我什么吗,贝拉?”
他的吐息轻柔地喷洒在我一侧的耳廓旁,他的声线因耐性而下沉。他的身体就在我的眼前,仅在咫尺之间。我能闻到他衣服上荡人心脾的清冽味道,和因由上至下的角度而被拉长的笔挺的双腿。薄毛衫的下摆被细腰带束进长裤;左手拇指插|进外衣衣兜,光洁的四指垂在外面;腕上是一块机械表。
我抬起头,撞进卡莱尔的双眼——我们之间的物理距离似乎从未像现在这样近,近得我能看清楚他眼里的金色有几种深浅的层次、他皮肤的白有几种明暗的灰度。我感到我的呼吸都能拂过他的面容,如微风在平缓冰面上的吹照。
四周的人来来去去、满是喧嚣。我又一次意识到:没人认识我们、没人关心我们、没人注视我们——
至少在这里,我们不受任何人的目光。
“贝拉?”他的头又低下了几许。
透过他凝视的双眼,我看见躲藏着的浑身漆黑的夜鸟——那是我所想要去追寻的。
“噢……是这样,”我别开脸,把行李箱拽到他面前,大大喘出一口气,“箱子太重了,能帮我拿着吗?”
他立即直起身子——迅捷如猛禽收翅,然后接过我手里的拉杆。
“谢谢。”我小声说道,拉了拉他的衣角。
——————————
“贝拉——你可以先上楼休息。”
卡莱尔低声对我说。他的语气算不上催促,可也绝对算不上温和有耐心。在酒店大堂一处摆满绿植和盆栽的角落,他面朝玻璃站着。外面黑乎乎的。夜雨瓢泼,溅起的水花被风贴打在玻璃墙外层,淋淋漓漓地向下滑落。
我搬来一张转椅在他旁边坐下。玻璃面上映出我们俩的影子,随着飘忽跳跃的灯火而明灭闪烁。
“为什么?”我脚轻轻一蹬地,连人带椅在原地转起来了,“我还想再看一看雨呢。”
他什么也没说。又或许是他发出了一声轻叹,声音却被稀里哗啦的雨声吞掉了。我躺在椅子上转啊转,转啊转。其中有一圈,我看到他在看表;又转过一圈,他的手肘撑着墙面了;再转过几圈,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恢复到最初的姿态;最后几圈,椅子停下来,他的身躯凝止了,两眼钉入漆黑的雨幕,极深极远。
“你在等人。”我说。
卡莱尔终于扭头看向我。“上去吧。”他扬一扬下颌。
“是沃尔图里么?”我没理会他话里带着的恳求的意味,继续说。
他又去看雨了。
“他们很凶残吗?”我开始第二轮转圈圈游戏。
“不是所有的。”
“他们很不讲理吗?”
“不是所有的。”
“他们很咄咄逼人吗?”
“不是所有的。”
我闭上嘴巴。这问了跟没问似的。看来他也并不太愿意给我讲述关于这个“皇族”阴暗面的种种,我能理解——毕竟这是在人家的领地里,谨言慎行总归是无错可挑。但目前为止,我对沃尔图里的了解就仅限于爱德华跟我说过的那些:“优雅”、“高傲”、“杀戮”、“嗜血”、“藐视人命”、“尊重科学与艺术”以及——“卡莱尔曾跟他们待过将近二十年”。
身至这样一个吸血鬼“皇族”的地盘腹地,然而我对他们除了几个笼统模糊的形容词以外,就别无所知——我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很妙的情况。
“卡莱尔,”我穷极无聊地用脚尖去勾拢他的脚跟,“能跟我说说你在沃尔图里的经历吗?”
他不紧不慢地抬腿,避开了我的嬉弄,接着往远离我方向站了两步——这下我怎么也够不着了,除非挪动椅子(但这么做既幼稚又太明显)。我第三次用力蹬地,景象被揉碎拉长成一圈圈毛线,在眼里旋转缠绕。
“你想听什么?”
在五光十色的目眩中,他的声音把滂沱的雨声穿透了。
我在已经开始发昏的脑子里搜寻着记忆。“我想听……你的朋友!”我绞尽脑汁地搜罗那个名字的发音,“我想听那个……阿罗!”
“阿罗。”卡莱尔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声调平板,不带任何感情倾向,“你想了解他的什么?”
我不假思索:“你和他的关系有多牢靠?”
“哗”地一阵响,一辆车经过酒店门口。一大片雨水被甩到玻璃墙上,强烈的远光灯照刺得人泪液满眶。
“为什么想到要问这个?”他说。
“我也许不算聪明,但我也不傻,卡莱尔。我上过学,念过书,也学过历史课。”
他微微低头,把身体的重心换到另一条腿上:“我们的世界,和人类社会不尽相同。”
他抬头,深黑的雨幕吸食他的目光。
我撇撇嘴——卡莱尔这是铁了心的决不松口。那行吧,不然我还能拿他怎么办呢,难不成像艾美特、贾斯帕对待詹姆斯那样:扭断他的脖子、扯掉他的四肢、把他的身体撕成碎块、再一把火烧个一干二净?
我把后脑勺放倒在座枕上,仰头看着白净的天花板——灯光穿透雨水留在玻璃上的遗迹,在那上面投射出一片粼粼的光的湖泊。每一小片光点的浮游像鱼的摆尾划破平整的湖面,荡出一圈轻柔的波浪。
“贝拉。”他突然叫我。
“什么?”
我感到身后一沉——他的双臂搭上了两侧的扶手,他的肩膀抵着椅子的靠背,我能嗅到他衣服上清冽的气息,带有沾染过水汽的湿润和贴肤的沁凉。我的眼珠只要向上转,就能看见他有棱有角的下颌。他的脸庞在我的脸上罩下晃动的阴影,使得我眼中的光线一会儿昏,一会儿亮。
我呆呆地问:“卡莱尔?”
“你不会有任何危险——因为这正是我所答应过爱德华的。”他的平稳的话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坚实有力仿若屋外捶地的硕大雨点——
“我从不食言。”
他话语刚落,霎时有白炽的亮光在世界里燃起来了。它来得快去得快——转瞬即逝后,一声轰响在水汽蒸腾的空气里炸开,雄浑又热烈,如巨兽在荒野中的怒吼,震得人心神激荡,仿佛心脏也已随着那一声电闪和雷鸣而爆裂,溅血成这夜里倾盆如注的雨流。
我感到椅子一松——他竟消失在我身边了。
——“我希望我们没让你们等太久。今天处决罪犯的时间耗得长了一些。”
一个女音从渐褪的雷鸣回声里响起,冷漠厌倦得有如嗓子里溢有腥浓潮湿的雨滴。厅堂里开始有骚动:守在前台的两个本地姑娘惊慌地推开百叶活动门。一个哑着嗓子大声招呼停留在大厅内的客人;一个握着双手、低垂着头、带着赴死一般恐惧绝望的神情,对着酒店门口哆哆嗦嗦地鞠躬。
我看向距我十米不到的酒店门口。
——除了卡莱尔,是五个身披斗篷的人。四灰一黑,雨水湿哒哒地顺着斗篷竖长而流畅的线条向下滴落。黑色斗篷下的那个身躯最为瘦小。她放下兜帽,露出一张漂亮的女孩的脸。
他们有着红色的瞳孔。他们不是人类。
手心沁出了汗,我下意识地攥紧了衣服拉链。
那个没去招呼顾客的前台姑娘看起来随时都要拔腿逃跑。不过她的浑身颤抖似乎是一种对精力的浪费,因为这一行吸血鬼明显对她的存在感到无所谓。身披黑斗篷的吸血鬼略微扫视一圈,那可怜的姑娘就惊叫一声,捂着嘴、踉踉跄跄地飞逃上了楼梯。
“应该是我们让你们等太久,简。”我听见他这样回复,话里话外满是轻松愉悦的气息,“像我们这种一直拖到最后约定期限才动身出发的客人即使交给我来接待——我想对我来说这种经历也不会舒心到哪里去。”
自从家里出发以来这一路上的首个微笑终于浮现在他的脸上。
“我很庆幸原来你自己明白,卡莱尔。”被称为简的吸血鬼一脸平淡,“主人要我先代他向你问好,以及——欢迎你时隔二百八十年的回归。”
“抱歉,简。比起‘回归’的说法,我以为——采用‘造访’的表述——可能会更加恰当。”他一丝不苟地提出纠正。
眼神锐利,措辞有节。
我清楚地看见,简身后的四个灰斗篷不约而同地转动了脑袋。四双血红的视线交叉聚集在他身上,仿佛要剜下一块肉、烧出一个点。
他站在他们面前,仰首伸眉,腰背挺成一条凝练的直线。一种平静的、直率的、坦然的笑容驻足在他脸上,友善和煦的气质摊开了,实在叫人难以刻薄地与其争锋相辩。简用漠然的红色眼睛在他脸上盯了几秒,然后开口:“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差别。或许你可以当着主人的面提出来,我只是负责——”
她被卡莱尔笑意满满的声音打断:“我知道。有劳。”
一丝冷硬的恼色蹿过简苍白的尖脸。她的眉骨开始凸起,像匍匐在山涧里的虫蛇开始扭动身体;她的上下眼皮开始寻找对方,眯成的缝隙里透出红光;她的嘴唇紧绷着,嘴角的弧度塌了下去——我忍不住要去惶惑地猜想,接下来会不会有严厉的喝叫从其中迸发、尖刻的问责从中泄出——
然而——
“我只是负责替主人传话,向你和你的随行人员表示欢迎,以及安排相关的接见。”
她忽而用一种足以和卡莱尔媲美的礼质彬彬的腔调补充道。
接着她看向大厅里唯一在场的酒店职员,换上意大利语:“萨拉。”
被点名的前台姑娘浑身一抖,惨白着一张脸,断续得不成句子的单词从她口里一个一个掉下来:“您……您……有何……吩咐?”
简瞥一眼卡莱尔,“和他一起来的,是我们的客人。”
萨拉浑身抖如筛糠,脑子却依然反应迅速。她结结巴巴地回话:“我……一定……转达经理,好……好生招待。”
我有些发愣。“转达经理”、“好生招待”?这座沃尔泰拉星级规格最高的酒店——难道是由沃尔图里经营的,就像卡伦的家族公司一样?只是雇佣了人类来打理、他们就在城堡里坐着数钞票?
简没有表现出不满。“他们的房间号?”
萨拉跌跌撞撞地摸到服务台桌子上,翻腾记录本。几分钟后,从台下报来两组数字:“617……和618。”
简微微点头,但没过几秒种,她又疑虑地拔高了音调:“只有两间?”
“啪”。
册子被惊慌失措的萨拉打到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巨大的恐惧捉住了萨拉,令她跪倒在地上,揪扯着纸页,哽咽着祈求,“我再看看……我再查一查……”
简神色古怪地把视线收回到卡莱尔脸上:“你们预订的是两间双人房?”
没等他作出回答,萨拉急喘喘的声音响起:“……是一间普通大床房……和……商务型单人间……只有这两间。因为前来登记入住的——”
她的声息细小微弱,仿佛即将断掉、淹在啪嗒的雨声里:“——只有他们两个。”
——此时第二声炸雷从夜空中砸下。隆隆轰响中更显得雨势暴大。雷声雨声交杂,气势磅礴地混响,吓得停靠在街边的车辆鸣笛不止,尖锐漫长的警报声如同被弹射的光线,在大雨中强劲地穿梭,把人分离肢解得只剩下寸断的五脏。
我眼见那身穿黑斗篷的吸血鬼死白的面容上现出神似岩石断裂面的表情——粗糙、割裂、僵硬,爬满密如蛛网般的黑色缝隙,惊气与怒气从孔隙里逃逸。她睁着一双血色满布的眼睛,凌厉地朝我的方向扫过来。红光锋利,逼我情不自禁地往椅子深处蜷缩身体。
“伊莎贝拉·斯旺。”她陈述出我的名字。
“卡莱尔·卡伦?”她挑眉,赠予卡莱尔以疑问句。
而他应对以醇和的态度,不遮不掩地直视她咄咄逼人的眼睛。他的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温祥,他的眸子里亮起精锐的光芒。他让我想起我在纪录片里看到的景象——一头公鹿沿着碎石嶙峋的山脊一路向上,底下追有成群的豺狼。它眼睛清亮,不鸣不叫;它皮毛柔软,头顶巨大的流血的犄角。
在一段短暂的沉默后,简出声了。
“为了避免引起一些的不必要的争端和误会,”她说,“我想我们还是有必要互相交换我们所得到的指令。卡莱尔,请允许我提出如下质疑:
据我所得到的信息,主人已在信件中事先告知你他的需求是什么。我以为,其实你具备足够的理解力,能够准确无误地接受主人的指示并按照要求执行?”
“当然。”卡莱尔痛痛快快地答道。
“那么他们在哪里?”
什么?
她在问什么?
什么叫“他们在哪里”?除了我和卡莱尔还有谁?那个叫阿罗的,不是只说要卡莱尔带着我——这个害得他们被判作是违法了法律的人类——来向他解释澄清么?沃尔图里还有额外的要求?那又为什么不事先说明、非得等到进入考场快要散发试卷了才对考生们说:“虽然很抱歉、但还是不得不遗憾地通知各位,除了之前提到的第一到第五章,本次考试的考察范围还包括第六至第十章。好了,考试开始,祝你们好运”?
“他们还在路上。”他平心静气地答道。
简的眉头拧了起来:“什么时候能到?”
“快了。”他的嘴角优雅地上翘。
“他们什么时候能到?”她重复了一遍问话。
“快了。”他重复了一遍回答。
“我说,”她的声音阴冷下来,“什么时候到?”
“快了。”
他的微笑还是那样。
简单薄的胸膛陷进了后背——看得出来临近极点的躁郁快要把她压成没有厚度的纸张。她仰了仰脖子,喉头滚动起来,涂成鲜红的指甲捏进手掌。
屋外的雨仍旧哗啦作响,只是先前被惊醒的汽车开始睡入梦乡。雷声已隐匿许久,整个世界仿佛装满了大雨,潮润湿凉。
“所有情况我会如实上报给主人。”她不带一丝温度的嗓音打碎雨水氤氲的世界,“请做好随时会被主人召见的准备。”
卡莱尔的语气又变得轻快起来,如同振翅飞扬的温驯的大鸟:“但据我对他的了解,我猜——他会更愿意等到爱丽丝和爱德华来到沃尔泰拉,再一同与我们相见。”
他略微一顿,声音由轻盈沉落至平静:“毕竟,我的这两个儿女,才是他所需要的——不是吗?”
他面不带笑地注视她。
“希望能如你所愿。”她简单地说了句,拉上背后的兜帽。她身后四个浅灰色斗篷纷纷效仿。
“截止到目前,主人并未对你们的行为活动作出任何限制。”简在转身前最后说道,“但你应该懂得沃尔图里的规矩,卡莱尔。这里是沃尔泰拉——沃尔图里的沃尔泰拉。别做不该做的事。”
回音还未散去,他们的身影就已消失在夜雨里。
沃尔图里们离开了。
我从椅子里站起,头一回发现:原来仅仅“坐着”,也是能让腿脚变得酥麻如泥的。贴在背上的衣衫触感是如此黏腻,以至于不得不让我惊疑起这究竟是汗湿还是进了雨。卡莱尔把双眼从深不见底的门洞里抽出。在轻柔地安抚了蹲坐在地上抱头颤抖的萨拉后,他抬眼看向我。
我赶紧抢在他前面开口。
“我累坏了,”我说,“我想上去休息了……你要和我一起上去吗?”
我紧张地等待他的反应。
他点点头。
于是我们一起沉默地等电梯、进电梯、走出电梯。他的房间——617——就在我的隔壁。在我们各自打开各自的房门时,我也没忘客气地对他道一句晚安。可就在我要把门关上时,他的脚突然插入门缝——“咚”的一声——他用腿把房门顶开了。
“卡莱尔?”我疑惑道。
他站在我面前,低垂双眼。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到两步。湿润的雨水味道在我和他之间袅袅腾起,像水汽朦胧的雾和云。
“你有想要问我的吗?”他说。
我显出思考的模样。
“任何事?”
“任何事。”
我安静了一小会儿。他安静地等待着。外面的雨声为墙所隔,仿佛变得淅沥了,
温温柔柔地轻拍我的心跳。
我断然地摇头。
“没有。”我一边去抓门把手一边说道,“明天见,卡莱尔。”
我把门锁上。
这几天收藏为什么突然涨这么快?一天十几二十的涨,可我未签约根本没有上榜单啊,新晋榜和八仙榜早就下了,曝光全靠更新——可是我昨天才修15章今天才更新16章啊?哪里又在给我推文吗?(问号脸)
【关于15章修文】
情节没啥改动。就是贝拉选择逼迫卡莱尔这个情节的前后点位,删改了一下心理描写,让其行为更合理自然(我觉得是这样)(抠手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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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Jane 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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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本文主要更新平台在 L O F T E R 这里的更新会比绿白L平台慢三到六个月。 目前两个平台文章进度持平。 下一次在晋江的更新预计会是2025年1月1日。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