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雪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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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到邦尼糖果酒吧还尚未关门时，萨曼莎松了一口气。
她将自行车停在门口后，站在店门口的雨棚下将身上的雪抖了干净。
“圣诞快乐，史密斯太太。”
萨曼莎一进入店内就感觉到热气扑面而来，她一边摘下围巾和帽子，一边和清理收银台的店主搭着话。
“噢，很高兴今天能看到你，萨曼莎，圣诞快乐。”史密斯太太见到萨曼莎很是高兴地迎上前来，她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小镇上大家都知道的完美女孩——亨特警长的独女，就像她母亲那么优秀。
成绩优异、长相可人、身材均匀、待人礼貌，性格也是温柔听话。她总是在羡慕亨特警长能有这样一个女儿，特别是比起她家那个不懂事的混小子。
“要买一些糖果吗？店里面又新进了一些品种，甘草糖、花生酱杯、牛轧糖还有巧克力棒。要试试吗？”
史密斯太太边带着萨曼莎介绍新的糖果，边拿了一颗牛轧糖给萨曼莎品尝。
萨曼莎微笑着接过糖果，道了谢，然后捏了捏袋子内的空间，感觉到了里面的饱满，然后大概估量了一下零花钱。
“那我要十五盎司的混合口味理本汽水糖，三盎司的牛轧糖，还有二盎司的巧克力棒吧。”
“十二美元，亲爱的。”史密斯太太拿出计算器算了算，收过钱，越过收银台将所有糖果包装好递给了萨曼莎。接着她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什么，走到萨曼莎跟前。
“圣诞快乐，甜心。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饼干，吃完了告诉我味道好吗？”
萨曼莎低头看向手中的物件。原来是一袋手作饼干。
史密斯太太有些俏皮地冲萨曼莎眨眨眼，然后又温柔地抚了一下萨曼莎冰凉的左脸。史密斯太太的手很温暖，萨曼莎感觉到她的手温传递到了自己身上。
“谢谢您，这份圣诞礼物太惊喜了。”萨曼莎甜蜜地笑了，主动轻拥了一下史密斯太太。
道别了史密斯太太后，萨曼莎又去便利店买回一小提可乐，可惜的是店里面的冰淇淋机坏掉了，美食计划的一部分作废了。她只得去商店再花了四美元买了一串店里面最便宜的彩灯，然后把它串在围巾上携带。
她本来是想买那串班上同学都在讨论的彩灯，因为那上面每一个小彩珠都被做成了钢铁侠或者美国队长的样子。在超级英雄的加持下，那些彩灯的价格足足翻了三倍，而很不幸的就是萨曼莎身上只有五美元六美分了。
「以后我也要把我的脸印在彩灯上，然后卖八美元一串。」
她一边想着，一边走出了商店，把糖果放进了车筐里，然后把可乐挂在车把手的最里面，打算赶紧骑车回家。因为雪好像下大了起来。
“珊姆？”
当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萨曼莎就意识到她碰见了今天她最不想见的人，或者说是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见到你俩真是让我惊喜万分。”
萨曼莎在抬头看到马路对面走来的人不只是费德里科的时候，她就把打招呼的话咽了下去，继而就是她最擅长的冷嘲热讽了。
“噢我忘了，你们俩只要是分开超过两分钟，这个星球的空气都不够你们生存了。”
萨曼莎瞥了一眼两人紧握的双手，咧嘴笑了。
“不要这么刻薄了，珊姆，你不是这样的人。”
费德里科面露不满。
“那贝尔斯，告诉我，你是怎样的人呢？”
她的笑容还是那样甜美可人，吐出来的话却冷酷无情。
“我曾经以为我了解你，结果我才发现我看到的一直是表面。我不再认识你了。”
“洛克威尔，你的恶毒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海泽尔·布朗的棕色卷发披散在肩头，脸蛋小巧，有着白皙清透的肌肤、棕色的大眼睛、卷翘的睫毛和小巧却娇俏的嘴唇，身材纤细，就像是橱窗里精致的洋娃娃。
萨曼莎没有心情理会她，还有她那摇晃着二人相连的双手时炫耀似的动作。她将目光紧锁在费德里科的脸上，心里感到强烈的刺痛。在看见现在的费德里科的每一刻，她的心脏上都会扎进去一根针。
她不明白，她的朋友为什么也会被布朗迷惑了心智，即使是他曾经经历过那样的事。
“贝尔斯，好好想想，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你以为你当初被欺负没有她的功劳吗？”
费德里科动了动嘴唇，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面对执迷不悟的曾经密友，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他们三人的种种过往——初见时的小巷子，万圣节扮成吸血鬼或者狼人或者捉鬼战士们一起要的糖果，一起骑自行车穿过的橘子林，翻过的栅栏和制作的蛋糕——这一切最终都化成了费德里科为了布朗和她们争吵时的情景。
萨曼莎会永远记得那突然爆发的争吵，起初是克里斯汀说了费德里科的女友和校霸关系匪浅，希望费德里科能认真考虑一下自己的感情。然后便是费德里科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起来，嚷嚷着让克里斯汀别再说闲话。
萨曼莎最开始忍耐着怒火，企图让他们冷静下来，然而费德里科继而说出伤人的话，甚至牵扯到了克里斯汀的父母。克里斯汀瞪大了眼睛，给了他一巴掌，费德里科气上心头一把将克里斯汀推倒在地。
萨曼莎无法忍受费德里科一而再再而三地刻薄对待她和克里斯汀，于是揪着费德里科的领子，拳头悬在空中，颤颤巍巍，迟迟未落下；费德里科的左脸发红，是因为那一巴掌，但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萨曼莎，没有一丝疑虑；克里斯汀捂着脸哭泣，哭声被她咬碎在牙齿间。
最后这场闹剧以萨曼莎让他滚出克里斯汀家为终结，因为杨太太站在门口疑惑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当时她撒开费德里科的衣领，并顺手推开了他，轻声说了句请他离开。
事实上，萨曼莎的记忆里，她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可费德里科却差点摔倒在地。萨曼莎背过了身，将眼泪捻了个干净，只剩下通红的眼眶，她并没有看见对方离去的背影，或佝偻或挺直。他留下的只有门被关上时，锁扣卡进门框里的轻微响声。他连同他们亲密无间的友谊一起关在了屋内。
那是他们唯一的一次争吵，却彻底打碎了一切美好。
萨曼莎感到无力，她已经不想再去争论什么了。费德里科需要的或许不是朋友的劝告，而是残忍的事实撕开他的幻想。
“希望你能永远活在梦里，贝尔斯。”
她推起了自行车，迫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在经过费德里科身侧时，她看见了他低落的神情和仍然泛红的右脸颊。萨曼莎不由得捏紧了自行车把手。
缠绕在把手上的皮筋磨损得已经很厉害了，几乎快要断裂，但她的手心还是能被摩擦得发疼。以往每个月费德里科总会帮她换一次皮筋，而萨曼莎才意识到，他们上一次一起骑车去橘子林闲逛是一个半月前的事了。
“圣诞快乐，费德。”
萨曼莎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并且不想听他的回答，所以她快速蹬着踏板，直到离开了这个街区。
或许是在那里浪费了太多时间，落下的雪已经不是望向天空才能隐约看见的细微颗粒了，而是成了白色的小团状，地上积起了一层薄雪。而正值圣诞，特别是现在已经差不多六点四十五左右了，清洁工人已经回家同家人过起了圣诞，不会再出街工作、清扫积雪了。
萨曼莎实在不想提着这么多重物回家，所以她选择骑车骑得更快，尽量加速到不会打滑又足够快的速度了。
可惜在骑行到家的隔壁街区时，积雪差不多已经完全覆盖了地面，有些甚至开始化冰了，萨曼莎可不想摔倒在了地上，然后将玻璃瓶里的可乐全赠送给雪畅饮了。所以她决定在下个拐角后将车停在路边，明天再叫妈妈将车带回来。因为她决定明天一天都呆在家里，把《宠物公墓》看完，然后一边吃薯片一边看艾伦秀，度过散漫的一天。
可能是萨曼莎回家的心情过于迫切，也可能她还在被好友被鬼迷心窍而感到愤懑，但更可能的就是萨曼莎高估了自己骑车的技术和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力。
她在即将转过拐角时，踏板一下子没踩上力，把手瞬间失去了操控，一阵摇晃，萨曼莎感觉到身体向右侧地面坠下。她想要伸脚踩在地上稳住身体，脚底却再次打滑。萨曼莎害怕地闭上了眼。
「上帝保佑，不要摔破我的脸，还有我的可乐。」
萨曼莎的祈祷起了作用，意料之中的疼痛迟迟未到来。她睁开了眼，才发现她和自行车都稳稳立住了。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下车了。”
头顶的一道声音吓了萨曼莎一跳。她抬眼望去，是一个高挑的女人，大概有五英尺六英寸高，整个人被棉服、冷帽和围巾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沉静而深邃的蓝眼睛，几缕黑发从围巾里遛了出来，垂在脸侧。
那双眼睛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见过了很多次，但是又说不出来是在哪见过。但是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她是第一次在镇上见到这个女人。
“你好？”
对方伸手在萨曼莎眼前晃了晃，萨曼莎才回过神来，赶紧从车上下来。对方也扶正了车身，熟练地走到左侧，蹬出脚撑，将车停稳。
“以后别在这个天气骑车了，很危险。”说着，对方转过身，双手环胸打量着她。
“好、好的，谢谢您。”
萨曼莎感激地鞠躬。
“那么作为回报，你能告诉我红衫林在哪吗？”
“红衫林？霍普镇应该没有林子叫这个名字。”
萨曼莎仔细回想了一下，回答道。
“啊……是吗？我明白了。”
对方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
“注意安全，雪要下大了。早点回家。”
说着，女人转身打算离开。
“请等一下。这个给您，感谢您的帮助。”
说着，萨曼莎拿出一瓶可乐和口袋里史密斯太太给她的牛轧糖递给女人。
对方仿佛是轻微地笑了一声，走到她面前伸手接过。就在女人手指触碰到可乐瓶时，萨曼莎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酥|麻感，就像是触电一样。并且她还注意到对方因为伸手露出的手腕处有几道暗红色印记。
她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女人，可女人没有任何异样，只是接过了可乐和糖果，将可乐揣进了外衣的口袋里，手上捏着那颗牛轧糖。
“令人怀念的味道。”
“这种牛轧糖是镇上的史密斯太太的手作糖，外面是没得卖的。您是在这里住吗？”
“曾经是，大概有几年了。你叫什么名字？”
“……萨曼莎。”
对方愣住了，目光从牛轧糖移到萨曼莎脸上。但那仿佛是萨曼莎的错觉，因为一眨眼间，女人的姿态还是那样轻松自在。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圣诞。那么圣诞快乐，萨曼莎。”
说着，女人转身再次离开。
“那你呢？你的名字是什么？”
女人的身上有着强烈的「吸引力」，这是萨曼莎之前从接触的所有人身上都没感受过的。她的问话是出自本能，没有经过大脑思考。
“娜塔莉娅。还有记得——”
女人低垂下了眼，就像是在纠结着什么。
“早点回家。”
女人离开的步子不紧不缓，萨曼莎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在路的尽头。
这时候，萨曼莎才想起来，她忘了回祝对方圣诞快乐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雪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