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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亲到他了 ...

  •   南都虽说在北都的南边,但是入了冬后却比北都还要冷,寒气跟会往衣服里钻似的,冻得人骨头都在发凉。大臣们上朝的时候,都换上了厚重的冬服,冻得抖抖索索地往朝堂走。

      今日的朝堂与平日有些不一样,皇帝的龙椅下,多加了一个位子。

      永安公主回来了。

      比起穿得有些臃肿的大臣们,永安公主倒是穿得不多,只是衣服稍微厚了点。

      在早朝的前半段时间里,赵长宁都没有开口,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听着各位大臣的汇报。皇帝身子不好,早就不管事了,今日要不是永安公主回来,应该都不会来上朝,全部事务都是由皇子赵令来决定,最后写个折子呈给皇帝,盖个章就完事了。

      不过今日永安公主回来了,注定是不会平静的。

      赵长宁问道:“都说完了?还有哪位爱卿有事要禀么?”

      朝堂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赵令这个黄毛小子还算好忽悠,赵长宁已经执政多年,一举一动都必得让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她一开口,下边的大臣们都在胆战心惊地反思自己有没有说错哪句话做错哪件事。

      赵令有几分嫉恨地看向赵长宁,明明他才是皇子,所有人却只听赵长宁的。

      凭什么?

      她只是个女人,再嚣张,也不能继位的!

      赵长宁说道:“既然各位说完了,就到本宫说说了。”

      她瞥了一眼站在斜下方的大臣,道:“张尚书,徐州的救济粮是兵部主持押运的吧?从今年七月,救济粮就开始运输了,运到今年十月粮食才到,兵部走的是什么路,用了足够走一个来回的时间过去?”

      初冬寒天,张尚书急得满头是汗。

      赵长宁接着数落:“陈尚书,这救济粮,户部是派了监官随行的,本宫想问问,户部这是怎么记的账,为何这粮食在京城出发时,有三万石,送至徐州后,当地太守所记录的只剩一万石了?这三分之二的粮食,是在路上都漏掉了么!”

      “还有工部,建个运河,六个月内,换了五个主管官员,期间还塌了三次,干的都是什么活?”

      “刑部,上个月南都共重大案件十起,到现在只有五起结了案,刑部的官员都是吃白食的么?”

      “……”

      朝堂上几个比较油滑的老头子全都给数落了一遍,训得一群人连忙应声说要好好管教。

      赵长宁最后收尾的时候,道:“皇弟年龄还是太小,不堪重任,本宫稍微离开了几个月,就出了一堆乱子。”

      方才被数落的那些大臣们知道赵长宁今日的目的主要还是拿回权柄,只要此时说对了话,刚刚那些也就揭过去了,连忙争相恐后地应和道:“还是得永安公主来主持大局。”“丰王年龄太小,再历练几年先吧。”“丰王自然比不上永安殿下的。”

      赵令怒得恨不得把满口牙齿都要咬碎了。

      这些个官员,吃里扒外,天天跟他装模作样地唱大戏……

      他就不信赵长宁执政时朝堂上下当真如此干净。

      但他真的找不出证据。

      除了那一件……

      皇帝终于开口了,说道:“各位爱卿说的有理,既然永安回来了,往后还是由永安主持大局,各项文书有了定论后由永安交给我盖章就是了。”

      赵令怒火冲天,他早想到永安回来后他必须把在朝堂的优势全部还回去,可他没有想过竟然那么快,她才第一天上朝,就把他的所有权利都夺走了。

      后边的心腹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轻轻拉了下赵令,用口型说道:忍。

      皇帝已经开口了,赵令若是再有质疑,更要被那些大臣扣上个不尊君尊长的帽子了。

      赵令深呼吸一口气,最后说:“臣弟拙劣,确是比不上皇姐的。”

      他仰头看着坐在高位上的赵长宁,玄色云锦上用金线绣着凤凰,那凤凰栩栩如生,宛若振翅欲飞。

      她低头看着自己,露出怜悯一样似笑非笑的神情。

      赵令暗暗咬牙,恨不得把赵长宁撕碎。

      皇帝咳嗽了两声,说道:“永安现下回来了,外边的王府修得不好,想来住着也不舒服。”

      大臣们心里都觉得奇怪,皇帝这在说什么,永安住得舒不舒服,这是家事吧,何必拿到朝堂上来讲。

      皇帝接着说道:“现下东宫还空着,永安便搬进去住着吧。”

      !!!

      大臣之中一片哗然。

      赵长宁看上去也有些惊讶,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皇帝。

      立刻就有老臣坐不住了,谏言道:“永安殿下不过是一个公主,东宫乃太子之位,是未来江山的继承者所居之地,如何能让公主住进去?若是来日立了太子,又当住哪?”

      “陛下!三思啊!”

      另有拥护公主一派的大臣站出来:“冯大人这话就不对了,永安殿下日日夜夜为朝野殚精竭力,怎么不配入主东宫?若是永安不配,冯大人还认为哪位皇子有功勋,配得上东宫之位呢?”

      永安公主,十二岁开始接触朝政,大大小小功绩无数,北夷日渐强大之时临危受命,率领大梁子民南迁,并在秦江一代率领军队与北夷一战,使北夷重创,让大梁得以喘息。

      如此辉煌的功绩,若是男子,早该入主东宫了。

      冯大人听到此话,立马反击,朝堂上吵成一片。

      最后,赵长宁听得累了,开口道:“冯大人也说累了吧,去,给大人倒杯茶喝。”她向下边的小太监看了一眼。

      小太监快速走下去,把倒好的茶递了过去,冯大人脸色不大好地接过了茶。

      赵长宁继续说道:“冯大人今年也到古稀之年了,这一大把年纪,还是早点告老吧,为大梁兢兢业业那么些年,也是辛苦冯老了。”

      先后和永安在朝堂上执掌多年,朝臣之中已经大半都是拥护永安的人了。

      冯大人孤军作战已久,早就没了反抗的余地,只是他固执且不甘心,想要再勉力一试。

      下朝之后,朝臣们都稀稀拉拉地往外走,感慨永安殿下这次回来是要有大动作呀。

      他们在谈话中心照不宣地猜测,永安会不会是想要参与夺嫡?

      毕竟前朝确有女帝的先例。

      当今圣上的成年皇子只有赵令一个,身子也不好,连政事都托付给先后和永安多年了,却迟迟没立太子,要不是想看看而今尚且年幼的二皇子和三皇子是否成才,要不就是想传位给永安。

      可是不管哪个猜测都很离谱,朝臣们也不敢多做议论,只能互相通过言语刺探一二。

      而被猜测要夺嫡的永安公主此时很烦躁,问道:“你们磨磨蹭蹭地在干什么?”

      天一冷她的腿就疼得厉害,特别是南都这样的天气,腿上似被针刺着一样,眇云是个好姑娘,细心地让人准备了四轮车,好可以推着她走。

      但是偏偏来的是江上和谢瑾两个蠢货。

      江上说道:“你去,快点,她肯定听你的话。”

      谢瑾推辞道:“怎么会呢?江兄与殿下相处那么多年,你一定是最了解殿下的。”

      江上急道:“就是因为那么多年了,我已经可以预测到她绝对不会理我了,你快点!”

      谢瑾犹豫道:“不必吧,既然殿下都说不用了……”

      听到赵长宁的质问,江上推了一把谢瑾,说道:“快去快去!”

      谢瑾只好犹豫着上前,手里拿着一个厚重的大氅,说道:“殿下,外边风大,披上再走吧。”

      赵长宁腿上已经盖着一张厚厚的毯子了,她不喜欢裹得太过臃肿,道:“不必,就那么点路。”

      谢瑾无奈地回头,江上在那头一直冲他挤眉弄眼。

      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殿下,你就穿上吧,披着也好。”

      赵长宁回头看了一眼江上。

      江上继续挤眉弄眼。

      赵长宁福至心灵,忽然醒悟了过来。

      她对谢瑾说:“本宫不想起身,你帮本宫披上吧。”

      谢瑾舒了一口气,不然还真是两端为难。

      他俯下腰,将大氅披在赵长宁身上。

      赵长宁说道:“你帮我收紧一点,一会掉下去了。”

      谢瑾只好弯的更下,让大氅老老实实地裹住赵长宁。

      他低头整理衣角,好让赵长宁的肩膀和椅背把大氅固定住时,赵长宁忽然侧头一靠。

      她的嘴唇正好碰到谢瑾的脖子上。

      谢瑾觉得脖子上忽然被微凉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被碰的那块地方开始发麻,然后渐渐扩大,感觉这个背部都麻了起来。

      赵长宁状似无意地说道:“啊,对不起。”

      谢瑾内心天雷阵阵:这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肯定是故意的啊你个蠢货!她没事歪什么头难道脖子上有跳蚤么?!靠这女人占你便宜啊要是再不给点反应以后她不得得寸进尺?

      他深吸一口气。

      赵长宁问道:“手炉呢?”

      她眼角微微向上翘起,透着丝丝笑意,看上去像只偷了腥的猫。

      谢瑾恍神了片刻后,说道:“……在江上那,我给殿下拿来。”

      后来一路上,谢瑾都在懊悔为什么当时不开口。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等以后赵长宁误以为他好欺负,还想对他做点什么别的怎么办?

      天呐!脏了身子的男人还有什么好姑娘会喜欢!

      谢瑾悲悲惨惨地想着,一路上三人各怀鬼胎,一路无言。

      到了马车前的时候,谢瑾突然发现,赵长宁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唇上没有一点血色。

      他迟疑着问道:“你……怎么了?”

      江上教训道:“嗨,你还说不冷,你瞧瞧这腿痛的。”

      赵长宁摆摆手,对谢瑾说道:“没事,以前腿受过点伤,冷起来就疼得厉害。”

      说着要站起来,江上一推谢瑾,道:“还不快去扶着殿下,这么不懂事。”

      谢瑾无奈地上前,扶着赵长宁上了马车。

      这时他才发现,赵长宁当真是疼得厉害,身子都在发抖。

      在马车上坐下后,他顺口问了一句:“殿下的腿是怎么伤的,那么严重?”

      怕寒怕冻,一冷起来居然会痛成这样,肯定不会是小伤。

      江上看了一眼赵长宁,她似乎也不太愿意提,只说:“一点意外。”

      谢瑾也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

      但他得使劲控制着自己,才能不去看赵长宁的腿。

      赵长宁自出生起就是天之骄女,一生都受尽荣宠地长大,皇帝甚至如今允她入主东宫,出入都是下人们细心照顾着的。

      谁敢伤她?还如此严重,至于留下这样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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